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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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莊子裏幽幽的風吹着面頰,那幾個護院領着他們兩人去豪氣堂拜見韓先生時,一路都在數着韓先生的累累光榮事跡,絮絮似聽出,這韓家莊的韓先生,确實有個不小的來頭。

照這一群護院提起來畢恭畢敬的模樣,大抵還是一位高官。

絮絮摩挲着下巴,想着是張大人馬前卒還是成寧侯的擁趸。

比至豪氣堂,堂前金匾題了四個大字:豪氣幹雲。

堂中還沒有人,絮絮道:“韓先生還沒來麽?”

有個護院就讪笑着說:“少俠有所不知,昨夜出了點事兒,先生他連夜出去辦事了。大約要遲些回來。”

自昨夜絮絮一招把他們的老大哥撂倒了,他們便深覺眼前二人乃是隐世的高手,恐怕等先生回來一看,就要把他們提拔做護院裏的一等護院,須得多多巴結。

所以,絮絮一好奇問是什麽事情,他們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是右仆射大人嫁外甥女,聯姻對象正是柔狐的王子,明日這婚禮舉辦得着急,卻要各地鄉紳意思意思……上頭就以那些個名頭,要咱們先生出些銀錢。”

絮絮道:“昨夜便是這事?”

護院點了兩下頭,不忿說:“本來他們是在追捕什麽人,非要進府搜查,但先生答應孝敬以後,他們才罷休了。”

絮絮冷笑一聲:“無非是借着由頭順便搜刮百姓,呸。”

扶熙在一邊忽然問道:“那你可知他們追的是什麽人?”

護院道:“聽說是一男一女。……也有可能是兩個男人,或者一個女的,再或者一個男的。”

絮絮聽得頭暈,覺得他說了等于沒說。

明日孟巧綠就成婚了,且是樁沒感情的政治聯姻——對方還是被強迫的,只怕兩人都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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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為人命運喟嘆之際,不免又喟嘆一番自己的命運,這躲躲藏藏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她已十分思念平淡安穩的生活。

他們在豪氣堂等到日頭高照,又熱又倦,昏昏欲睡時分,驟然聽得有人聲響起,絮絮警覺地站起了身,向門外一瞟,瞟見好幾個人。

其中有個衣着藏青團花緞袍的富貴男人,正側着臉教訓着誰。聲音洪亮,雖然顯出微胖老态來,但氣勢很盛。

“還不快滾回去,淨丢人現眼。”男人怒喝了一聲,他旁邊的那個穿黑衣的便乖乖退下去了。

絮絮忖度着,這位大抵就是韓先生,只不知他教訓着誰——許是他犯了錯的扈從。

那男人大踏步進來,行走氣質誠然有豪氣二字,負着一只手,進來時尚未展出笑影,一張臉上就顯得冷肅,絮絮不禁也跟着嚴肅起來。

但見到了他們時,那張冷肅的臉上立即團了滿臉笑意,眼角褶子堆起來,活像是一匹被揉皺了的紗布,分外柔和了。

絮絮就也和氣地笑着,別望了眼扶熙,他被面具遮了容顏,不知有否在笑,思忖着沒戴面具時他也不會笑,戴上以後當然就更不可能做什麽表情出來應付人了。

絮絮遐思的時候,對方已經笑吟吟開口:“老夫都聽韓才說了,兩位就是昨天夜裏打敗了小劉的人吧?”

絮絮謙虛說:“是劉兄看我們兄弟可憐,承讓了。”

韓先生嘆了一口氣,捋了捋稀疏胡須:“老夫平生的願望,就是結交天底下的豪傑……”

接着小半個時辰裏,絮絮就在聽他說他結識了哪些人物。

好在追兵暫退,絮絮暫時沒有燃眉之急,坐在那兒倒也樂得邊喝茶邊聽老爺子侃侃而談。

說完了他往昔歲月,總算點到正題上,說:“老夫只苦于家大業大,招的護院着實不如意,……小犬又是個不成器的,只怕哪日被人觊觎了家業,是以,老夫盼了又盼,盼來二位有如天降,不如就暫且留在莊子裏住幾日,教教這幫小子武功?”

