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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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費時不多,降軍被整饬好,不過天明時分。

衰敗的“張”字旗幟折倒在地,以及滿地狼藉,尚需打掃。

打掃戰場的士兵三三兩兩,澆滅戰火、擡走傷兵或者戰死屍骸;天空烏雲濃滾,昨夜的晴好天氣已不見了。

大軍已拔營,就要赴京,他們得手腳麻利些。

在此時,他們忽然看到戰場狼藉地上行過一人一騎。

馬上一位白衣女子,潔白裙袂鮮血幹涸,宛如開出濃麗的花枝;而白馬後頭尚用繩子栓了個黑甲兵,看裝扮,該是叛軍裏一個頭目。

馬蹄聲噠噠響過野地,清晨,剛經歷過大戰的地方曠寂無聲,唯有蹄聲回環往複。

那個戰俘吃力跟着,一邊踉跄,一邊還在大笑着咒罵。

但馬上的女子并不理會他。

她腰間的佩劍上鮮血凝固,為冷冷劍鋒鍍上一層血褐。

自高坡往天際去看,烏雲鋪天蓋地,天色沉沉,即将變天了。

“陛下……別擔心,姐姐定然沒事。”出聲的女子穿了身銀朱襦裙,搭着一條雪白紗披帛,重新梳挽過的發髻上簡單簪了兩支銀釵。

早間涼風拂亂了她的發縷,則尤其顯得楚楚動人。風一大,銀步搖便叮鈴鈴作響。

嬌滴滴的杏眼盛了一汪盈盈春水,秀長細眉輕輕蹙着;整個人便是個琉璃美人的樣子。

這叫旁邊侍候的小順子看了都得啧啧兩聲,貴妃娘娘到底是貴妃娘娘,在行宮中被叛軍羁押的時候,大家都吃糠咽菜,唯獨貴妃娘娘得天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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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作為一個小太監,現在還有命站在這裏,已很感激上蒼。

他的師父做回了皇上的貼身老太監,他則做回了皇上的貼身小太監。

絕處逢生以後,人大抵都比以前還要惜命些。

連看着他的競争對手小福子,現在也頗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當然,小福子完全沒有理會他,正如從前一樣。

他們幾人業已陪同皇上和貴妃娘娘在這高高山崗吹了小半夜的風。

起初,他只當皇上要尋一處制高點,俯瞰他們的大軍如何威武浩蕩;然而根本不是如此。

後來被派出去尋人的親信們回來禀告沒有找到人,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皇後娘娘不見了影蹤。

此時,天色将明。小順子也開始想念娘娘,不知娘娘如今怎樣了呢?

他張着眼睛,伸長脖頸往山下的山道上張望,果然,在他仔細盯了一會兒後,不知是否是上天為他誠意感動,竟真見打西邊一陣塵土飛揚。

馬蹄噠噠地響,白衣白馬,英姿飒沓,那人不會是別人。

小順子睜大了眼睛,還在發愣,面前尊貴的紫袍青年已經轉身下山坡,依照他匆匆一瞥來看,神色十分難看。

他尚不知這些時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皇上和娘娘的關系如何了,記憶還停留在那一日清早,他因為偷偷去煙瀾載水,回來後被抓包,皇上冷冷問他皇後娘娘有什麽好的。

他疑心至今這矛盾也沒有解決,不由暗自兩股戰戰,只預感接下來将有雷霆震怒,非他所能承受。

但他轉又想着,所謂患難見真情,說不定,這時患難與共以後,已經大不相同了呢?

小順子快步跟着皇上腳步,貴妃娘娘遲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接着他的師父也領着他們倆下山。

他還回頭望了眼殿後的柳大人——這位柳大人居功甚偉,正是他潛入敵方忍辱負重,将貴妃娘娘救出虎口,此大功一件。

只此時,柳大人的身影,怎地仿佛有點哆嗦?

