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偷拍(修)

偷拍(修)

劇組的人跑過來把車門打開,去拉還抱着遇卓的白航宇,姚文青也湊過來:“怎麽回事?航宇?剛才那幕挺好的,你們沒事吧?”他看了看凹陷進去的海綿牆,車頭嵌在裏面,撞的正是位置,這是他們早就處理好的,按照劇本。

劇組人員莫名其妙地看着姚文青,姚文青莫名其妙地看回他們:“怎麽回事?你們沒跟他說好?”

兩個副導演相互對看,唯一的編劇正被白航宇壓在身子下面。

姚文青十分頭大,心疼着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打過完元旦這個破劇組就開始意外頻生,命途多舛。一直沒走的華爽也湊了過來:“呦,怎麽着了這是?”她的京嗓跟衆人都不大一樣,乍聽之下,十分搶耳。

白航宇好像反應過來了,他動了動,抓着遇卓的肩膀,把他從懷裏拉了起來。自己的臉上是亂七八糟的淚痕,他去看遇卓,嘴唇發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遇卓感覺差點被他壓死,他坐起來急喘了幾口氣,然後去掙白航宇還牢牢攥着他膀子的手。

白航宇動也沒動,看着他懷裏的遇卓從二十歲一夕成人,正看着他,滿面的憤恨惱怒,好像在質問自己無端缺席的十五年。然後遇卓重重地把他推到了一邊,摔下車門就走了。工作人員把白航宇拉了出來,姚文青一臉不可言說的表情:“你、你們”

白航宇清醒過來了,他對着姚文青:“你是不是故意的?”

姚文青一臉陰沉的反問:“我故意什麽了?”

白航宇把工作人員遞給他的水擋開,然後朝遇卓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遇卓這回是真覺得有點不對了,俗話說只有再一再二,白航宇跟他這兒何止是再三再四了。其實自打姚文青在表演學院門口被撞了臉然後興奮地回來告訴他,他碰見了一個脾氣挺像翟陽的小演員開始,遇卓的內心就是排斥的,并且認為姚文青這就是被撞壞腦子了。

翟陽又沒死,他不需要找什麽替身。

遇卓直接從劇組沖出來了,服裝都沒換,身上是一件綠色的軍大衣,好像從九十年代直接沖進了2016,站在這個翟陽曾經住過的療養院門口,和周圍的一切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白航宇從後面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老師!遇老師!你等等我啊!”

等他幹什麽,憑什麽總說的好像自己跟他有多熟的樣子,遇卓把白航宇甩開。白航宇卻突然變身成了夜裏煩人的母蚊子,前後左右,圍着遇卓嗡嗡叫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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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的遇老師!”

“我也是怕你出事啊!”

“我是真的有病,一上車就控制不住自己還不行麽!”

“遇老師,遇老師!”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遇老師?”

“遇卓!”白航宇發了狠,他一把拽住遇卓的胳膊,硬是拉轉了過來:“行行行,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幫你麽,現在告訴你吧,就是因為喜歡你啊,還不行麽!”

遇卓停下,看白航宇的眼神完全變成了看個神經病。

話一出口,白航宇自己也打了個哆嗦,但還是硬撐着說了下去:“我、我也不是說一定要你怎麽樣,你就正常點對我不行麽!要不你就把我當個粉絲,現在都寵粉的,你不寵就算了,有你這麽兇粉虐粉嫌棄粉的麽!”

理直氣壯,一氣呵成,清晰無比。

遇卓像是被他震住了,他看了看白航宇,突然又偏過頭,看向馬路對面不知什麽時候,停下的一輛車。

白航宇順着他的眼光也瞟了一眼:“你看,人家都看不過去了吧,行了快回去,別...”他說到一半把自己卡了,然後又重新轉過頭,确認了一下自己剛才看到的東西。

從馬路對面停着的車裏面,伸出了一個長長的相機頭,正正的對着他們,對着他和遇卓。

白航宇緩緩站直了,一瞬間他已經明白過來,這對自己意味着什麽。他幾乎反射式地徑直朝馬路對面走了過去。

這次是遇卓跟了上來,他狠狠地拽了白航宇一把,把他拽回到馬路牙子上,一輛汽車就着白航宇剛才走站過的位置,呼嘯而過。等白航宇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對面車的相機已經收了,車窗搖下來,裏面一張年輕而平凡的臉,對着他笑笑,還招了招手。他認識那張臉,在機場見過一次,在表演學院門口見過一次,是這一年中拍下他最多劣跡的小記者的臉。