絮絮正在等這句話,爽快答應下來,也就有了個暫庇風雨的地方,于是趁機委婉提了提讓韓先生帶信的事情。

韓先生大手一揮,就吩咐個小厮快馬送信,哈哈笑說:“沉少俠別擔心戒嚴的事,老夫自然有門道能出去。”

絮絮自然信他的門道,道謝以後,算是有了點希冀,幹起活來精神飽滿,中午吃起飯來也總算有些胃口。

天知道她這些日子茶飯不思,生生瘦了許多,下巴都尖起來了。

他們兩人的飯菜是單獨送到廂房,扶熙才好摘下面具用飯,省得被人看到容貌。

飯桌上,她正扒着吃一樣菜,冷不丁嚼到菜裏佐料,怪味紮進喉管,她哇地嘔了出來,讓扶熙看得一愣。

她撫了撫胸口,扶熙在一邊關切問:“是吃不慣這個菜麽?”

她點點頭,扶熙倒來茶水給她漱口,她獨個兒想着,怎麽不太對勁。

可她又覺察不出是哪裏不對勁。

這一整日她便在教那些護院們練個把簡單招式,畢竟她不打算長留,也不想太糊弄主人家,索性教些實用的基本招,這裏頭有一招是她最慣用的,講究拿單腳發力一踢,一般人防備不住,此招屢試不爽。

韓家莊的護院們确實很多混吃混喝,誰叫韓先生是十裏八鄉的豪紳,又是最豪氣的,旁人養不起的酒囊飯袋,通通到了這裏。

絮絮愈教他們,愈有韓先生是個大冤種的感覺。

這其中有一個她認為尤其不中用,生得瘦峋,着實不知到底是怎麽混進來的,她在心底默默給他起了個綽號:稻草人。

另外幾個護院在絮絮單獨“關照”稻草人的時候,嘀咕着:“他還不曉得呢,這全三都是靠哄着少主人才能混下去的。”

稻草人,也就是全三,沒有其他人那股子裝模作樣的心思,裝都懶得裝,原就是打算當混子,誰讓他哄少爺最有一套本領。

誰知這位沉少俠他提着大棒就過來了。

紮的馬步不穩當,背上結結實實挨了棒子,饒是絮絮沒用幾分力氣,他也順勢一骨碌往地上一趴,唉喲唉喲直叫。

看得絮絮咋舌,繞着他走了一圈,蹲到他面前:“知道你是裝的,還不給我爬起來。”

全三尚在叫喚,冷不防擡眼瞧見了面前的人,這位少俠眉眼俊豔,唇紅齒白,乍一看把他看愣住了——這麽好看的人物!

緊接着他卻驟覺眼熟,這個人,他似乎在哪裏見過。

入了晚,好容易熬過那位的殘忍教學,全三一竄兒就去了後院找自家少爺,“主人,你可得替小的幫幫忙……”

韓少爺穿着一身漆黑緞袍,站在廊下微弓着腰逗弄籠子裏的雀兒,聽到全三的話,嘿嘿笑起來:“本少爺都聽韓才講過了!”說着,拍了拍全三的肩膀,說:“其實吧,你們多學學武藝,才能更好地保護本少爺,嗯。”

全三苦着一張臉,少爺拍得他嗆出聲,他又擡頭說:“少爺,您見過他們了麽?那個姓沉的,倒很眼熟,少爺,你記不記得上個月——”

韓少爺神色立變,直起了身子,眼裏攢動怒火,咬着牙說:“怎麽,找到那個小賤人了?”

上個月他在鎮上無所事事地溜達,溜達到李老漢的攤子那兒,乍見一個戴着面紗的姑娘。那姑娘的眼睛生得秋水潋滟,他就上前調戲了一番。

哪裏知道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實則身手不凡,一腳踹翻了他,碾着他脖子,讓他韓大少的臉面丢盡不說,還差點丢了小命。

鎮上那些子人全瞧見了,他一想起那小娘子,就恨得咬牙切齒,立誓此仇不報,他就不姓韓。

全三湊過來說:“少爺,我說的那個姓沉的,看着就像極了她!”

