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認命是什麽感覺?

以前的陸增淮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身為父皇和母後都寵愛的嫡子,小小年紀便被封了郡王,生活順風順水,從沒遇到過任何挫折,有什麽事是會和認命扯上關系的。

可現在,他遇到了。

周紫蟬是他命裏的劫,是他怎麽都無法躲開劫。

既然躲不開,陸增淮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婵兒……”

這兩個字曾經很難出口,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敢呢喃出聲。

可現在,他遵從本心,很容易喊了出來。

少年的聲音低低沉沉。

周紫蟬心尖一顫。

這還是世子第一次這麽親昵的喊她。

他聲音低沉,略微有些沙啞,貼着她的發頂,輕輕柔柔的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這可比世子忽然抱住她震撼多了。

“世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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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紫蟬不敢置信的揚起小臉,眼裏汪着兩窩清泉。

陸增淮從沒有像此刻這般認定過:“我不會讓你走的。”

周紫蟬:“……”

陸增淮:“也不許你走。”

他說完這話,将周紫蟬的小腦袋按進懷裏。

喜歡一個人大抵就是他這個樣子,糾結掙紮,患得患失,卻又無能為力。

“婵兒不走,”周紫蟬伸出手臂回抱他,“婵兒也不想走。”

“那就不走,”陸增淮順着手掌輕輕落在她的發絲上,順着又順又滑的發絲,輕輕的撫摸下去,心口仿佛被熨帖過一般。

這是他最近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情景。

劉維林和如意是半個時辰後回來的。

劉維林一進門就開始找陸增淮,如意當然要找周紫蟬了。

在墓地如意被人踢到撞到了腿,她一瘸一拐的往屋裏走,劉維林看她走的困難伸手拉她一把,卻被如意給瞪回去了。

昨天周紫蟬和陸增淮鬧了不愉快,如意都記着。

不過想到剛才劉維林救了她,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有些過了。

她別扭的找補道:“我自己能走,謝謝劉大人。”

劉維林好笑道:“可當不起劉大人,更當不起謝,少挨點瞪就行了。”

如意被他說的不好意思,悶着頭往屋裏闖。

“小姐——”

“小姐——”

如意一門心思想要早點見到小姐,生怕小姐受傷,卻不想,屋裏兩個人正抱在一起。

被她撞了個正着。

如意腳步一頓,目瞪口呆的看着兩個人。

劉維林晚了一步,注意到她的反應,疑惑道:“怎麽了?”

然後他也驚得呆住了。

幽蘭站在門口伺候着,見兩個人這個樣子,不停的使眼色,示意兩個人先出去。

劉維林最先反應過來,攔着如意往外走:“看夠了就出去吧。”

“哦,”如意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由着劉維林。

這會屋裏的人已經聽到了動靜,松開了彼此,不過神情有些不自然。

如意出去後,反手拉了幽蘭出來。

“幽蘭姐姐,怎麽回事?”

幽蘭往屋裏看了一眼,憋着笑道:“這不是看見了?”

如意不理解:“可是昨天,前天,之前世子對小姐……”

幽蘭小聲道:“周姑娘說是要退婚,主子急了,攔着不讓走,然後就這樣了。”

周紫蟬沒有家人了,能跟世子好,如意當然高興了,不過仍然有些擔心,“世子不會應付我們家小姐吧。”

劉維林不是好眼神看她:“你能不能往好處想。”

如意不說話了,轉而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樣她家小姐就有依靠了,老相爺一家的仇也有希望了。

這當然是如意的一廂情願。

別說對方太過兇殘,勢力又大,單說現在情勢還不明朗,周紫蟬也不想讓世子深陷泥潭。

她已經打算好了,回京之後就想辦法見皇上。

田毅澤善後,比劉維林回來晚一步,他跟過來的時候,劉維林和如意已經出了屋。

“周姑娘呢?”這半年田毅澤一直在尋找周雪韻的路上,從京城到杭州來回無數次。

這次他在墓地守了五天,總算見到了人影。

今天他說什麽都不會放過。

他問一遍沒人理他,又問了一遍:“周姑娘呢?”

說着話就要往屋裏闖,卻被如意給攔了下來。

“你是誰?找我們小姐幹什麽?”

田毅澤不認識如意,聽這口氣,她好像是周姑娘的丫鬟,臉色有些緩和:“我是周姑娘的未婚夫。”

老相爺在京城做官的時候,小女兒一直是留在身邊養的。

周紫蟬的父親在江南任職,周紫蟬便一直留在杭州生活。

所以田毅澤和周紫蟬沒見過面。

當年分開的時候,周雪韻還是個沒長開的小丫頭,如今六七年過去,樣貌肯定會有很大變化。

但在田毅澤心裏,不管周雪韻什麽樣,他都喜歡。

如今喜歡的人就在屋裏,卻不能相見,他能不急麽。

“雪韻,我是阿澤——”

他回答完如意,沖着屋裏喊道。

周紫蟬只有一個未婚夫那就是五王的兒子,陸世麟。

面前這個高大的漢子又是誰?

