第24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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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話剛說完,才後知後覺暴露了自己,閃過一絲尴尬,咳了咳,柔弱道:“其實,其實臣妾……”她本想說她着實因為病得厲害,所以一直睡着,直到感受到了他深情呼喚,方才如夢初醒。
但她稍擡眼睫,目光倏地與他漆黑的長眼睛相對,那番話硬生生梗在了喉嚨間,再出口時,語氣已經完全變為擔憂:“皇上,怎麽憔悴了呀。”
她完全忘記自己還在病中,是個阖宮皆曉的病人,下意識地擡起手指,撫到他的蹙着的長眉上,看到他的眼裏布滿血絲,容色泛着蒼白,這兩日過得興許不算很好。
莫非真的太忙了?她暗自想。
絮絮的心徹底軟下來了,忽然聞他輕輕一笑道:“還有心思管朕。”
她吸吸鼻子,縮回手,賭氣說:“那我不管了,皇上不是說很忙麽,不——”
“送”字未出口,她唇上抵上一處溫涼的觸感,話悉數被堵了回去。
他的确只待了半刻便要匆匆離開,正與進來上茶的寒聲擦肩。
“娘娘,皇上走得未免太急了吧,也沒能,沒能仔細瞧瞧娘娘。”寒聲很不滿于敬陵帝對自家娘娘的關懷,真是不夠看的,也就能糊弄她家娘娘了。
絮絮心頭還充盈着剛剛那輕吻的餘熱,寒聲的話音傳來,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絮絮沒有用太久的時間就已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模樣。病愈後第一件事便是往壽寧宮跑,卻是聽聞了件好事。
“當真?林姑姑別是哄我的罷?”她不大敢相信地望了望林姑姑,又望了望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攏着孔雀羽毯,閑閑落了一子,吃了她好幾枚,威嚴的臉上露出淡淡一笑:“都是真的。前幾日起,哀家夜間不再反複發熱,咳嗽得也少。昨兒感覺精神更是大好,叫了太醫,太醫也說可停服藥了。”
絮絮仔細地瞧去,眼睛幾乎要把皇祖母上上下下都端詳一遍才肯罷休,終于喜道:“皇祖母的氣色果真好了許多,比絮絮氣色還要潤呢。”
太皇太後笑道:“恐怕是神靈感知絮絮一片心誠,所以啊開了恩,讓老婆子還能茍延殘喘一年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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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故作嚴肅道:“既然是神靈賜恩,怎麽會只有一年半載?依我看,皇祖母定會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太皇太後道:“哀家沒什麽長命百歲的心願,心願就是能抱上絮絮的孩子。”
絮絮啞口無言,低頭讷讷下棋,裝作思索的模樣,沉思半晌落下一子以後,還很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皇祖母說什麽?剛剛分了心,沒聽清……”
太皇太後冷哼了聲,瞅她一眼,夾起黑子,極是铿锵地磕在棋盤上,絮絮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再次失了大片領地,欲哭無淚說:“聽清了,……”
太皇太後道:“聽說最近有個妃子頗是得寵?”銳利的眼光讓絮絮原形畢露,只有在太皇太後跟前,她才能嶄露出,內心裏那些最柔軟的地方。
她苦着臉,哀嘆了一口氣:“皇祖母,皇上是不是還惦念着當初的趙側妃?”
春風吹進窗牗,她額邊細發淩亂了些,太皇太後傾過身,伸手替她別好。
煦日溫和,她睜大眼睛盯着棋盤某處,水汪汪的眸子仿佛下一刻就能淌出一行淩淩的秋水;不過她從來不會哭,對誰都不會。
“興許罷。絮絮,宮中最不值錢的就是男人的真心。所以,別為皇帝的心在誰身上而傷心難過,更不要陷入同她們争風吃醋的漩渦裏。你瞧,就算皇帝當真惦念趙桃畫,她得到了什麽?人已沒了,孩子也沒有了,千般富貴、萬般榮寵再也享受不到,有那麽點真心,——”
太皇太後頓了頓,輕嘲般笑了,“也不過便宜了其他人,為他人作嫁衣裳。”
這話意有所指,仿佛無形指向了瑾貴妃趙桃書。若不是她的姐姐,或許趙家不會雞犬升天,她更不可能做當朝的貴妃。
絮絮沉默。心頭纏着的東西太多,裹得她的心忽松忽緊,思緒紛纭,夢境的碎片在她腦海裏漂浮。
雲來鎮的日暮黃昏,洵水的影,允州的夜,漫山遍野的火光。
太皇太後說的道理她明白,握在手中才是最真實的,人死去萬事皆空,……
但是,人若是有來世呢?