韓少爺眼睛一沉,摸了摸下巴。

第二日,因着右仆射嫁外甥女,連帶玉和鎮也熱熱鬧鬧。

韓家莊同樣熱熱鬧鬧,大抵因為韓先生他孝敬了大份禮物,所以有格外的賞賜,賞賜了些宮中的吃食。

禦膳房的手藝,各人沒有見過,自然心向往之,門客們都有份,絮絮也好久沒有嘗過這等精細的點心,一口氣吃了三塊桃花餅,她看扶熙興致缺缺的樣子,拿了一塊桃花餅遞到他跟前,說:“嘗嘗?這餅不錯。”

他不語,摘下了面具,神色恹恹的,絮絮不曉得他又怎麽了,以為是奔波逃命途中累得病了,拿手貼了貼他額頭:“還好不燙,怎麽了?在擔心?”

他擡起眼睛:“此地不宜久留,那個韓……”他目光瞥向外頭,“韓先生跟叛黨有所勾結。”

絮絮托着腮,桃花餅自個兒咬了一口,說:“他豢養門客,或許正是在給他們挑選人才。不過現在看來,眼光也實在不怎麽樣……”她倒遠沒有他那麽憂思過重,昨日拜托他們遞信出去,若是腳程快的,今日許就送到了,屆時璇玑派人接應他們,只要消息突破樊籠,援兵很快就能到。

父親駐紮幽州,離此十日路程,快一些的話,七月中旬,就将有轉機。

張憂他們在擔心梁王的勢力,因此尚無動作,若梁王馳援,是有心于皇位,那麽借此機會正可以一箭雙雕;若梁王忠心,借他之力平叛也未嘗不可。只是她最好奇的是,張憂他們的底牌又是什麽?

北陵行宮駐兵不過區區幾千人,若真的遭逢兩路夾擊,怎麽有底氣能贏?

絮絮驀然想到,或許他們的兵力也正在路上。

思索完朝廷中事,絮絮每日定量的精神氣又耗盡了,一面抱着小抱枕啃着味道鮮美的桃花餅,一面覺得近日天氣悶沉,頗是好睡。

夏日天氣說變就變,晚上猛地響起驚雷聲,屋子裏燭火似被震得一閃,旋即窗外沙沙下起大雨。

絮絮照例在小桌上把身上的物件一樣一樣擺出來,珊瑚耳珰,她的小荷包,黃金哨子,幾錠金銀,珠寶首飾,些許藥材。見東西沒有少,便又一樣一樣收好,扶熙坐在一邊,卻忽然按住那只小荷包,說:“這裏是什麽?”

絮絮昏沉中驀地清醒,忙地抓住小荷包,試着奪回來,說:“沒什麽。”

扶熙沒有再問,随即松開力道,見她有如松鼠藏食一樣把那個東西仔細收起來,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

雨到了半夜都沒有停的跡象,刷刷打在檐頭,窗外挂着密密雨簾。

韓家莊又是在郊外,曠野裏的雨聲尤其浩大。

絮絮不知為何睡得極沉,任天邊打雷閃電都沒有什麽動靜。

攬着她的青年目光靜靜落在她的眉眼間,心中隐隐不寧。

雷聲讓他睡不着,——不過這樣也好,他最喜歡當她睡着而他沒睡下的時候,聽她夢呓呢喃裏喚他“阿铉”,每喚一聲,他的心都像着火了一樣,熱烈暖意灌流進全身的血脈。

今夜她沒有夢呓。

三更時分,雨聲愈大,他也在迷迷蒙蒙裏快要睡過去,陡然聽到雨聲裏細微的腳步聲。

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凝神去聽,聽到有誰窸窣搗弄窗栊,他微微皺眉,立即搖了搖懷中熟睡的女子。

初初搖了幾下,她都沒有醒,若在其他時候,她向來警覺,輕輕動作也能醒來——他驚出冷汗來,試探着她氣息,還好氣息平穩,他轉瞬明白過來,只怕有人下了藥。

他眉頭緊皺,外頭圖謀不軌之人不知是誰,但他深知如今處處都是想要他們兩人性命的人,眼見外頭動作聲音越大,窗戶隐隐就有撬開的趨勢,他看了一眼床邊擺着的佩刀,眼光一凜。

他夠到了刀柄,掂在手中,心中幾乎沒有波瀾起伏,所想之是誰敢圖謀不軌,就取誰的性命。

但他極快又聽到來人不止一個,微弱的印在窗上的影子模糊看得出,至少有十幾個人。

他握刀的手微動,看了眼懷裏的女子,正欲起身,一支冷箭破空而至,恰釘在他肩膀上。锵的一聲響,緊接着窗外的冷箭一發接着一發打進來。

“絮絮!”情形緊急,他使勁搖着她的肩膀,她沒有絲毫的反應,他撈着她帶她往離窗子遠些的地方躲去。

他捧着她的臉,窗外的冷箭一支支破窗,雨聲也沒有停,他俯身吻住她嘴唇,咬破了她的唇瓣,漆黑的眼睛近距離地注視她的鼻梁和阖起的雙眼,注視她在雨夜裏仿佛都潮濕起來的細碎的發。

