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
1
房間裏只有奈郁咕嘟咕嘟喝水的聲音。
按照上次的經驗，她喝完水後應該就會乖乖睡覺了。
齊木靜坐在床沿，平靜注視着她在紙杯後露出的一雙眼睛。
奈郁也在看他。
很少能見到喝醉以後眼神依舊清明的人。
奈郁把空空如也的水杯遞給齊木，并沒有說話，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把水杯放到一邊。
齊木再回頭的時候，她微微擰着眉頭，眼裏透出一絲糾結，“我冷淡嗎？”
“？”
齊木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麽，奈郁緩緩加上稱呼：“小楠。”
……跟喝醉的人計較什麽。
齊木：“不冷淡。”
“很難追嗎？”她問出口，又自言自語答：“哦，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因為都是我在追。”
“小楠，我好像喝醉了。”
“是，而且作為醉鬼，你的邏輯是不是太清晰了。”
Advertisement
“是嗎！”
‘沒有在誇你。’
‘呀咧呀咧，頭疼。’
看出她醉得不輕，齊木試圖讓她趕緊躺下睡覺，她躺倒一半，又彈起來——“我要多笑嗎？笑起來會好一些嗎？像這樣？”
她揚起嘴角，眯着眼，露出一個傻不拉幾的笑。
齊木忍了忍，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奈郁的頭，把她的頭發弄得一團亂。
奈郁鼓了鼓臉，又洩了氣，忽然湊近他。
‘之前就覺得了，她醉酒後尤其喜歡貼着看人，是因為近視嗎？’
她看了一會兒，露出明顯不高興的表情，嘴角也拉平，雙手在齊木頭頂摸索，最後握住超能力抑制器。
這個不太行，壞了會出大問題。
于是齊木握住她的手腕，問：“在找什麽？”
她怪道：“耳朵呢？”
“？什麽耳朵？”
“你的耳朵呀，你的耳朵去哪了？”奈郁要急哭了。
“我哪來的……”
等等。
小楠？
耳朵？
該不會……
齊木楠雄試探地在頭頂變出一對白色耳朵。
奈郁果然眼睛一亮，開心起來，“啊，回來了，耳朵！”
‘喂喂，不是吧，都這麽久了，突然在今天、還是醉酒後，想起了這件事？’
雖然已經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但時至今日這件事仍然讓他十分心虛。
就是變成齊木貓貓被神川抱了一路這件事。
‘問題不大，她會斷片。’
“還有尾巴，尾巴！”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小楠，你的尾巴怎麽不見了！嗚嗚……”
齊木楠雄：…………
“哇！小楠，你回來了！”
房間裏不見齊木楠雄身影，只有奈郁懷裏的白色貓貓。
齊木貓貓趴在她肩膀上，生無可戀臉：敗給她了。
變尾巴是不可能變的，不如變成整只貓。
趁着貓貓毫無反抗之力，奈郁“啪叽”一下親在貓貓臉側。
通身變紅掙紮的齊木喵：……等會，變成整只貓好像也不太妙。
還好，發酒瘋的某人很快偃旗息鼓，抱着貓貓昏睡過去。
齊木楠雄等了兩分鐘，确認她睡熟了才又變回去。
小小一只齊木喵可以被奈郁輕松抱在懷裏，但是齊木同學不一樣。
被醉鬼緊緊摟住腰部的齊木同學看了眼埋在胸口的腦袋，嘆了口氣，躺着放空了一會兒，才打起精神，變成齊木貓貓，靈巧的鑽出去。
齊木同學再次出現在房間中央，他摁了摁太陽穴，走到房門前，唰地拉開了門。
門外嘩啦啦撲了一地偷聽的人。
齊木：“……”
他回身看了眼床上的奈郁。
‘沒醒。’
第一個爬起來的灰呂打着哈哈：“那個，齊木，好巧啊哈哈哈！”
“小聲一點。”
齊木楠雄直接傳音到衆人腦中，側着身子掩上了門，說：“她睡着了。”
“是、是嗎？”灰呂狠狠抽了抽嘴角。
如果說剛剛大家還有那麽點不确定的話，那現在就再明顯不過了。
海藤結巴問：“齊、齊木，你和神川同學……？”
“我們正在交往。”
“噫！……唔！”海藤手動捂住自己的嘴。
夢原雙手捂臉無聲尖叫，用氣音：“原來、原來是你！齊木同學！”
“什麽時候的事？啊啊啊小奈郁居然都沒跟我說！”
“恭、恭喜啊齊木同學。”
“這個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們今天要住一間房嗎？”
問到重點。
衆人目光齊齊落在齊木身上。
齊木楠雄推推眼鏡，風輕雲淡：“啊。”