若是曾有誰,在前世裏與你有一段遺憾的過往,未竟的前緣,沒有實現的許諾,那麽多叫人捶胸頓足的憾事,而今生給你一個嶄新機會去實現它,誰又能輕易放下那些七情六欲,做到徹底放下它。
一股戰栗油然而生。
她像是一個人在固守着一個秘密,一個人在漫漫長夜摸索,等待着不會到來的黎明一樣。
也不知趙桃畫會不會有來世。
思緒遠了,忽被太皇太後敲了下額頭,她“哎喲”一聲,聽太皇太後道:“瞎想什麽呢?可是在想歷朝歷代後宮哪些女子又能得到權力,又能得到愛?”
絮絮張嘴辯駁:“哪有,皇祖母,我沒想這個……”
太皇太後哼了聲:“梁王的母妃蕭賢妃,你瞧見了罷。先帝從前最愛她,卻把她幽禁在上陽宮多年,生生逼瘋了。絮絮,你現下不明白,等你日後就會明白,帝王之愛,澤陂衆生的東西,壓在一人身上,沒誰承受得起。”
絮絮好奇道:“皇祖母,先帝既然最愛蕭賢妃,為何還要這樣對她?”
太皇太後睇向她:“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蕭賢妃可是終身未愛過先帝。”
絮絮離去以後,林姑姑關上那扇窗,低聲問:“太皇太後同皇後娘娘說的話,是為娘娘好,但娘娘如今一顆心全系在皇上身上,怕是聽不進的。”
太皇太後目送那道紅衣影子遠去,說:“她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個性,哀家就算說了,……又能怎麽樣呢。”
春風沉醉,晴光甚好,這樣好的天氣,回宮去當打工人未免浪費,絮絮特意繞了一大段路,繞到露落園,預備去看看那一夜杏花究竟的模樣。
露落園栽的杏花不少,但似那一夜的老杏花樹卻很好找,她找到時,旁邊不遠就是一座八角涼亭。四下裏杏花雪紛紛落,入眼似是一片雪白的海,僅在遠處會嶄露一星半點宮室樓閣的飛檐。
她踩着滿地白瓣迤逦行向那顆杏花樹,杏花滿枝,仿佛一碰就碎,她摘下來一朵,握在掌心。回頭時竟然見到個黑衣青年。
絮絮吓了一跳:“你——”
對方單膝跪下,垂眸拱手:“屬下桑缙,拜見主人。”
絮絮跳出一半的心髒又跳了回去,撫了撫胸口:“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桑缙有些不好意思:“屬下是從宮中西南角進來的,沒有想到主人在此……吓到主人,屬下該死。”
絮絮擺了擺手,正好面前有座亭子,便道:“桑堂主一并坐罷,有什麽事情?——”她靈光一現,“是玄淵道士有消息了?”
桑缙赧然:“這位高人神蹤莫測,璇玑閣全力搜尋,也沒有找到他。此來也是回禀此事的。屬下無能,請主人責罰。……”
絮絮嘆了口氣:“連你們也尋不到他,大抵正是化外仙人一類的人物罷?罷了,這并不能怪你們。暫時……也不需要找他了。”
桑缙垂着頭,不敢去看她的容貌,只默默聽着她說,說完以後,聽她忽然問:“诶,怎麽又是你,徐首領還沒回來嗎?”
