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顧言話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雖然他承認自己對陶丘頗有興趣,但也并沒真想整出點什麽事。

顧言喜愛外表光鮮美麗的東西,但大多數情況下,也只圖飽個眼福。

陶丘在進去與不進去之間猶豫了3秒後,還是推辭了。“不了。”

雖然他并不想撥了大BOSS的面子,但他有事要做。

雖然只是一閃,但蘇雲泥給他的狀況是不對的。在她身上,他看到本不該屬于這個世界的生物。

“嗯。”顧言有些失望,同時也松了口氣。半夜三更,他把一個試用期的服務生留在自己的房間。

雖然他的本意不過是跟他說說話,聊聊天,但誰能保證他不心猿意馬呢?

“好吧,很晚了,你早點回去。路上注意點,我看你眼神不好,小心看車,別再被撞了。”顧言微微笑着。

陶丘張了張眼睛,這才發覺這張優雅的臉龐有些熟識。

“中午的事,該我說抱歉了。”

顧言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陶丘下意識地握了握拳,手掌上蹭破的皮,一經提醒,火辣辣的疼感一下子蘇醒了過來。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掌擡到眼前,看了一眼。

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落在顧言的眼裏,便成了一個無言的抗議。

“這樣吧,”顧言咳了一聲,“我給你留個電話,如果身上哪兒不舒服,随時聯系我。”

“不用了。就是磕着了,沒事。”陶丘忙說。

确實是沒事,而且中午的時候,顧言已給過錢了。

陶丘忽然有些心虛。

顧言瞅着他,陶丘這麽篤定自己沒事,中午接錢的時候也沒見他有絲毫猶豫。

顧言轉身回屋,陶丘也不知道自己該走不走,一會兒顧言回來,手裏捏着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陶丘接過來,往口袋裏一塞。“那我走了。”

顧言看他轉身上的速度,估計名片是白給了。

陶丘一離開顧言的視線,幾乎是半小跑地到了電梯口,等了幾秒,便有些等不及,掉轉方向,向安全樓梯跑去。

蘇雲泥就住在上一層,陶丘雖然在這周折幽深的酒店裏沒有方向感,但這幾層屬于他的保潔範圍,他左右确定了方向,便找準了蘇雲泥房屋所在的方向。

蘇雲泥的房門緊閉,陶丘一擰,發現并沒有上鎖。

陶丘推門進去。

标準的客房,一目了然。

屋裏有着屬于年輕女孩的淩亂。床上、地上扔着幾件顏色鮮豔衣物,桌上也是化妝品的亂堆亂放,但因為這些物品有着屬于女孩特有的青春氣息,并不讓人生厭,反而讓人覺得生機勃勃。

但屋裏卻有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如果說那些物件是種年輕的健康氣息,那麽那種味道則是一種衰老糜爛的腥臭味。

陶丘小心地越過地上散落的內衣,跨了進去。

他的目光被地上一些東西牽了過去。

那些堆放的衣物上有一些來歷不明的東西。一團毛亂亂的黑物。

陶丘蹲下身體,用手指捏起一撮。是人的頭發。又黑又亮還長,是日常保養極好的那一種。

還有一團白而幹的皮狀物。陶丘端詳了會兒,伸出手,用食指與拇指捏了捏。皮狀物沒有表現出的那麽幹燥,反而油油的,有些滑膩的感覺。

陶丘對着這團不明物,皺了皺眉。

蘇雲泥并不在房間裏。

陶丘憂心忡忡地站了起來,酒店這麽大,蘇雲泥會去哪兒呢?誰才是她的标的?

床上也堆放着些粉嫩衣裙。陶丘用手扒拉幾下,從裏面撿出一條漿洗得白而硬的餐巾來。

餐巾上布滿了褐色的水漬。陶丘的腦海裏出現出白銀晶為顧言擦試咖啡的情景。

他掉頭就跑,背上急了一身冷汗。

此時顧言在解了襯衫要去洗澡,屋外傳來敲門的聲音,以走進浴室的顧言又轉過身,去開門。

一個年輕的,身穿制報的服務生推着餐車站在門外。

顧言并沒有叫送餐服務,想必是總經理趙勝安自作主張的讨好行為。顧言本着從善意方向的理解,在心裏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你對你們經理說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餐車上放着蓋得密實的金屬餐盤,但顧言并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沒聽到服務生回答。顧言擡起頭。

服務員一雙年輕的眼睛似是有神,又似無神地盯着他,一張嘴半張着,像是在開口說話的樣子。

這個表情實在正常,不正常的是這個表情像是鑲在了服務生的臉上,紋絲不動。

就在顧言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服務員身體忽然軟了下來,順着餐車,歪倒在地上。

顧言也吓了一跳。

員工不堪工作重荷,昏倒在工作崗位——怎麽看都是一篇拉仇恨的新聞标題。

“喂,這是怎麽了?”顧言一手撥拉開推車,勾下腰去看倒在地上的服務員。

他伸手去拍拍服務生的臉,服務生并沒有絲毫反應。他手指放到鼻下,試了試呼吸,又按了按胸膛,還好,還算正常。

大概是年輕人整夜上網玩手機,作息失調引起的低血糖反應。

顧言放了心,就要起身,忽然然有個蜷曲的暗影在服務員身上動了動。

顧言定神去看,那東西不停地扭曲蠕動,慢慢地變長,像是有手有腳,站了起來。

顧言懷疑自己的眼裏得了飛蚊症,出現了片刻的幻覺。

他擡起頭,看到了蘇雲泥。站在走廊裏。

她圓白的娃娃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大大的眼睛撲閃閃地盯着顧言。皮膚如同才抽出芽的嫩苗,說不出的水靈,鮮潤。

