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 4 章

◎想好拿什麽來報答我了嗎?◎

姜寶鸾咬咬牙,迎了上去,叫一聲:“小叔。”

江扶元拐進院落,步子邁得很大,問:“何事?”

姜寶鸾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去,她在門檻處猶豫了會,讓阿巧在外候着,自己一人入內。

不大的會客廳內,只有江扶元與她。

江扶元坐在上首,喝着涼茶解暑,她站在那,尋着機會開口。

“小叔用過晚膳了嗎?可要用些冰涼解暑的湯水,我讓人去端些來可好?”

江扶元兩日未合眼,在诏獄用刑,耐心本就被磨耗了個幹淨,哪有時間聽姜寶鸾在這裏拐彎抹角。

“不忙,有事直說,我沒那工夫與你閑聊。”

他戾氣未消,說出來的話也是硬邦邦的,有些吓人。

姜寶鸾臉色略有些發白,卻還是強扯出一抹笑容,慢慢地跪了下來:“小叔,我想求您幫個忙。”

江扶元掃她一眼,巋然不動:“說。”

姜寶鸾擡眸與他對視,眼中細碎的燭光在跳動:“我想請您幫我查一個人,您任職皇城司,手眼通天,小侄實在走投無路才鬥膽來勞煩您。”

江扶元嘲諷一笑。

好一個手眼通天,好一個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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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宜侄女,話說得真真是漂亮。

“讓我來猜猜,你想查的這個人,是不是程庚?”

姜寶鸾一驚,肩膀跟着一抖,半張着唇,顯然是被猜中的樣子。

與這便宜侄女近來見面的次數不多,第一次在姜甫堂書房,聽她說要退婚,被罵了回去,第二次在姜廣那,又聽她說要退婚,第三次,竟說到了他跟前。

江扶元走到她身側,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繼而伸手擡起她的下巴。

肆無忌憚的目光就這樣直接落在她姣好的面龐上。

他注視着她顫顫巍巍的睫毛,拒絕的話已到了嘴邊,又拐了個彎。

“行啊,想好拿什麽來報答我了嗎?”

在這樣的目光之下,姜寶鸾原先打好的腹稿通通沒用上,且打起了退堂鼓。

但他竟意料之外地答應了,這點讓姜寶鸾着實意外。

“小叔想要什麽?”

姜寶鸾在來之前,已經将身邊所有的首飾金銀都盤點了一番,數量不多,也知道江扶元肯定看不上。

可是她能拿出來的,也只有這些了。

江扶元很認真地思考着,片刻後發出一聲輕笑,手指将她下巴擡得愈高,然後慢慢松開。

“無甚想要,身邊只缺一伺候的人罷了,你也知道,上回那小厮心術不正,被我送了回去,現在院裏晚間缺個值守之人。”

姜寶鸾瞠大雙眼,聽江扶元的意思,竟是要她每晚過來,當他的值夜丫鬟嗎?

江扶元看出她那張臉上寫的抗拒之意,也不勉強:“小侄女若是覺得不妥,那便回吧。當朝太傅之子,誰敢随便去查?若是一不小心惹來殺身之禍,豈不悲哉。”

姜寶鸾定定地看着他,面露掙紮。

誠然,江扶元所言不假。

程庚之事,若要查起來,定然不易,放眼整個京城,除了他,還能求誰?

她沒有別的門路可走。

“我答應。”

江扶元回到上首坐下,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以為姜寶鸾這種連跪都跪得端端正正的世家女,會覺得他提的要求是一種羞辱,即刻離去才對。

沒想到竟答應得這麽快。

“你可想好了?在我改變主意之前,你從這兒離開,我就當今日的事沒有發生過,當真應下,日後可容不得你反悔。”

姜寶鸾點頭:“下月生辰前,只要小叔能幫我退了婚事,我便答應,只是這夜間值守之事,煩請小叔給個期限。”

江扶元欣賞她說話做事不拖泥帶水的勁,便道:“一個月。”

成與不成,這一個月內她總歸嫁不了。

時間比姜寶鸾預期的要長,但她還是應了下來。

江扶元讓跪在地上的人起來,二人擊掌為誓。

姜寶鸾神情松怔,也不知這一步走得到底是對是錯,難免在心中嘆息。

而江扶元摸着下巴道:“你伺候我一個月,我去幫你查程庚,啧,這麽想想,我怎麽還虧了。”

伺候人沒甚風險,但是去查太傅之子,一不小心可會掉腦袋的。

姜寶鸾沒出聲,眼看着他站起身朝內室走,以為今日便到此結束了,誰想他走到一半扭頭,對她道:“跟上,從今兒個起就開始伺候爺。”

