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

“祝好啊,你嘗嘗這個好不好吃。”蘇曉罂的媽媽夾了一塊鮮花餅給沈祝好,“阿姨自己琢磨出來的鮮花餅,你給提提意見吧。”

“我覺得糖有點兒多。”蘇曉罂說。

“我沒問你。”蘇曉罂的媽媽說。

蘇曉罂差點兒沒被噎住,“行吧,就當我沒說。”

“很好吃。”沈祝好嘗了一口,“一口咬下去還有股花香味,外面的殼也很酥脆。”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喜歡吃。”蘇曉罂的媽媽樂了,“來,阿姨給你再夾幾個。”

“謝謝阿姨。”沈祝好說。

她曾經以為洛城和陽城都是十八線城市,城市與城市之間并沒有什麽差距,現在看來是她錯了,城市與城市之間,人心就是最大的差距。

重新買了新手機之後直到身上的傷全部痊愈了沈祝好的父母都沒有再打電話過來,或許是短暫地接受不了,也或許是真的放棄了她,她也沒有再聯系過家裏人。

高三下半年如期而至,老師交給她們的學習任務越來越重,重到就算是假期和周末也沒有誰敢回家,一個個全都埋在卷子的海洋裏奮筆疾書。

不過就算再累,沈祝好都覺得很輕松,因為她已經甩掉了對她而言最為沉重的那一個思想包袱。

自從經歷了那天晚上蘇曉罂才知道沈祝好曾經都經歷了些什麽,她們非常默契地誰都沒有再提起過那天晚上的事情。既然已經成為心上永遠都無法彌補的傷痛,再提起也只會徒增傷悲。

沈祝好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該笑就笑該樂就樂該玩就玩,她的療傷能力向來很好。在那樣的家庭裏,她的療傷能力也必須得好。

好在學業再繁忙,兩人也會抽出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沈祝好坐在窗邊寫文,蘇曉罂就坐在她的身旁畫畫,屋裏放着悠揚動聽的音樂,畫面和諧得仿佛已經一起經歷過人間滄桑。

Advertisement

“我媳婦兒可真好看啊。”蘇曉罂托腮沉醉地看着沈祝好。

沈祝好瞥了一眼她畫上的自己,“怎麽不畫設計圖又開始畫我了?我有這麽好看嗎?畫了快兩年了還沒畫膩。”

“別說是才兩年了,就算是畫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膩。”蘇曉罂湊過去親了親她,“不過有一點兒我得澄清澄清,剛開始畫你的時候我還沒有喜歡上你,只是因為畫膩了風景又正好發現你長得還挺好看的就畫你了。”

“所以這就是你在我們交往之前就畫了幾大本冊子的理由?”沈祝好問。

話是這麽說,想起蘇曉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竟然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一個站在講臺一個坐在臺下的畫面,窗外耀眼的陽光和教室裏坐得滿滿當當卻只有她們兩個人不是草稿而是每一根發絲都清晰可見的主角,那意境還是美得讓沈祝好每看一次都覺得震撼而又感慨。

“會畫上幾大本冊子确實是我沒有想到的。”蘇曉罂笑了笑,“也許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是嗎?”沈祝好說。

“是啊。”蘇曉罂說,“畢竟你是我在設計圖和風景圖之外畫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

“好巧啊,你也是我寫文生涯裏第一個真實存在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虛構的人物。”沈祝好笑了。

高考開始進行最後的倒計時,沈祝好給蘇曉罂補語文課,蘇曉罂給沈祝好補其他課,兩個人互相彌補互相鼓勵,縮減了畫畫和寫文的時間以便用更好的狀态來應對人生之中的第一個轉折點。

“語文真的好難啊。”蘇曉罂抓着頭發,最近背書背到她頭疼,她都懷疑自己肯定長了不少白頭發。

“有年級第一給你補課你還嫌累,到底懂不懂什麽叫作知足者常樂啊?”邱三三說。

“就算是年級第一也是要讓我背課文的,你以為我媳婦兒是年級第一就能幫我背課文了嗎?”蘇曉罂吐槽。

“難道你不應該在看到沈祝好的時候就渾身充滿了幹勁兒嗎?”林詩雨說。

“幹勁兒倒是有,關鍵我媳婦兒也不讓我碰啊。”蘇曉罂嘆氣。

“詩雨說的幹勁兒跟你說的幹勁兒好像不是一樣的意思。”沈琳郝難得聰明一回。

“我當然知道不是。”蘇曉罂說:“當我機器人呢?為愛發電是行不通的。”

“那可能是因為還不夠愛吧。”沈祝好說。

“不是不是不是……”蘇曉罂趕緊抱緊她,“只要能夠看到媳婦兒,就算今天多背兩篇文言文也全都是小事兒。”

“那今天就背兩篇文言文。”沈祝好說:“晚上我檢查,背不完你就別想上床,自己去睡沙發吧。”

蘇曉罂咽了口口水,“一篇半行嗎?”