“還是你好看。”蘇雲泥忽然一笑,眼睛與嘴唇彎成了一輪小小的新月。

顧言對她的映象是容顏姣好,可神情有些呆滞。可現在,她似乎被注入了新的活氣,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但臉上的神經卻像是有些不協調,随着她一笑,有種張牙舞爪的感覺。

“有事嗎?”顧言用大拇指去掐服務員的人中,同時說,“你能下去到服務臺給我叫幾個人嗎?這兒有人昏過去了。”

他一直低着頭,沒去留意蘇雲泥。但似乎身邊有個極大的冰箱對着他吹着冷氣,顧言打了個寒戰。

他不由擡起頭來。

蘇雲泥用一種執拗的目光盯着他。

這個女孩子還真是邪門。顧言在心裏嘀咕。

既然蘇雲泥沒指望,他拿出手機,準備打給總臺。可一只細細的手腕伸了過來,一把奪住他的手機。

顧言不由地捏緊了,但那只手腕看着瘦弱,但實在是力大無窮,手機在兩人之間維持了幾秒後,屏幕出現裂紋,手機被蘇雲泥捏碎在手裏。

“好大的勁。這是練了金鐘罩,還是鐵布衫。”顧言松了手。

手機被蘇雲泥扔在地上。任是顧言再心大也覺得不正常。一個弱不經風的小姑娘,力量大得驚人。

難道這遇上了飛賊,還是入室用強的這一種?

蘇雲泥另一只手向顧言的脖子掐了過來。顧言急忙躲開了,把餐車往前一推,重重地撞在蘇雲泥身上,反彈的力量讓顧言整條手臂都有些發麻,但蘇雲泥卻如門板一樣,平平整整,毫無反應。

下一刻,她一把掀開餐車,整個人向顧言撲來。

顧言雖然裝着西裝,看起來極其斯文優雅,但脫了衣服,也是一個運動健将。他熱愛體育健身,加之人聰明,又好玩,上學期間,搏擊格鬥也都玩過幾手。為了争強好勝虛榮心,比過賽,更打過架。

對付蘇雲泥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雖然有些辣手摧花的嫌疑,但顯然,蘇雲泥已屬于芭比金剛的範疇。

顧言側身躲開蘇雲泥,站穩腳步,一拳擊了過去,蘇雲泥也不躲,正中她的面部。但她并沒有什麽感覺。顧言的一拳更像是打在一塊風幹的肉上。

而她的臉看起來是如此的水嫩,飽滿。

這在這時,蘇雲泥已撲了過來。嬌小的身體,如同一只又急又猛的獸,把顧言撲在了地上。

蘇雲泥的雙手掐住顧言的脖子,顧言氣出不上來,一會兒就臉紅脖子粗起來。蘇雲泥眼珠一動不動,忽然張開嘴,就往顧言臉上湊。

她粉嫩的嘴張得極大,整張臉被壓擠成了一個變形的漏鬥。那張血盆大口裏,顧言并沒有看到她同樣粉嫩的舌頭,而是一條黝黑的物什。

頭部頂着光,說不上是涎水,還是眼睛。

顧言一陣犯暈,把頭偏在了一邊,一只手用力地抵住蘇雲泥的額頭。

他直犯惡心,這要是被親上了,估計一個月都吃不下去飯,而且還會留下後遺症,再也無法面對女孩子的櫻桃小口了。

顧言的脖子別向一邊,但蘇雲泥的手力大無比,她開始氣喘不過來,視線開始恍惚。

就在他處于半昏厥狀态時,忽然整個人猛地輕松,大口大口的新鮮空氣灌了進來。

整個世界跟着一亮。

身上的蘇雲泥被人撕了下去。

顧言轉臉就見陶丘薅着蘇雲泥的頭發往外撕,把她嬌小的身軀拖了出去,然後如同摔東西一樣,拎了起來,又往地上狠狠一掼。

手段極其簡單,極其粗暴。

蘇雲泥發出一連串叫聲,聲音細小而尖,如同雛鳥。身軀也急劇地扭動幾下。

陶丘的頭依然扯着她的頭發不放。蘇雲泥擰着身子,尖叫着,逃了出去。

陶丘手裏的頭發也跟着往外扯,卻拽不住蘇雲泥的身體。她的頭發如同蒿草一樣脫落在陶丘手裏。

蘇雲泥半拉子頭發脫落了下來,露出一半青白的頭皮。頭皮撕了口子,像半塊破布一樣挂在她的腦門,卻不見絲毫血跡。

蘇雲泥蹲在地上,虎視耽耽地盯着陶丘。

陶丘如天神一般突然現身,救顧言于出生死存亡之中。

顧言的內心百忙之中,對他升起了一股愛意。

哦,不,是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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