姜寶鸾硬着頭皮走過去,心中忐忑,走進江扶元的卧房後,也不敢亂看,站着一動不動。

江扶元解衣帶的動作做到一半,停住,叫她:“伺候更衣。”

姜寶鸾愣愣地看過去,見他伸長了手在等,這才不得不上前。

屋內燭火跳躍,姜寶鸾走到他身邊,靠的近了,才發現他身量這麽高,快要比她高出一個頭,肩膀又寬,系在腰間的束腰帶解下後,寬松的外袍開了一道口,胸口的肌肉若隐若現。

姜寶鸾臉噌的一下紅了,眼睛規矩地挪開,手上捧着束腰帶不知該放哪兒去。

江扶元指了指屏風,她這才送過去搭好,接着幫脫外袍,一番忙活下來,她出了汗。

“備水。”

門外鐘北的聲音傳進來:“主子,水已備好了。”

江扶元進了浴房,留下姜寶鸾一人在屋內,屋裏放了冰塊,沒有江扶元在身邊,她臉上的溫度很快降下來,在這陌生的房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捧着江扶元脫下來的外袍,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聯想到外界對皇城司的評價,悠然長嘆一口氣。

李良澤下诏獄,她隐約記得夢中發生過,只是夢中沒有具體時辰,她記得便沒那般深刻。

除了那場大火之外,其餘的夢境都很零散,京中風言風語愈多,說的都是李家貪污豢養私兵之事,也和夢中對上了。

夢中之事一一應驗,也算是對她的另一種提醒。

所以不論如何,她都得退婚。

如今只盼着江扶元有那本事,拿到程庚的把柄。

江扶元良久方從浴房出來,帶着一身水氣和未幹的頭發,他坐在圈椅上,随手拿了本書,喚道:“過來幫擦頭發。若是都像你這般木讷,我早都趕出去了。”

姜寶鸾不吱聲,乖順地拿了棉帕。

伺候人的事情她之前從未做過,難免有些笨手笨腳,手上的力道掌控不好,扯得江扶元頭皮生疼。

“輕些!我若掉了一根頭發,你便拿十根來賠。”

好兇的人。

姜寶鸾手上放輕了力道,學着之前阿巧給她擦頭發的樣子,從發根一點一點兒往下。

江扶元這人脾氣這麽差,頭發倒是挺軟的,又黑又軟,截然相反。

不多時,等姜寶鸾兩手發酸,他才覺得滿意,讓把帕子放起來,又把書扔到她手裏,要她讀書給他聽。

姜寶鸾偷偷嘆了口氣,被江扶元聽在耳中,他沒忍住輕笑了聲,手搭在扶手上盯着讀書的小女子。

不得不說,這張臉看來真是賞心悅目,就連現在不情不願,委委屈屈的樣子,叫他看了心情都十分愉悅。

他向來是不怎麽喜歡女人在身邊伺候的,磨磨唧唧,煩人得緊,但姜寶鸾的臉,不管換了什麽角度看,他都中意。

心情好了,便也不覺得煩了。

“阿鸾說說,程庚他哪兒得罪你了?就這麽不想嫁他?連伺候我這事兒都能同意,他惹得你不輕啊。”

江扶元打斷正在讀書的寶鸾,見她抿抿唇又搖搖頭,無從說起,“直覺告訴我,他不是良人。”

程庚哪裏不好?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就連說話也僅有這麽幾句,好不好她是真不知道。

如果能知道,夢裏也不會傻乎乎地坐上花轎,嫁過去送死了。

江扶元所有所思地點點頭,沒什麽坐相地靠在圈椅上,颔首道:“你的直覺挺準。”

他換了個姿勢,看向姜寶鸾:“來,用你的直覺感受一下,我這個人,怎麽樣?”

姜寶鸾啞然,他用不着調的樣子問出了不着調的話,這讓她怎麽回?

夢中的江扶元?

她細細想了想,她與江扶元交集不多,只記得,夢中的他在自己成親前幾日,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她出嫁都沒回來。

“說呀。”江扶元催促。

姜寶鸾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容:“小叔是好人。”

不過簡單的幾個字,竟惹得江扶元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得很大聲,胸膛不斷起伏,好一會兒緩過勁來,道:“阿鸾甚得我心,今日你還有最後一件事情,做完就能回去了。”

他在姜寶鸾期待的眼神中,指了指不遠處的床榻,說了兩個字:“暖床。”

【作者有話說】

江扶元:我若掉了一根頭發,你便拿十根來賠

寶鸾手滑,薅下來一把

江扶元:你想你未來夫君便禿子是不是!是不是!(走來走去)(心碎咬牙)(算了算了)(自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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