桑缙連忙道:“是徐首領命屬下來的。”
絮絮心中了然,徐首領年紀漸長,估摸着是想傳首領之位給他,叫他多加歷練,與自己混個面熟。
她微微一笑,溫柔道:“桑堂主辛苦了。”但她不太明白,怎麽千挑萬選選了一根直愣愣的木頭。
母親臨去時,璇玑閣匆忙易主,歸為她所有。
她第一回去璇玑閣時,年紀不過七歲。建立在地下的璇玑閣外布滿密道,不僅通往閣中,還通往着各種不同的所在,譬如大将軍府,譬如某處青樓,某間商鋪……。
狹道一片漆黑,隔着很遠才會點一盞燭火。徐首領牽着小小的她的手,對她說:“小姐,我只牽着您走一次,您記好了。”
僅走了一次,她便将這地下的密道一一記住,默出的地圖攤給徐首領看時,分毫不差。
閣中之人,多是身懷絕技的好手,若想駕馭他們,勢必有更加出衆的能力,能讓他們甘心服從——而這一點,僅靠她母親的餘威遠遠不能做到。
其時,的确有許多人不服她。
她站在他們面前,鼻梁上架着一柄銀質面具,是母親的面具,戴在她的臉上顯然大了許多。不過她就那麽靜靜地站在他們面前,徐首領對他們介紹她,這是新閣主,老閣主的女兒,容沉。
她的大名是容沉。
母親說過,沉字太重,給她取的小字叫做絮絮,輕重相合。
她松開了徐首領的手,毫未膽怯,清脆嗓音響在這間幽冷的地下密室裏:“各位好,我是容沉,日後,就是璇玑閣的新主。”
不服她的人說:“這麽個半大的女娃娃,如何能統禦璇玑閣?”
徐首領方要斥責這個人,被她搶白:“論武功,我不如二堂主你。論才略,我不如三堂主風闌。論身手之敏捷,我不如十一堂主瓊鶴;論經商買賣,我不如七堂主子刃。各位皆已是人傑,非要說我所能做的,僅是‘知人善用’而已。”
在最初接手的日子裏,跟着徐首領一起認人,她便能在短短接觸中摸清各人的長處短處甚至是痛處。“知人善用”四字,便足夠了。
這些年她苦心經營倒也培養了許多人。
不過,出嫁以後因為在皇宮中居住,便因聯絡不方便而把事務大多交給徐首領和各位堂主來辦。若非有事,她一般不怎樣和他們見面。
她想等自己生個女兒,像她的母親一樣把它交給女兒。
但現實總是如此難遂人意。
絮絮回到栖梧宮時,殿中一道纖弱的身影款款走來,向她福身行禮:“臣妾給娘娘請安。”
這天兒也不早了,絮絮腹诽了一句,面容還是笑意盈盈:“雅禦女不必多禮,坐吧。”
雅禦女怯怯未坐,卻說:“娘娘今日身子好些了嗎?臣妾,臣妾得了一支老參,想着娘娘身虛,可以熬熬湯喝。”
說着還準備向她這兒走來,“臣妾替娘娘按壓按壓罷?”
絮絮莞爾道:“你有這份心意,本宮很高興。老參難得,雅禦女承恩多日,須得進補,才好早日為皇上開枝散葉。”
她臉上紅了紅,說:“謝娘娘教誨。”
絮絮怕傷到她心,只好由她又給自己按摩了一會兒,末了叫寒聲賞了不少大補的好東西給她。她現下也很期盼宋青蕊争點氣,趕緊懷個孩子,證明敬陵帝他不是不行。
然而急轉直下的是,三月底,她一早如常醒來,叫寒聲進來時,就見寒聲苦着臉,低聲說:“娘娘,雅禦女她沒了。”
“沒了?!”
“昨夜失足跌進了虹明池,又不會水,今早被發現,撈上來已經沒氣了。”
絮絮愣了半晌。窗外東風和煦,這是春光最盛的時候,繁花競開,怎麽偏偏就有人過早地凋零。
寒聲捂住臉,嗚嗚哭起來,絮絮怔在原處,好久才說:“好好撫恤她的家人。”她還記得那時候,在禦花園裏聽到,宋青蕊的家裏需要幫襯,卻不敢把東西寄回家。
怎麽會這樣快?