唇很軟,他第一次知道吻是這樣的滋味,那感覺,像要窒息了。

幾乎不能想象。

血腥味在口腔彌散開,他看着她的眉眼逐漸有了蘇醒跡象,不舍地離開她的嘴唇,又搖了搖她的肩膀,低聲喚着:“絮絮,快醒醒,有人暗算我們。”

絮絮睡得黑甜裏,忽感到一縷腥鹹味道侵略她的腦海,她便緣着血腥氣逐漸走出沉沉睡夢,初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鋒利的下颔線,朦胧的夜色裏,濃烈血腥氣浸透了鼻腔。

她驚訝道:“你受傷了?”

扶熙垂着眼眸看她,嘴角不知道為什麽還挂着點笑,把她扶起來,捂了捂肩膀看向窗外說:“我們快走。”

絮絮低罵了一聲“混蛋”,支起身子站起來,就要去尋刀,窗子大破,那群人已經躍進來。

扶熙手裏有刀,剛站起,肩頭中箭的傷口就劇烈發痛,痛得他一個踉跄,刀尖支在了地上,絮絮立即從他手裏奪過了刀,把他拉到自己身後。

箭上淬了毒。

來人裏全是一水兒的黑衣青頭巾,看起來與韓家莊養的酒囊飯袋大不相同,反而訓練有素,為首的人冷聲說:“乖乖跟我們走,還是……”

這老大身邊還站着個黑衣服的男人,絮絮目光稍轉,立即認出來這人就是當時調戲過自己的那個富家公子。

韓少爺嘚瑟笑了兩聲,對身邊的男人說:“哥,這個男的既然是你們要找的人,他跟前這個女的,就留給小弟罷?”

對方冷笑了兩聲,握着劍的手擡起來,劍尖指了指絮絮:“這娘們兒生得實在是美。你小子也妄想?”

韓少爺說:“這小娘們之前羞辱過小弟,小弟就是,就是想一雪前恥。”

對方道:“這小娘們中的軟骨散,她男人剛剛中了箭,箭上淬着毒,現在他們都暫失武功,不能負隅頑抗。罷了,你既然要報複她,”他比了個手勢,“完事了早點送回來。”

絮絮聽得心中大驚,自己竟中了軟骨散?她試着使刀,手腕的确使不出來力氣了。

她不言語,她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他們逐漸靠近,那韓少爺一聽軟骨散,雙眼都放光,迫不及待地就率先上前。他雖是個花架子,卻也跟另外幾人一樣佩了一把刀。

他們兩人已經被逼到角落,絮絮咬了咬嘴唇,才後知後覺唇上一點腥鹹,她側過頭看着扶熙,微弱的火光裏,他容顏顯得凄涼極了,漆黑的眼睛不知在看着哪裏。

她對着他的耳朵說:“一會兒我拖住他們,你趕緊從門口走,一直走,別回頭。”

這句話被韓少爺聽到,他哈哈大笑:“真是好深情的小娘子,可是,美人啊,成日跟個冰山呆在一起,哪裏比得上風流倜傥的哥哥我?嗯?他能讓你快樂麽?他懂你麽?他只能叫你過東躲西藏的生活,每天提心吊膽!”