“少一個字都不行。”沈祝好說。

“好!”蘇曉罂咬牙切齒地埋頭看書,嘴裏開始念念叨叨:“此回答雖然才一個字,但語法嚴謹、用詞工整、結構巧妙,讀起來琅琅上口,可謂是言簡意赅,足見答着紮實的文字功底以及信手拈來的寫作技巧和慘絕人寰的創造能力,實在是令人感到佩服佩服。再加上以感嘆號收尾,更是點睛之筆,讓人不想同情都難啊。”

“不你錯了,我們一點兒都不覺得同情,不僅沒有還有點兒幸災樂禍。”林詩雨說。

一群人笑得不行。

都說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但不努力肯定不會有回報。雖然是在最後關頭才狠狠地沖刺了一把,不過沈祝好和蘇曉罂在拿到成績單時還是都成功地考上了第一志願成城大學。

“雖然成城熱了點兒,但是吃火鍋還挺方便的。”沈祝好說。

“我的設計圖成功投稿了設計部,設計部總部剛好也在成城,等到月底我就能拿到人生之中的第一桶金了,媳婦兒你要不要給我點兒獎勵?”蘇曉罂咬了咬沈祝好的耳朵。

“獎勵你什麽?獎勵你睡沙發嗎?”沈祝好笑了,“我寫的小說也簽約了,怎麽不見你獎勵我呢?”

“那太好了,真是雙喜臨門啊。”蘇曉罂把沈祝好給推倒在床上,“不如我就獎勵你一夜七次吧。”

“那是獎勵你吧?”沈祝好無奈,倒也随着她把衣服脫了。

“不,這算是雙向獎勵。”蘇曉罂低頭吻住沈祝好。

畢業聚會的那天蘇曉罂和沈祝好因為前一天晚上折騰得太厲害所以起晚了,不僅起晚了還徹底忘記了畢業聚會這件事兒跑去了發廊染發,就為了能夠徹底地告別幼稚的未成年标簽。

“啊……不好意思啊,我們倆确實忘了。”蘇曉罂遭受着邱三三在電話裏的轟炸,“我們這會兒都上完藥水開始染了,等到染好了不知道得到幾點鐘去,你們玩吧,我們就不去了……是是是……嗯,是我們的錯……嗯……行……嗯……嗯……好了就這樣吧再見啊你們好好玩兒。”

解釋到最後蘇曉罂已經連敷衍都懶得,直接挂了電話不再給邱三三說教的機會。

“再怎麽說也是畢業聚會,我們不去不太好吧?”沈祝好說。

“反正聚會上也全都是人,你不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嗎?我們就自己過二人世界吧。”蘇曉罂說。

“在發廊裏過二人世界,你可真是想得出來啊。”沈祝好樂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重要的應該是跟誰過,而不是在哪裏過,知道嗎?”蘇曉罂說。

“知道了,蘇老師。”沈祝好點頭。

“對了,媳婦兒,”蘇曉罂問:“大學你準備選什麽專業啊?”

“中文系吧。”沈祝好說:“這是我的強項,多學一些對我以後寫小說也會有幫助。你呢?”

“我想學建築系。對我以後當設計師有幫助。”蘇曉罂笑了。

“那挺好的。”沈祝好說。

“聽說徐露露聽了他媽的話,考進了洛城的第一師範大學,估計以後出來也是去當老師。”蘇曉罂說。

“猜到了。”沈祝好說。

就以徐露露家的特殊情況,如果徐露露不去考師範大學才會讓人覺得意想不到。

“三三她哥考試發揮失常沒有進入第一志願,他打算再複讀一次。”蘇曉罂仰頭看着天花板。

“邱三三要陪她哥嗎?”沈祝好問。

“不陪。甲魚陪。”蘇曉罂說。

“林家宇?”沈祝好有些吃驚,“他們之間的社會主義兄弟情誼有好到這種程度嗎?”