絮絮翻身下馬,拽了一把麻繩,後頭男人立即被她拽着直往前踉跄,艱難前行;她眼底掠過冷漠的光,“一會兒你老實作證,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大漢仰着脖頸,又發出大笑,黝黑臉龐映着布滿血絲的雙眼,定定地說:“那怎麽樣,皇後娘娘,你就算殺了我,還能殺了瑾貴妃麽?”

她猛然看向他,聲音嘶啞:“有何不可?”

他嘲笑般說:“天底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六月宮變,是趙侯爺一家忠心護主,從宮外迎回了流落民間的皇帝;是趙侯爺一家,事急從權調兵遣将,解了圍城之困!如今趙家,是當朝第一等功臣,——趙侯爺的女兒,怎麽會給一介宮人償命?”

他一語道破,輕描淡寫,目光掠過她的面龐,已經蒼白如紙。

她黑沉沉的眼睛,兀地如陷入黑夜的潭,寂靜的,撩不起一絲波瀾。

這正是扶熙籌謀的目的……她其實一直在騙自己罷了。

他早做了萬全準備,從不需她去替他搏命;他籌謀得密不透風,将天底下的種種,都算計了進去。

目光久久凝在裙角那幹涸鮮血痕跡上,肩膀似承了千鈞重擔。

他該是早先就得知張憂要趁變逼宮,而恰好借此契機,不單除去朝野中他的心腹大患,而且扶持趙霍成為平叛第一功臣,此後榮耀加身,裂土封爵,……無盡富貴榮華,庇蔭子孫後世。

這便是他替趙桃書籌劃的一切。

這便是……

真相殘忍地擺在她的面前。

如果那時,不是因緣際會叫她恰好在他身邊,如果不是他恰好短暫失去記憶;那麽,出現的景象就該是“皇帝被困洞明臺,成寧侯率兵救駕,功勳赫赫”……

她此前該料到這一層;也許,她當時想到了,卻不肯相信。

她周身疲憊極了,倩扶着白馬,支持不住一樣,快要滑倒在地,又拼命地站穩。

至于她呢?她在他的心中,只是飾演太平的一樣稱手的工具罷?她冥冥自想。

嘴唇咬破鮮血,成了蒼白面龐上最豔麗的一點朱色。

疾風吹雲,烏雲壓城,天暗得不像黎明。

小順子到了帥帳前,一眼就認出立在帥帳旁邊,如竹如蘭的女子。

哎喲喂他的寶貝娘娘!

遠遠瞧着就似瘦了許多,連下巴都尖了;可還是如此光彩熠熠,單是站在那兒,這樣鋪天蓋地的陰翳天氣中,也獨獨她最明亮。

他當然極想跑上前關懷一番,表一表忠心和想念;不過此地暫時沒有他的地位,他也只好退在皇上身後,亦步亦趨跟着。

皇上擡手示意他們不準過去。

他們只好遠遠站着,小福子在他右手側,恭恭敬敬垂首,做到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他則格外好奇,不住擡眼偷看。

風刮得緊,遠處還兀響幾聲悶雷;悶雷聲止了以後,則是一句冷冷質問,“去了哪,朕找你一夜。”

小順子在心底吶喊,我的皇上,關心人可不是這樣關心的——您昨夜給貴妃娘娘又是披衣裳又是搓手的勁兒去哪裏了?

在這對待二位娘娘的見面上,他自覺已矮了小福子一頭。

旋即聽到娘娘的濁啞嗓音:“臣妾去了行宮。抓了個俘虜回來。他有幾句遺言,要說。”

小順子立即豎起耳朵,想聽一聽是個什麽秘密,不想皇上一點兒也不好奇,反倒責備道:“朕已說過多少回——你是皇後,不是将軍!你何以越俎代庖,幹涉戰事?”