如意奇怪道:“你亂喊什麽,我家小姐只有世子一個未婚夫。”

“什麽世子,”田毅澤将人推開就要進屋。

劉維林趕緊攔住,“田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借一步。”

田毅澤死死的盯着屋裏的背影,說什麽都不肯離開:“周姑娘——”

“周姑娘,我是阿澤。”

屋裏沒有回應,他忽然慌了起來:“小王爺為什麽和和周姑娘在一起?”

周雪韻長得漂亮,小王爺對她起了什麽歪心思又不是沒可能。

田毅澤越想越覺得小王爺不像好人。

難怪他之前登門,小王爺推三阻四,那個時候就把人藏在府裏了吧。

“咳——”

兩個人正争吵着,陸增淮走了出來。

他臉色冷冰冰的,目光落在田毅澤身上,仿佛帶了殺氣。

吓得田毅澤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陸增淮是個閑散王爺,他不争不搶,從不與人為惡。

今天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

田毅澤能不怕嗎!

可他認定了屋裏的人是他未婚妻,剛退了一步,又往前走了兩步,言語間也沒有半點客氣:“小王爺。”

如意不明白對方為什麽喊世子小王爺,正要問出口,就見劉維林給她使眼色,她忽然想起來還沒見過小姐,趕緊進屋了。

“小姐你沒事吧,剛才可吓死我了……”

如意進屋後,田毅澤也要進屋,被陸增淮給攔住了。

有心将人趕走,可人家剛救過他。

陸增淮心裏憋着火,但口吻卻變的柔和起來:“田兄,過來說話。”

田毅澤可以不給劉維林面子,但九王爺是皇後所生,他可不敢怠慢,心裏裝着周雪韻還是跟着陸增淮的腳步進了亭子。

“小王爺,雪韻她……”

陸增淮不喜歡田毅澤這個稱呼,“你認錯人了,她不是周雪韻。”

田毅澤不信:“這怎麽可能,她就是周姑娘。”

陸增淮:“她是周雪韻的侄女。”

田毅澤:“……這怎麽可能。”

陸增淮:“我為什要騙你?”

陸增淮确實沒必要騙他,田毅澤心裏思忖着,忽然想起來,周雪韻的侄女不是和五王的兒子定親了嗎?

“不對啊,如果是雪韻的侄女,那不應該在五王府?”

陸增淮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反正她不是你要找的周雪韻,我沒必要騙你。”

田毅澤找了半年,京城和杭州兩地他不知道走了多少趟。

就憑陸增淮這幾句話他怎麽可能相信。

“小王爺,不聽到周姑娘親口說出來,我是不會信的。”

陸增淮知道田毅澤就是一頭犟驢,不到黃河不死心。

可讓田毅澤見了周紫蟬,他的身份就可能暴露。

正踟蹰着,田毅澤等不及轉身要走,陸增淮下意識的攔住去路:“你給我站住。”

田毅澤憤怒道:“我要見我的未婚妻,小王爺憑什麽攔着?”

陸增淮也生氣了:“我都說過了,她不是周雪韻。”

田毅澤不信:“那她為什麽不去五王府而是跟你在一起?”

陸增淮無法解釋清楚,“難道本王會騙你?”

田毅澤一心要見周雪韻,一再被陸增淮阻攔,哪裏還忍得住,“您是王爺,可你也是男人。

雪韻那麽漂亮,你……”

“住口!”陸增淮聽不得別人往周紫蟬身上潑髒水。

可田毅澤認定了他不安好心:“如果她不是雪韻,那她就是你的侄媳婦。”

這話不好聽,陸增淮皺眉道:“他們還沒成親,當年訂婚的事不過是五哥一句戲言,做不得數。”

兩個人越吵越激烈,險些動了手,還是劉維林将兩個人拉開的。

田毅澤說什麽都要見周紫蟬,寸步不讓。

陸增淮無奈之下只能同意。

不過他有要求,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田毅澤勉強同意了。

周紫蟬不想連累侯府,沒打算見田家的人。

聽了如意的話,很快想到對方是小姑姑的未婚夫。

心裏想着總要跟對方解釋一下。

就這樣田毅澤和周紫蟬見了面。

不過陸增淮始終站在旁邊盯着,生怕田毅澤做出什麽沖動的行為。

周紫蟬和小姑姑雖然像,但田毅澤了解周雪韻,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但無法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交談了幾句他就知道,周紫蟬并不是他要找的周雪韻。

這個想讓他幾乎崩潰。

如果周紫蟬不是他要找的人,那就說明他要找的人在相府被害的時候……

“不,不,不可能……”

田毅澤無法接受這件事,他抱着腦袋痛苦的沖天咆哮,像一只失去幼崽的草原野獅。

明明他們今年秋天就能成親了,為什麽會離他而去。

他不相信。

周紫蟬看見田毅澤痛苦,心裏更加難過。

如果不是那些禽獸不如的畜生,小姑姑也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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