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 54 章

◎塗藥嗎?◎

徐昂顯然被這不知從哪兒跳出來的窮小子給激到了。

方才被薛瑩弄了個沒臉, 現在又來一個,是看他好欺負?

徐昂擡眸看去,表情中滿是嘲諷:“你又是誰?該不會是她的舊相好, 氣不過來幫着出氣的吧?”

蔣晁被無端扣了一頂帽子, 倒也不慌:“這位公子莫要血口噴人, 我與那姑娘素不相識,只是看不慣你動手傷人,僅此而已。”

他這話一說,徐昂便笑了:“她是我未過門的夫人,我想打便打,想罵便罵,你能奈我何?要我說,像你這樣的人, 便別強出頭逞威風, 別到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蔣晁挺直了脊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本朝律例第五十三條寫得清清楚楚,當街鬧事傷人者,可視情節輕重, 施以鞭刑,你如今傷了那姑娘, 若是她将你告去官府,我等都是人證,京城腳下, 當是最講規矩的地方。”

他一字一句,說得連貫又冷靜。

徐昂可不怕他口中的什麽律例, 那是給平頭百姓的規矩, 他們作為世家, 在某些時候自然可以不受這些條條框框的約束。

只是他嘲諷的話還沒出口,身邊友人便将他拉住:“徐昂,今日茶喝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徐昂還想說什麽,友人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麽,徐昂看着蔣晁的眼神變了變,終是憤然甩袖離去。

人一走,看熱鬧的也散了。

陶寧給自己添了茶,道:“那人口才不錯,你瞧見沒,将徐昂說得臉都紫了。”

姜寶鸾看着蔣晁的背影,面上緩緩浮起一抹笑:“是挺不錯的。”

從茶社出去,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雪,姜寶鸾是個怕冷的,用披風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等待馬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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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來得有些早,這路口來往之人頗多,車夫被堵在不遠處,行得很慢。

她與陶寧各抱着一個湯婆子,片刻後幹脆擡步往馬車那走。

忽的大地震顫,馬蹄滾滾,街上的商販行人紛紛避讓。

姜寶鸾剛戴好的兜帽也被這幾匹快馬帶起的風吹落。

她被身側的陶寧撞了一下,身形有些不穩,習慣性地伸出手去,卻沒扶着阿巧,反倒叫一雙男人的手輕輕托住了小臂。

她不由側頭看去,竟是方才痛罵徐昂一頓的蔣晁。

他也認出了姜寶鸾,躬身朝她行了個禮:“小姐當心。”

姜寶鸾将手縮回披風中:“蔣公子,江南一別,我都有些認不出你了。”

蔣晁本不指望她記得自己,聞言笑了起來:“沒吓着小姐便好。”

姜寶鸾眼神落在他身上,柔柔道:“你這是剛入京?可安頓好了?”

蔣晁從東風樓出來後,王崇煥這人是個熱心腸,早知他身無分文,便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得以順利來到京城,這份恩情蔣晁一直記得。

“是,剛安頓好,只待來年開了春能參加考試,至于那筆銀子,我會想辦法盡快還上。”

姜寶鸾笑起來:“我可不是來同你讨銀子的,你既來了京城,以後遇上什麽要幫忙的,去找我舅舅便是,上回他還說起你的那塊玉佩,東風樓被抄後,不光是那玉佩,好些東西都不知所蹤,想找回來,恐怕得費上一番力氣。”

蔣晁早有心理準備:“玉佩雖是家人留下的念想,但若實在找不着,也強求不得。”

姜寶鸾輕輕點了點頭。

說完,她瞥見一旁的陶寧,便與他道別。

蔣晁一直站在路邊,目送她馬車走遠,方才離去。

馬車上,自然沒逃過陶寧的一番問詢。

江南之事不方便詳細透露,姜寶鸾便只說見過幾次,可巧這回碰上,就說了幾句話。

回到府上,已快是晚膳時候,姜寶鸾剛洗了手,那廂便有個小丫鬟通報說姨娘來了。

上回薛瑩來府上鬧了一通,姜寶珠被禁足,何姨娘也叫姜甫堂罵了頓,說她沒教好孩子,姜府的臉都被她丢光了。

打那之後,何姨娘便病了幾日,這會兒想來是身子剛有所好轉,便來了她這兒。

姜寶鸾命人将她請進來,這麽一瞧,果見消瘦了許多,似是咳嗽還沒好,也不知這麽急急吼吼地跑來這兒作甚。

何姨娘在椅子上坐下,輕咳了幾聲,眼裏不知為何有了淚意,她強忍着不讓自己過于失态,只是剛開口,便有些說不下去:“阿鸾……”

姜寶鸾瞧她如此,便問:“姨娘這是怎了?”