她擡起眼睛來,如載秋水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纖細濃密的長睫,也在狂風裏顫着。

聲音輕到破碎,卻如打碎的琉璃盞,滿地琉璃鋒利碎片,一片片,都劃得人鮮血淋漓一樣:“陛下說得對。我不應該,不應該的。”

她有些難過地垂下了頭,方才姓許的所道破的天機,還在她腦海裏回旋,擊得她腦子嗡嗡作響。

這世上,有種種的因果。有一些,她種下因,她嘗了果。

怒雷忽然激憤,連聲響徹天穹,天際陰雲密布,大雨就在不久。

她示人以弱後,才又擡頭,靜靜說:“不過,人已經抓來了,陛下聽一聽又何妨呢?”

她一瞬不瞬地注視他,他這雙狹長眼睛從來冷漠,最溫柔的時刻,她快要想不起來了。

青年寂靜片刻,轉看向五花大綁的這條大漢——淡聲道:“說罷。”

這時候,小順子聚精會神,卻見一旁的貴妃娘娘忽然溫柔笑着上前,說:“姐姐費心費力捉了你,有什麽重要的話,盡管如實交代,陛下寬宥,說不準免你一死。”

她說着,扶熙看了她一眼,她便又低着頭,做出一貫嬌羞模樣。

絮絮沒有理會她和扶熙眉目傳情,只淡淡盯着姓許的,說:“七月十四夜裏,你受何人指使,又做了什麽?”

他這時卻突然緘了口,低着頭,一副任打任殺的樣子。

絮絮繼而再問:“是否是你埋伏在西徑,預備抓捕我?又是否是你以寒聲的性命要挾?當時——”她才轉頭,目光徐徐點在扶熙手側女子的臉上,輕輕一笑,“當時貴妃也在場的。”

趙桃書神色微動,見扶熙的目光轉過來,抽出一方雪藍色繡竹鷗的手帕,掩了掩眼角:“是。”

轉而她柔柔說道:“那一夜還真是驚險;不過,幸得姐姐厲害,才沒有落入他們手裏。”

“厲害?”扶熙淡淡重複,不置可否。

絮絮聽出他話中諷刺,別開眼睛。

姓許的大漢不知為何,頃刻間暴怒:“是老子,都是老子,怎麽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絮絮催促他:“你快說,是誰指使你——”

他擡起頭,自嘲般說:“哪有什麽人指使?殺了就是殺了,一個宮女的性命,有什麽重要?”

她氣急,指着他說:“胡說,七月十四夜裏,你!”她心神激蕩,捂了捂刺痛心口,眼眸睜大,“你怎麽臨陣反悔?”

她試着平定氣息。

她轉看着扶熙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說道:“那天夜裏,我追着柳恒去了行宮,十一名死士在含星燃色自盡。叛軍發覺,立即追捕我——我藏入煙瀾載水,見到趙桃書。我聽她的話從西徑離開,不預西徑早已設下埋伏等我入甕!他們用寒聲做人質逼我,寒聲為我而死——”

她語聲漸微,看他微微蹙起眉,她提起聲,連聲音亦在顫抖:“陛下覺得,是誰要害我,是誰要害我!”

被他打斷:“夠了,你又在發什麽瘋?”

她難以置信,抓住他的袖子,迫近他四目相對:“我沒有瘋,我每一個字都是真話,趙桃書八面玲珑,她在行宮虛與委蛇,享受榮華富貴千嬌萬寵,也不忘給自己留下後路,她,她……”

她眼睛凜然瞪向一旁沒有說話的趙桃書:“你敢說你問心無愧麽!”

美人泫然欲泣,低噎哽咽,說:“姐姐你說的,我聽不懂。妾在行宮,獨立無援,上蒼垂青才得以茍全性命,見到姐姐欣喜若狂,從不曾想過要害姐姐。”

狂風甚劇,蒼黃的天底下,遠處軍隊迎着風蜿蜒地前進。只怕要有大雨,許多提前披上蓑衣。

草木被吹折了腰,盡伏在地上擺首亂舞着。

旌旗獵獵作響;衆人的衣袍也獵獵作響。

“何況那一夜,姐姐你明明也看到了,我,我……”她的眼裏驟然落下淚珠子,一連串淌過臉頰,晶瑩剔透。

她後面還站着柳恒,柳恒突然也上前來,沉默着抱了抱拳,對皇帝說:“陛下,臣那時也在場。臣可為貴妃娘娘佐證,彼時夜中,皇後娘娘身陷重圍,正是貴妃娘娘她,……”