絮絮回神後,擰起眉道:“真是失足落水這麽簡單麽?”只怕未必。
她頓了頓,“皇上那邊有說什麽嗎?有說疑點太多,要查查嗎?”
寒聲道:“中德殿下的谕旨,說……是意外,已經蓋棺定論了。”
絮絮垂下眉眼,金口玉言無法改變,扶熙既認定是個意外,那麽,哪怕它并非一場意外,也成了意外。
夜半難眠,絮絮猛然坐起身,這一夜沒有月亮,星光寒簌地灑進殿中,她鬼使神差地披上衣裳起身。
她也不知要去哪裏,從後園翻牆出了栖梧宮,漆黑濃酽的夜色籠罩着這座宮城,她忽然感到了一絲凄涼。
星光稀薄,遠不能照見前路,她一路跌跌撞撞,竟然又來到了露落園。此夜風來,夜裏那些花枝都仿佛睡去,她蹲在一叢山茶花旁,看到露水凝在花上,被風一吹,花枝簌簌搖動,連帶那顆滾圓的露珠亦陡然落下,似美人泣淚。
原來這就是露落風來的模樣。
她捂着臉,這時候心頭許多痛苦得以在這無人的所在洩露一兩分。
她也絲毫沒能察覺背後有飒飒聲響。
終究是她當皇後當得不稱職,叫一個鮮活生命就這麽離開人世,分明幾日前還見她或颦或嗔或喜,但這都已成為故夢。
“蹭”的一聲,似乎是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響,她如夢初醒,急忙起身,等回過頭時,先入眼的是躺在地上的一條斷成兩截的蛇,綠幽幽的眼睛死不瞑目一樣還在盯着她看。
血腥味和一縷幽冽的梅花香氣一同沁入鼻尖。
她沉默地踢了一腳蛇的屍體。
緩慢擡頭,入眼是雪白的長靴,雪白的衣袍,如同凜冬季節,寒香園那滿園的寒士卧雪,在如此的濃夜裏是極其醒目的白。
一柄細長的泛着泠泠雪光的劍。
目光短暫停留在他脖頸處的喉結,還未看到對方的容貌,“這麽大一條蛇,姑娘沒有發現?”他的嗓音含着些許戲谑,絮絮正要争辯說她因為正在傷春悲秋,且是她彪悍生命裏難得的傷春悲秋,所以難免就不夠靈敏,沒有發覺也很正常。
但話還沒有徹底組織好,只見對方已淡淡轉身踏出了好幾步,仿佛一道稍縱即逝的影光。
“哎?是你……”
他倒是真的停頓了一下,嗓音溫和清雅:“姑娘,人不能,至少不應該被一條蛇咬兩次。”
絮絮語塞,半晌,揉了揉鼻子道:“多謝你救我。上回也是你幫我包紮了傷口的罷?”
對方一笑:“萍水相逢,不必言謝。”
“閣下……究竟是誰?”見他走遠,她連忙問道。
“我麽……”那人半側過頭,絮絮模糊看到他的臉上一副幾乎罩住了全臉的銀白面具,他輕聲道:“無名之輩。”
他的容貌不想被人看到,他的姓名自然也不會想為人所知,這是神秘人的自我修養。
他離去前同她說的一句話,頗顯意味深長:“姑娘,夜晚還是遠離水邊。”
絮絮神思一頓,沒顧得上其他,生怕他跑了就去抓他衣袖,奈何對方身形極快,看似在眼前,一晃眼便閃去了好幾步開外,絮絮沒法,只得隔着幾步遠,問他:“為什麽這樣說?閣下是不是知道什麽?”
