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你知道了?”
賀之洲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我知道什麽?”
曾巧兮并不習慣拐彎抹角,直勾勾問道:“你知道......你的盆栽怎麽死的了?”
賀之洲略略點頭,并不想就這個話題展開讨論,其實他事發之後就去調了監控錄像。
曾巧兮:“可你明明答應我——”
賀之洲:“我只是答應你不追究,我可沒說不查明真相。”
曾巧兮:......
“我都看見了,是她用開水把我的仙人掌澆死了,這樣的人,我怎麽可能會喜歡。”
曾巧兮長嘆一聲,微微蹙眉道:“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對你有意思,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麽要破壞喜歡的人珍視的東西?”
賀之洲看她一眼,語氣無奈:“你還記得那盆仙人掌是誰送給我的嗎?”
曾巧兮眨巴眨巴眼,有些心虛地指了指自己:“我?”
“虧你還記得!”男人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曾巧兮顯然還是沒懂這其中的邏輯,虛心請教:“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賀大少啞然,猛地從沙發上彈起,近乎咬牙切齒道:“你看得出來她喜歡我,難道就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嗎?!啊?!
他真恨不得把這女人的腦子拆下來看看裏面是怎樣一覽無遺的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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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來什麽?”曾巧兮無辜追問。
“算了,當我沒說。”
他就不該指望曾巧兮能理解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畢竟在人情世故的世界裏,她向來只直走,不拐彎。
見他不願多說,曾巧兮自然不再多嘴,趕緊登上微信把錢上好要的資料傳了過去。
“你手機給我看看?”
曾巧兮看他一眼,瞳孔微睜:“你會修手機?”
賀之洲無語地瞪她一眼,還真看得起他:“我明天剛好要去電子城一趟,”他頓了頓,加重了語調,“順便——帶過去給你看看,明天你不是一天的手術?”
曾巧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你要去電子城幹嘛?你手機不是好好的?”
賀之洲愣了一瞬,面上閃過一抹窘色:“不是我,是我表妹的手機壞了,讓我幫忙去修。”
曾巧兮想起白天見過的那個小姑娘,咬了咬唇,想問問她和小碩的事兒,但又覺得這樣有點冒昧。
畢竟小姑娘臉皮薄,又注重名聲,而且賀之洲只是表哥,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表妹早戀的事兒。
“那個......你和你表妹熟嗎?”
賀之洲打開青瓜味的薯片,夾了一片送進嘴裏,含糊不清道:“從小一起長大,都熟透了。”
“那她什麽事兒都會和你說?”
賀之洲意味深長地掃她一眼:“你怎麽突然對我表妹這麽感興趣?”
曾巧兮扣了扣食指,眼神在空中浮浮沉沉:“我就是好奇,随便問問。”
賀之洲哼了一聲,顯然不信,曾巧兮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淡漠性子,她絕對不會是随便問問。
“你快回答我的問題。”
雖然搞不明白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賀之洲還是有問必答:“當然,不是親哥,勝似親哥,有些話她不和他哥說,都會和我說。”
三歲一個溝,賀蘭闕和賀蘭澈之間好歹隔了一個太平洋,而且賀蘭闕從小早熟,心眼是出了名的多,嘴是出了名的毒。
傻子才會和他說什麽真心話,說不定轉頭就給你賣了,不賣也會成為他日後□□你的把柄。
人心險惡,他從小就領教過。
曾巧兮當然不知道他們的家族秘辛,聯想到白日裏小姑娘對賀之洲的态度,倒也沒生疑。
“那你妹妹有跟你說......額......她目前的感情狀況嗎?”
賀之洲鼓大眼睛望着面前這個羞于啓齒、欲言又止的女人,瞳孔經歷了八級大地震:“你......你不會是......對我表妹感興趣吧?”
曾巧兮琢磨了一下,點頭。她确實對賀蘭澈很感興趣,目前迫切地想知道小姑娘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能讓她家小碩心動。
“所以你表妹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賀之洲大受震撼,顫抖着雙手将薯片放回茶幾,三觀轟的一聲坍塌殆盡。
曾巧兮望着他這幅活見鬼的樣子,擡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你怎麽了?”
男人猛地站起身,健步如飛:“我去洗個澡壓壓驚。”
曾巧兮以為他是猜到了小姑娘早戀的事兒,倒也沒在意,只是他這個反應未免太......太激動了些?
洗完澡,賀之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眼前一遍遍閃現曾巧兮追問他賀蘭澈的形容。
那迫切的、明亮的、毫不掩飾的眸子,讓他止不住地膽寒。難道曾巧兮性取向有問題?睡不着的他打開手機,點開與表妹的對話框。
[睡了嗎?]