蘇曉罂頓了下,兩人對視一眼,忽然想起來高中幾年好像就沒見過邱二二和林家宇有哪天分開過,幾乎是做什麽都在一起,黏膩得不行。

“他們倆該不會也是……”蘇曉罂挑了挑眉。

“我估計是。”沈祝好說。

“藏得挺深啊。”蘇曉罂笑了。

“估計就沒打算藏着掖着。”沈祝好想起邱三三平時總說在吃狗糧,“只是我們都沒有往那方面去想過而已。”

“這種事兒,不公開說誰能想到是那麽回事兒啊。”蘇曉罂說。

沈祝好白了她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臉皮這麽厚,巴不得弄得人盡皆知。”

“誰讓媳婦兒你就喜歡我這種臉皮兒厚的人呢?”蘇曉罂湊過去親了她一下,“我還聽說三三和詩雨考到了同一所學校,那所學校的分數不低,算是逆襲了。我們這群人估計就只有沈琳郝考得最差,連三本線都差二十多分,如果去上專科一年的花費就得一萬多,她家裏也沒有錢可以再供她讀書,就去相親了一個對象,打算年底結婚。”

“她不是還沒滿二十二嗎?怎麽結婚?”沈祝好有些吃驚。

“她家那兒太偏僻了,天高皇帝遠的誰也管不了,結婚就是辦個流水席告訴一下隔壁鄰居他倆從今天起就是一對兒了,等到了年齡再領證就行。”蘇曉罂說。

“我們倆天天都待在一起,為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卻什麽都知道得這麽清楚?”沈祝好想了想,又問她:“那肖雲呢?”

“我都是聽三三說的,她一天沒事兒就總愛跟我聊這些。”蘇曉罂皺起眉頭,“媳婦兒你怎麽還對肖雲念念不忘呢?”

“沒完了還?”沈祝好伸腳踹了她一下,“我還沒問你當初那個新女友是怎麽回事呢,你也好意思找我算賬。”

“那是假的!從頭到尾我就只有你這一個女朋友。”蘇曉罂趕緊解釋:“她是我高一的同學,想找我幫忙甩掉她的男朋友,正好那會兒在跟你置氣呢,我就讓她跟她男朋友把新對象的名字故意說成你的演了那出戲,就想看看你還在不在乎我,誰知道你那麽沉得住氣,真是差點兒沒把我給氣死。”

“自己的媳婦兒都跟別人親了還有心思找人演戲,我看你也挺沉得住氣的。”沈祝好說。

“你就仗着我喜歡你使勁兒損吧。”蘇曉罂撇了撇嘴。

“少來。”沈祝好看着她,“你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喜歡女生了,為什麽就只交過我一個女朋友?”

“其實我只知道我對男生不感興趣,但是也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什麽心動的女生,直到你轉校過來之後才真正确定自己喜歡的就是女生。”蘇曉罂說。

“那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啊。”沈祝好說:“好了別轉移話題,我問你肖雲,純粹只是關心關心曾經罩着我沒讓我被你們給收拾掉的恩人而已,別亂吃醋。”

“肖雲連第三志願都沒考上,回家去幫忙打理生意了。”蘇曉罂直接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倒是肖雨的成績很差,考前惡補了一頓還是沒有跟林詩雨考到一個學校,不過好在家裏有錢,所以硬是砸錢砸進了同一個學校。”

“挺好的。”沈祝好點頭。

“嗯,是都挺好的。”蘇曉罂也說。

頭發染好了兩人走出來在陽光下一看,沈祝好的是綠的,蘇曉罂的是紅的,漸變色看起來非常的漂亮,不過湊在一塊兒就總是覺得有點兒好笑。

“這回真是紅配綠賽狗屁了。”蘇曉罂說。

“明明是紅配綠醜得哭。”沈祝好說。

離開洛城去成城的那天,兩人坐在候車室裏安靜地等待着列車的到來,蘇曉罂看着顯示屏上關于陽城的列車在不停地滾動,檢票都開始了也一動不動。

“你在看什麽呢?”沈祝好問。

“媳婦兒,”蘇曉罂猶豫着,“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沒必要。”沈祝好說:“以後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四周人潮洶湧,一如當初放學時的擁擠,蘇曉罂忽然覺得很有感觸,朝沈祝好伸出了手:“跟我走。”

只不過這一次,沈祝好的手搭了上去,笑着說:“好。”

兩人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今後将再也不會分離。

謹以此文紀念你我分分合合最終還是未能執手共度餘生的那三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