扶熙淡淡看他,“但說無妨。”

“貴妃娘娘不顧自身安危以死相逼。此情深義重,萬望陛下明鑒。”他這時早沒有那夜投降的卑微屈膝了——反倒像陡生出铮铮鐵骨,字字铿锵。

絮絮不禁冷笑。

她冷笑着,皺起眉,卻說:“是麽,柳大人,你說夜黑風高的,他們怎麽就能認出我?還是有人指認?”

柳恒背上生出汗來,卻還硬道:“見過娘娘的人不多,卻也不少,這,自然有人見過……”

她不再理他,只去看扶熙,打量他的神情,他是依舊如斯冷漠的,狹長漆黑的眼睛,不知喜怒。

她才發覺,自趙桃書哭起來,他的手便一直緊攬住她,好讓她倚在他的肩上了,柔枝弱柳可以栖扶。

這個意外發現,叫她突兀覺得,一切都很沒有意思。

很沒有意思。

她以為她只要把事實說出來,把證人抓過來,以為只要這般,就能得到公道。公道又在哪裏?公道掌握在一個偏了心的人手裏,又怎麽可能尋到公道?

她靜下來,胳膊上的傷卻突然疼得厲害,火辣辣地疼。

信怎麽樣,不信怎麽樣?她喉間苦澀腥甜,暴雨前的大風,吹亂狂沙,枯草的斷莖匍匐着——瞧,連它們也知道臣服于勝者。

她最後輕輕地說:“為什麽不相信我?你為什麽、為什麽不相信我?”

好像一切事實終于串了起來,從除夕夜,到今天——這一連串的影影蹤蹤,她心中模糊浮現出一個遲來的真相。

除夕夜,是他和趙桃書同登樓共看盛世煙花。

寒香園,是他和趙桃書游園賞梅。

上元節,是他和趙桃書在河邊放燈,山盟海誓。

行廊裏,是他在等着趙桃書夜半私會。

就連宮變,也是他要給趙桃書的娘家安排赫赫功勳。

……此間種種,他為趙桃書為計之深遠,幾乎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她咬緊了嘴唇,剎那間,只覺得天地渺渺,此身成錯。

已到這個份上,明眼人其實能瞧出一點端倪來,但是……但是也許事情的真相,不是很重要。

把希望和公道寄托于虛無缥缈的東西上,更是一樁蠢事。

扶熙沉聲:“四處惹是生非,無論因果,皆是咎由自取。”

這是他給她的蓋棺定論。

“書兒身陷動亂,本自柔弱,難以自保,能全了性命已是艱難。你因為善妒,還要給她妄加罪名,陷她于不仁不義的境地;你真是愈發驕縱妄為!朕看你該好好自省己過。”

他并非不知,也并非不信,她想,只是因為在他心中,趙桃書是極其重要的角色,而她所例舉的種種事跡,并不足以撼動她的地位罷了。

即使是她為了求生,确與別人虛與委蛇又怎麽樣呢?即使她為了求生,推出一個婢女擋禍又怎麽樣呢?即使她要害死她,只不過未遂——就算既遂——那又怎麽樣呢?

世有蜉蝣,命薄,朝生暮死;世亦有大椿,命久,八千歲一春八千歲一秋;世界本是不公平的。

善妒?她的确嫉妒起趙桃書來了,趙桃書她何其幸運,她何其幸運!