“她喝醉了，需要人照顧，而且這樣的話，房間分配也正好。”
“還有問題嗎？”
“沒、沒……”
“當然沒有！”
“本來就沒有啊！”
衆人僵硬擺頭，漥谷須隐藏在人群最後方對他豎起大拇指。
【齊木，刮目相看啊。】
‘……我謝謝你。’
送走了人，超能力者面無表情地關上門。
啊。
拯救世界都沒這麽累。
2
自那以後，雖然沒有特意昭告天下，但仍然在親友圈裏達成了大地震的效果。
具體表現為——
奈郁這邊。
先是被夢原帶着相蔔命嚴刑拷打一番，又被桃井帶着黃濑涼太嚴刑拷打一番。
顯然後者更悲傷欲絕，奈郁哄了好久才哄好。
不知道夢原什麽時候認識的桃井，從前者口中得到消息的後者深感被抛棄，哇哇大哭（bushi）。
兩人還悄咪咪湊在一起，翻出奈郁喜歡齊木的證據，直接追溯到八百年前發的那條推。
夢原看到以後也心态不平衡了，于是奈郁又哄了一番。
奈郁：我累了。
而齊木那邊……
漥谷須就不說了，他只是震撼齊木無聲無息地追到了奈郁，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麽的燃堂上蹿下跳，海藤比當事人還害羞，灰呂甚至送上了禮物。
不同于竹內惠子早早地自己看穿，久留美阿姨和齊木叔叔知道以後雙雙抱頭痛哭，抱着奈郁說：“還以為小楠要孤獨終老了呢嗚嗚嗚太感謝了奈郁醬。”
奈郁：“？”
齊木楠雄：“。”
剛回國不久的齊木空助：“區區一個……”
齊木久留美：兇神惡煞.jpg
齊木楠雄：眼神威脅.jpg
齊木國春驚恐：他們你都敢惹啊.jpg
齊木空助：“……”
好，他閉嘴。
他扭頭一看，奈郁歪歪腦袋，無辜地眨了眨眼。
齊木空助：“？”
齊木空助：“！”
挑釁，這絕對是挑釁。
齊木楠雄看着奈郁冷淡的臉和略帶得意的眼神，選擇摸摸她的腦袋。
旁邊磕到的齊木久留美捂着嘴壓着尖叫，快要把齊木國春拍進地裏。
淡定的齊木楠雄表示。
‘懂什麽，塌房的粉絲可是很有報複心的。’
（指被偶像稱為猴子的奈郁。
3
大一的暑假，已經到法定年紀的奈郁火速報名了駕駛學校，半個月把駕駛證拿到了手。
“小楠，要不要出去玩，我開車。”
齊木楠雄面前的車窗降下，露出奈郁那張戴着墨鏡的冷臉。
肉眼看不出來，但她真的嘚瑟了很久，看吧，嘴角上揚了0.2度。
‘好，現在已經叫的十分順口了。’
在發現了這兩人交往了大半年稱呼還停留在姓氏上時，齊木久留美暗戳戳地開始帶着奈郁一起叫他“小楠”。
怎麽說。
還是因為奈郁想這麽叫很久了，這一點從第一次改變稱呼她脫口而出“小楠”就能看出端倪。
既然她喜歡這麽叫，那也沒辦法。
齊木：“要去哪？我帶你去。”
奈郁墨鏡搭在鼻梁，黑瞳仁在陽光下透出點淺褐色，說：“你有駕照嗎？”
“？”
‘我？被嘲諷了？’
哦，差點忘了，前段時間他在齊木空助的幫助下剝離了超能力……暫時。
為什麽說是暫時呢？實際上本來是永久性，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其中的原理十分複雜，就不贅述了，總之他有一段時間都處于超能力時有時無的狀态。
‘進入東大醫學部也沒見這麽炫耀過。’
超能力者腹诽。
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能……算了，看在她得意忘形的樣子很可愛的份上就原諒她了。
結果……坐在甜品店裏吃蛋糕的時候。
奈郁拿起手機：
——「知予，要不要吃草莓蛋糕，我等會開車給你送一塊。」
知予［heart］：要！謝謝！
知予［heart］：等等！小奈郁！考到駕照啦？！好厲害！！
奈郁抿了抿唇，壓下唇邊笑意，矜持回複：謝謝。
沒過多久，又拿起手機：
——「五月，下次要不要一起來這家店，開車來還挺方便的呢。」
momo：好啊！恭喜考到駕照~
對面坐着被忽視得徹底的齊木楠雄：“……”
好啊這是開屏了。
正準備拿起手機找第三個人的時候，奈郁聽到“咔嚓”一聲。
“？”
她擡頭，雙目圓睜：“你拍我了嗎？”
齊木楠雄收回手機，啪嗒按了幾下，才伸手抹掉奈郁嘴角的草莓奶油。
他風輕雲淡：“嗯。”
“別嘚瑟了。”
……
……
“啊啊啊快給我看看拍成什麽樣了！齊木楠雄！！！”
“不給。”
4
又是一年新年。
除夕前一天，奈郁被叫去齊木家吃晚飯。
竹內惠子要除夕當天才有假期，節前有忙的腳不沾地，齊木久留美不想讓她臨近除夕孤零零在家，于是連着幾天都叫她過去吃飯。
奈郁也不好意思天天去他家蹭飯，知道齊木宅要開始新年前的大掃除後，就提前過去一起幫忙了。