絮絮不為所動,冷冷一笑,容色在此時格外绮麗,等他甫一靠近,劈手就奪來他的佩刀。

其他人見勢不對,立即圍了上來,絮絮用盡渾身力氣将這個韓少爺推到他們人堆裏,拉起扶熙的手将他帶出逼仄角落。

她叫他快走,把他推向門邊,自己握緊兩把刀返身迎敵。

那一刻,她落在他眼中的背影,仿佛沐着漫天的大雪。

他沒有走,他不能走,要走也是一起走,擡起頭的時候,重重疊疊的影子就要撲住她了——他腦子裏盤桓着什麽,生亦同衾,死亦同穴,缥缈的又凄厲的聲音回環不絕。

他咽下喉管裏的血沫。

突然迸發出的力量如此驚人,他瘋了似的砍過去,一個人,兩個人,……都在他面前倒下。

最後他身上同樣挨了好些刀,腥味伴着濃重潮濕的雨在這個夜裏四處彌漫。

他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看到他懷裏護住的她,她猛地抱緊他的脖子,宛如交頸。

要是死了,也算死在一起。

絮絮嘴角溢出鮮血痕跡,她看到他的背後一個人提刀劈了過來——她睜大了眼睛。

她不相信竟又是慘淡收場的一世,她不相信結局仍舊如此凄涼。

“阿铉。我再不會……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

她喃喃着,眼裏驀地迸濺出駭人的殺意。

再也不會。

她緩慢地夠到離她不遠那柄鋒利沾血的刀,直直刺向那人,在他的刀落下以前,刺穿了他的身軀。

緊接着,她爬起來,要掙脫命運殘酷桎梏的意志,如同所向披靡的無形之刃。她毫不猶豫,再也沒有第一次殺人時的膽怯,鮮血淋漓滿身,刀刃破開血肉的聲音被淹沒在茫茫雨聲裏。

惡戰以後,她看着滿地屍體,透支力氣以後,身體已到了極限。但她心中信念還在不斷重複,離開,離開……

青年背起她,蹒跚出了房門,絮絮昏昏欲睡中,驀然想起什麽,從身上摸了半天,摸到東西俱全,才安心下來。

兩人經過惡戰,都成了血人,每走一步路,滿身的鮮血就順着雨水淌下來,血水于是四下流淌,天地都顯得猩紅。

“阿铉。”

他聽到她在喚他,應她一聲,她說:“假如我死了,你不要管我,你要快走。等你回到宮裏,你追封我的時候,谥號要挑好聽點的;但明、文、武、昭什麽的都已經封過了,不如給我封個烈怎麽樣?以後等你百年,你要記得跟我合葬。”

“你在胡說什麽,你——你不準說這種話,我不準你說!”他被氣得滿臉通紅,腳下一個趔趄,才聽到她吃吃地笑起來,原來在逗他。

他回過頭,她說:“我怕我睡過去就真死了,所以使勁兒說說話。”

她忽然從懷中摸出個什麽,遞給他。

他還在生她剛剛的氣,沒有吱聲,她說:“哨子,你吹吹,哄哄我。”

這是一只黃金哨子。

他們才走出客房不遠,他說:“你怎麽這時候還帶着哨子……”

但他依言吹起來,哨聲嘹亮,聲調跟一般的哨子不一樣。

絮絮也不知到底有沒有用處,但死馬當活馬醫了,誰知就在哨音響起不久,她聽到有馬嘶聲,腦子裏瞬間閃過耶律升的話。

扶熙也聽到了,又吹了幾聲,哨響明顯驚動了其他人,但就在其他人紛紛找到這裏察看發生了什麽事情時,從韓家莊的馬廄裏已奔來四五匹馬。

“這哨子可以驅使戎狄的馬。”

絮絮眼前亮了起來。

“上馬,我們從後山走!”

絮絮:不愧是我武力值top呀

阿頹:是的

絮絮:就是文化差點意思

遙遙:但是武力值金手指超棒的!絮姐你都不知道咱媽給我的金手指是什麽

絮絮:(好奇)是什麽

遙遙:做飯。。。

小宛:遙遙你的金手指不錯了,沒得吃的時候還能有得吃!我的金手指才叫拉胯

絮絮:(好奇)是什麽

小宛:過目不忘,常用來抄經。。。

阿頹:咳咳,各有所長,各有所長,這樣你們出去野營的時候,又不怕被人欺負,又有人做飯,還有人過目不忘不用怕迷路!

阿頹:(打電話)阿铉啊,你在哪兒呢,你老婆都要跟人合葬了你造嗎?

阿铉:(高速上)什麽?卧槽,什麽,媽,你沒騙我吧?我已經在高速上了,先挂了我,卧槽??

阿頹:(關上電話)(撥打另一個號碼)你家主人要挂了還不快來接人

錯誤的傳遞信息方式:像絮絮一樣到處留下暗號

正确的傳遞信息方式:由頹導打電話挨個催

這是【別光開預收趕緊更啊】小天使留的地雷:〇~

這是【48353481】小天使留的斜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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