那人慢條斯理收拾着他的長劍,一面背倚上了老杏花的樹幹,淡淡道:“嗯,昨夜有人死于落水。倒是可憐,腹中還懷有身孕。”
絮絮怔了半天:“懷孕了?”回神時,她還要再問他到底知道什麽,面前已不見了影子。
回栖梧宮的一路,夜風幽冷,她抱着胳膊,再一次感覺這座宮城的森然可怖。燈火令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星光璀璨,萬物靜谧。
細細一想就能想明白,倘使宋青蕊真的懷孕了,卻連消息都來不及公布,就死掉——這背後大抵有什麽人在搞鬼。
人心實是世上最難測的東西。
定案後,幾乎沒有可能翻案了,何況僅是這一句話,也不足以證明宋青蕊她死于非命,這件事便埋葬在了敬陵二年的三月,這個幽冷漫長的春夜,容絮絮的心底。
宮中的寵妃仿佛都沒什麽好命,麗美人打入了冷宮,雅禦女又落水身故,四月裏得寵的江禦女被查出私相授受,沒得什麽好結果。
仿佛稍得寵一點,接着就會遭遇變故。
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得寵好,還是不得寵好。
絮絮為着要徹查那幾件事,思慮甚重,可她總是查不出什麽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磨滅所有可以追查的線索。
她同扶熙提過好幾回,只是每一回他都以“證據确鑿無需再查”為由反駁她。
她最後一回提起時,他似極其疲憊地閉了閉眼:“安分一點,皇後,并非所有巧合都是人為。”
五月,春光消散于蟬鳴中,初夏微風熏人。
從上回他服軟同她示好,到現在他冷冷告誡她,隔了不過三個月時間。
絮絮争辯道:“臣妾如何不夠安分了?這些都應是臣妾分內之事,臣妾所為,并無半點不妥。”
他沉默了半晌,目光幽冷:“朕還是太縱容你了。”
縱容?她張了張嘴,不知他哪裏縱容了她,他縱容的明明另有其人。
她心頭一陣火冒,努力咬着嘴唇,壓抑自己不要說出什麽不體面的話來,比如怒罵他冷心冷情,——忽然見他從玉案後起身,把她攏在懷中。
她那些快要冒出喉頭的很不敬的話,也就紛紛咽回去了。
“今年朕打算前往北陵行宮避暑。”
“避暑?”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頭頂傳來他淡淡的嘆息:“發生這些事,亦非朕所喜聞樂見的,也許正是流年不利。這段時日,不妨請人到宮中作法驅邪除祟,梓童,你看如何?”
絮絮原本沒有想過能去北陵行宮避暑,得知他的籌劃後,先是一陣驚喜。畢竟北陵行宮的溫泉的确叫她心向往之很久,而出宮避暑,也是難得的離開皇宮出去玩的機會。
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宮了。
既已決定避暑,後宮中的事宜自然需要安排,随侍妃子的人選也是一個問題,皇太後和太皇太後都不想動彈,淑妃主動提出要留下來,其他的妃子大多都期盼能去的。
僧多粥少,絮絮拟名單時熬了個大夜,最終給扶熙過目時,他看了看,說:“貴妃身子孱弱,不宜遠行,讓她留在宮中靜養罷。”
絮絮倒很訝異,貴妃居然身子弱成這樣了,不日前來請安時,氣色分明好了不少了。
但,既然扶熙都這樣說,她也沒有非要帶上趙桃書的意思,出去玩帶個病秧子玩得怕也不夠爽利。
她已興致盎然勾勒出北陵行宮的活動,溫泉勢必要去泡一泡的;聽說那兒的魚個大鮮美,可以一釣;行宮依山傍水,還可跑馬游獵;晚間烤肉,想必非常不錯……
她思緒正放飛着,面前青年将這張紙遞還給她,嗓音淡淡:“其實,朕覺得,只需梓童同行足矣。”
絮絮原本沒能領悟這句話的意思。
阿頹:(負荊請罪)抱歉各位小天使嗚嗚,有點事耽擱了更新……新更奉上,拜托大家不要養肥啦,不養肥真的對阿頹很重要(對手指)
絮絮:(淚汪汪)真的很重要!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今天(2.12)還有一更,周一上夾子(2.13)會在晚上十一點後更新,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