那邊很快回複:[沒,高三生不配擁有八小時睡眠。]
[那個......表妹,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正低頭寫題的賀蘭澈看到這沒頭沒腦又有點莫名其妙的問話,微微擰眉。小哥這是受什麽刺激了?大半夜問她這麽驚世駭俗的問題。
[小哥,你發燒了?]
[沒有,請正面回答問題。]
[從側片回答,我都喜歡。]
垂死夢中驚坐起,賀之洲吓得連敲了三個重重的感嘆號過去:[!!!]
賀蘭澈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不都是有男有女?于是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連敲了三個大大的問號回去:[???]
賀之洲扔掉手機,悲傷得不能自已,世界變化太快,他被時代淘汰了。
“賀蘭澈!做作業又玩手機,沒收!”
賀蘭闕悄無聲息地從身後走出來,吓得小姑娘渾身一哆嗦,下意識把手機往課本下面藏。
“藏什麽藏,就你那笨手笨腳的,只會暴露自己的愚蠢。”
賀蘭澈咬牙,狠狠剜了他哥一眼,“哥,你知道為什麽,你一把年紀還嫁不出去嗎?”
賀蘭闕抽出被小姑娘死死按住的手機,“知道,因為我有個又笨又礙事的妹妹。”
看着被搶走的手機,聽着這冷飕飕的嘲諷,賀蘭澈拳頭硬了,但是人類幾千年傳承下來的文明仍舊鞭策着她的理智。
小姑娘搖搖手指,皮笑又不笑道:“不對,是因為你是咱家年輕一輩裏,最老最醜的。”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賀蘭澈有點慫,垂下頭,有點不敢去看他哥滿臉風雨欲來的平靜模樣,心底一時間七上八下起來,直覺告訴她,她要完,而且是很徹底的那種。
果然,賀蘭闕眉梢一動,從書架上抽出一套試題,往她面前一甩:“今天不做完三套,別睡覺。”
賀蘭澈癟嘴,眨巴眨巴眼睛:“哥哥?”
賀蘭闕長腿一邁,在她粉嘟嘟的床單上坐下,笑裏藏刀:“晚了。”
賀蘭澈不想相信這個事實,繼續垂死掙紮:“哥哥,男子漢大丈夫,你不能和小姑娘一般計較。”
“現在是11點35分,你若是快點還能趕在3點前睡覺。”
賀蘭澈無力地耷拉下腦袋,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扭過頭,瞪着他哥:“你信不信我去告訴爸爸?你不讓我睡覺!”
賀蘭闕漫不經心地打開手游,連個眼神都懶得賞給她:“爸爸若是知道,我是為了監督你學習,怕是求之不得。”
賀蘭澈:......
“那我去告媽媽。”
賀蘭闕淡淡掃她一眼,一臉不屑:“媽媽在酒店陪爺爺,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逃跑?”
賀蘭澈欲哭無淚,委屈巴巴地低下頭,打不過也說不過,悲憤交加的她重重在草稿紙上劃了好幾個圈圈,詛咒他哥嫁不出去。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小姑娘眼睜睜看着他哥在旁邊旁若無人地打游戲,而她則和卷子上的數學符號大眼瞪小眼。
最後,實在沒撐住,她趴在書桌上沉沉睡去,醒來卻是在床上,頂着一張憔悴發黃的臉,還得起床上學。
她不想上學,學也不想被她,她們兩個硬湊在一起,不過是高考的政治聯姻。
而同樣一夜無眠的還有賀之洲,他趿拉着拖鞋,如行屍走肉般洗漱、穿衣、出門,抵達醫院,還沒換好衣服,便見邱鴻飛便大大咧咧地沖了進來,吓得他一哆嗦。
邱鴻飛扶着腰,上氣不接下氣道:“快!你師傅出事了!”
賀之洲扣扣子的手一頓,猛地擡眸望向他:“你說什麽!”
邱鴻飛喘了口氣,面如豬肝,急切切道:“昨天手術的病人突然去世了,她丈夫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的小道消息,說是因為主刀醫生的失誤,才導致他妻子喪命,現在正在找曾醫生讨說法。”
“曾巧兮呢?”
“曾醫生剛來醫院就被他攔住了,那個男人情緒激動,嘴裏罵罵咧咧的,一句比一句難聽。”
賀之洲神色一凜,上前幾步,攥住邱鴻飛的肩膀:“在哪?”
“就在病房門口,好多人圍着。”
賀之洲不等他說完,把腿就往病房跑,疾風般迅速而淩冽。
邱鴻飛只覺眼前一道白色身影閃過,等他反應過來想去追,賀之洲早已消失在更衣間,那裏還有他尚未放進櫃子裏的毛呢外套。
“你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