……然後她就被分配到齊木那間房了。
他的房間很簡潔，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屬實沒什麽垃圾可以清掃。
【這真的是大掃除前的房間嗎？】
‘呀咧呀咧，畢竟是超能力者的房間……啊忘了，奈郁好像還不知道我的超能力已經恢複了。’
超能力者站在樓下，光明正大地偷聽女朋友的心聲，勾了勾手指，院子裏的樹葉自動聚集，飛進垃圾袋中。
【咦，這是什麽？】
‘嗯？什麽？我敢肯定我的房間沒有奇怪的東西，除非是那家夥放進去的。’
【這個絲帶，好眼熟啊……】
‘……等等！’
懸在空中的塑料袋啪地掉在地上，揚起一地塵土，滿天樹葉飄飄蕩蕩。
齊木空助看到一片狼藉的院子，“哇”了一聲，扭頭歡快告狀：“母親，楠雄偷懶哦！”
奈郁聽到樓下的說話聲，回頭一看，齊木楠雄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房間裏，正看着她手心系着蝴蝶結的紅色絲帶。
“啊。”她懵了一瞬，問：“你居然真的偷懶了？小楠。”
齊木楠雄：“……”
“沒什麽，我只是上來看看。”
他走過去動作自然地去拿那條絲帶，奈郁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往後挪了半分，正好避開了他的手。
奈郁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什麽，終于反應過來：“去年情人節……我送給你的巧克力，本來是本命巧克力來着。”
“後來巧克力被我拿出來了，禮盒上的紅色蝴蝶結絲帶卻不見了。”
她把蝴蝶結往身後一藏，靠在書桌邊邊，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齊木同學，你有什麽頭緒嗎？”
齊木同學選擇沉默。
看到他慢慢紅起來的耳朵，奈郁忍不住笑起來：“哇！”
“原來齊木同學這麽早就開始喜歡我了。”
兩個人離得很近，齊木楠雄看着她彎彎的眉眼，沒透視到顱骨，可以看見她眼睛黑黑亮亮的，還有他的倒影。
他認輸道：“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畢竟交往一年多了，臉皮也厚了不少，他攤開手：“所以可以把絲帶還給我嗎？”
奈郁搖搖頭，“不要！”
很難說明是什麽心情，似乎終于找到了他們很久以前就開始雙向奔赴的證據。
奈郁抓住這個蝴蝶結，忽然很想親親他。
于是她也這麽做了。
輕輕的一下。
齊木楠雄瞬間宕機，整個人變得紅彤彤。
奈郁趁機繞過石化的某人，帶着蝴蝶結跑路。
手摸上門把，房間門剛開一條縫，從身後伸出一只手“砰”地把門摁了回去。
不誇張，真的是“砰”。
她發誓她看到房間門碎掉又秒複原了，某人的手還撐在門上。
神奇，她這是被壁咚了嗎？
等會……
奈郁轉身，雙眼驚得睜大：“你的超能力恢複了？”
“不會是因為剛剛那一下……吧？”
齊木楠雄離得很近，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還是面無表情，眼神卻和以往都不一樣……看着有些，兇。
怎麽說呢。
就是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的區別。
奈郁後知後覺地生出一絲危機感，在他目光下滑挪到嘴巴的時候反手遮住了嘴。
“那個……小楠，你先冷……唔……”
後來她就說不出話了。
大概幾分鐘後，房間門被敲響。
“摩西摩西，有人在嗎？哎呀，該不會偷偷跑出去約會了吧。”
“媽媽，楠雄好像——”
“別叫了。”
房間門打開，齊木楠雄走出來，順手又關上了門。
“哦！你在啊楠雄！啊咧？”
齊木楠雄面色自然，“下去打掃吧。”
齊木空助：……
“你的嘴巴？不會是被咬破了吧？”
“嗯？”齊木楠雄摸摸下唇，果然有點血跡，他若無其事地擦掉，說：“沒有。”
“……………………”
齊木空助微笑面具維持不住了。
【……我幹嘛要問他？】
【有超能力不可以把傷疤也一起複原嗎？】
超能力者：淡定.jpg
‘反正笨蛋夫婦也看不出來。’
房間內。
奈郁坐在地上，通紅的臉蛋埋在膝蓋間。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會輸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