打造一個人設要很多年,可毀一個人設,不過一夕之間。車窗再搖起來的時候,白航宇明白,有些東西可能就要徹底完了。

馬路上一卷塵埃消散,留遇卓和白航宇頹然站着,相對無言。一時半刻的功夫,孫奇就開着車趕了上來,他一個加速然後踩停在白航宇和遇卓的身邊:“這又怎麽了?航宇?”

白航宇沒說話,遇卓這時倒顯得冷靜許多,他指着記者車遠去的方向,對孫奇說:“追那輛車,他們剛才拍着了,你快去追!”

孫奇震驚了那麽一兩秒鐘,随即反應過來,一路揚塵追去。

他們兩個等了有半個多小時,只等到孫奇回來搖了搖頭,最後白航宇還是一個人回了劇組,遇卓和他約好如果真被曝光了,統一口徑就說是在排戲,那是對戲的場景被偷拍了出去,白航宇心裏卻知道這事沒那麽簡單,開機一個月了,記者要跟點兒怎麽早不跟晚不跟,偏偏就跟到了今天,時間地點都踩得這麽準。這就是有人專門來找他的事兒。至于是誰,最近他得罪了誰,誰又今天剛好在劇組知道他和遇卓雙雙離開,這還不是顯而易見。

他回到劇組,卻發現已經收工了,姚文青一個人留在保管室裏,一臺一臺,正挨個擦着劇組的攝影機。看他那垂頭喪氣的德行,就好像現在即将要被動出櫃身敗名裂的是他姚文青。

見白航宇進來,姚文青停下來對他說:“對不起航宇,你說的對,我其實就是故意的。”

白航宇一臉陰沉:“你故意什麽了?”

姚文青:“我故意騙你進組的,其實從打一開始,我跟遇老師想拍的就是個同志片兒,但你們腕兒都大,怕你們不肯接,也怕沒投資,這才連哄帶騙的,忽悠你們進的組。大綱、人設、分鏡劇本,這些都有,我們準備了幾年了,就是沒拿出來給你們看過。”

白航宇:“我就知道你丫是故意的。”

姚文青嘆了口氣:“今天華爽是代表思嘉來的,她要退資辭演了,說這屬于惡意隐瞞,威脅着還要去告我。”姚文青的頭垂下來,看着自己腳面前一寸見方的地面:“這麽多年了,就合作了這麽一次,她還要去告我。”

白航宇太知道他傷感什麽了,我愛的人不愛我,這是從大學時代就伴随着姚文青的悲情人設。本來要是沒有剛才的事,或許自己現在還能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說跟陳思嘉吹就吹了,出事哥們兒給你兜着。屁大個事兒,還不就是錢的事兒。白航宇甚至想到他連解決的辦法都能一口說出來,這邊先停機,他正好去接秦斌一直想他接《戰地風雲》,片酬到手就全拿出來補上這邊的窟窿,兩面都不耽誤。

但是現在,剛被偷拍完。白航宇也只能跟着嘆氣,然後撿起來桌上的另一塊清潔布,和姚文青一起,挨個去把這窮劇組的攝影機一臺臺擦得锃亮。

一直到孫奇也垂頭喪氣地回來,白航宇也一直沒跟姚文青提被偷拍了的事兒,也沒責問他忽悠自己拍了同志片兒的事兒。白航宇一直想的是,翟陽不在的這些年,一直還關心照顧着遇卓的,恐怕也只有姚文青了,就單為這一點,他都該好好謝姚文青一輩子。

要走的時候白航宇又問了姚文青一句:“明天還開拍?”

姚文青說:“明天遇老師學校的表演課考試。”

哦,明天是遇老師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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