她羨慕她,不知道做了什麽,可以讓他待她有這樣的寬容和偏私,可以得到切實的榮耀,和虛無的盟誓;可以輕而易舉,得到她所求而不得的情深。

她逐漸地想,也許,世上有先來後到的規則,而愛戀卻不全遵從此法,并非最先的就能得到,也并非最後的不能圓滿。

她仰起頭,不願讓眼中溫熱滑落,那會顯得自己極其沒有用。她捂着胳膊,啞着嗓音說:“都是我錯了。我錯了。”

她實該早些窺到他們二人之間的深情,也絕不該介入他們的因果;她實也不該希冀能在他這裏求得什麽公道。報仇麽,那還是得自己親手報——她會親手報仇。

面前人紛然甩袖離去。

趙桃書一并被他攬着離去了;宋成和領着小順子小福子也要跟着皇上伺候。

柳恒渡過一劫,擦了擦額頭汗水,連忙去忙拔營的事。

倒還是小順子跟了會兒又急急忙忙跑回來,在娘娘跟前,說:“娘娘受傷了,要緊麽,奴婢這裏恰好有一瓶傷藥。”

她接過傷藥,頓了頓,說:“小順子,我回一趟行宮。若有人問起,……你如實說就是。”

小順子大驚:“娘娘,這可怎麽使得,娘娘不跟着大軍回京麽?”

她笑了笑,只是在蒼白臉上顯得慘淡:“我會回京的,單人匹馬也要快些。我還有一樣……一樣珍寶,落在行宮了。”

小順子猶豫起來,道:“是什麽寶貝,奴婢幫着娘娘去尋?”

“鳳皇釵。”

她說得雲淡風輕,小順子卻臉色一大變:“娘娘怎麽把這麽貴重的東西……”他自覺失禮,忙又說:“奴婢這就去找!”

她搖了搖頭,“你去皇上身邊伺候罷,我自己去。”她嘆了嘆,“我想,皇上這段時間可能并不想看見我,你也謹慎一點,若無必要,就別在他面前提起我了。”

說完打發小順子走了。

啪嗒,有雨點落了地,極快,噼裏啪啦的大雨密密砸下來,砸在地上,濺起彌漫的塵土。

雨打濕了這身白衣,也讓她的眼睛濕得朦胧。瞥見仍然跪倒在地的俘虜,翻身上馬,又拽着他一路回去行宮中。

西徑邊,臨着白玉湖,水波蕩漾,大雨傾盆。

她将他按倒在地,一言不發拔出了劍,此人既然不願作證,已無作用,她正要一劍殺了他,驟聽他高喊:“我還有個秘密!”

她倒冷笑,劍在他脖頸邊一頓,緩緩說:“你還知道什麽?”

這大漢卻躊躇了起來,她的目光從衣角血漬緩緩上移,移至他的眼睛,勾起一笑:“你有求于我?”

他道:“張小姐無辜,求娘娘保她一命。”

“你還知道什麽?”她重複了一遍,眼睛沉沉地看着他,嘴角還勾着一抹豔麗哀傷的笑痕。

他吸了口氣,大抵在做最後掙紮,卻知大勢已去,閉了閉眼:“張大人此前和戎狄勾結,戎狄進軍,不是西北,就是北邊。”

絮絮大驚失色,皺眉質問:“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苦笑:“事到如今,但求娘娘保小姐一命,小姐身上有更多情報——方才不願替娘娘作證,也是因為,我看到小姐的手帕在貴妃手裏,小姐現在一定落入他們手中……”

說罷,便撞上劍刃,血湧出來,不消片刻就倒在了地上。死了。

戎狄!

如今,幽州大軍調到北陵平叛,北方邊防空虛,此時,若的确有戎狄集結進攻——後果不堪設想。

絮絮心道不妙,該立即找到張韻生,問清線索。

這時候當然也顧不上去找她的鳳皇釵。

但是,張韻生現在又在何處?她是被趙家控制了麽?那她現在,又不得不去找趙家的麻煩,如此一想就覺得心神不寧。

且不知戎狄将發多少兵馬、何日舉兵、從何處進攻,便成一線之懸題,挂在她心中難解難分。

白馬腳程快,片刻從西徑快過守備樓,再往前是南門,她卻兀被攔下。門前站着宋成和宋公公,她在馬上,問道:“宋公公攔我做什麽?”

不單是宋成和,他一個哪裏攔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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