何姨娘擡帕拭了拭眼角的淚珠,緩了緩才道:“馬上過了年你就十九,婚事被耽擱下來,你爹他催我替你找個人家,這幾日我也托了幾個媒人幫說,京中倒是有合适的,我只怕阿鸾你看不上。”

畢竟姜寶鸾前頭一個是太傅之子,這接下來想要再找個位高權重的,恐怕沒這麽容易。

姜寶鸾不想她是為此事來的,沒有想象中的抗拒,只是問道:“媒婆說了哪些個人家?”

何姨娘頓了頓,這才猶猶豫豫道:“西街那戶米店家的老二,李衙役家的,還有何家的小兒子。”

姜寶鸾聽着不做聲,何姨娘反而先哭了起來:“這些個人,哪配得上阿鸾你,那些媒婆說,如今,也只找得這樣的人家了。”

程家之事牽扯頗深,現在皇帝有意清算大皇子一黨,這種人人自危的時候,沒人願意和姜家扯上關系,竟然連米店的兒子也敢來求娶了。

姜寶鸾聽了覺得可笑的同時,也深知此時姜家在京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何姨娘還算有點良心,沒直接為她找個人家嫁了,如此一來也好辦:“姨娘莫為此時憂心,就同父親說,待得明年開春放了榜後再說,那些米店面店我是決計不會嫁的。”

聽她這話,何姨娘覺得甚是有理,等放了榜,哪怕只找個窮苦書生,也是比媒婆說的那些個人家要好的。

為着将來姜寶珠的婚事,姜寶鸾也不能随意找個人家草草嫁了。

此時二人站在同一戰線,有些事情交流起來就方便多了。

送走何姨娘,姜寶鸾用了晚膳,外面這天越發冷了,她人也跟着懶,半點不想動彈,早早命阿巧打來一盆熱水,打算泡泡腳。

阿巧出去打水,屋內便聽不見來來回回的腳步,她坐在床邊,剛脫了鞋,便覺着有人進來。

擡頭一瞧,眼神便有些躲閃。

她将腳藏進被子裏:“你怎麽來了?”

江扶元很自然地脫了身上的披風,将其挂在一邊,而後擡步朝她走來。

“來瞧瞧你。”

他一靠近,帶來一陣冰雪的寒涼。

姜寶鸾見他發絲上沾着些許尚未完全融化的雪粒,才知外頭下雪了。

江扶元在她身邊坐下,不一會兒又起身去了炭盆那,拿起燒火鉗撥了撥裏頭的炭火:“你這屋裏怪冷的,這碳味道重,聞久了對身子不好,改明兒我讓人送些銀絲細碳來,你但凡在屋裏就燒上,用不着省。”

銀絲細碳這樣的好東西姜府用不起,聽江扶元這麽說,姜寶鸾也犯不着拒絕,嘴上道了聲謝,繼而道:“這天寒地凍的,你也早些回去,免得路上積雪,走着困難。”

江扶元轉身,擡手想捏捏她的臉,又想起自己手太冰,轉而在她發絲上點了點,冠冕堂皇躺到她的床榻上,雙手枕在腦後道:“誰說我今日回去?”

姜寶鸾一下想起了昨晚上的事,臉上羞紅,低低道:“不成,我還疼呢。”

她聲音雖小,江扶元卻是聽見了,他擡起上半身,湊過去:“我給你帶了藥,一會兒你是自己上,還是我幫你?”

他的氣息撲灑在耳邊,姜寶鸾只覺得渾身熱得厲害,忙道:“我自己來。”

此時,阿巧打來熱水,見房內多了個人,她沒大驚小怪,反而放下木盆便悄然出去了。

姜寶鸾要泡腳,天氣冷,水冷得也快,她便直接脫了襪子,試探着将腳放進水裏。

溫度偏高的水燙着雙腳,仿佛将一整日的疲倦都燙走了,她腳趾動了動,正享受着,江扶元突然坐起身,盤着腿,側着腦袋看她泡在熱水裏的腳。

她的腳又白又嫩,被水燙得有些紅,卻依舊好看。

江扶元不是那麽精細的人,今日看她泡腳,也動了心思,便道:“我也想泡。”

“我讓阿巧給你拿個盆。”

“與你一起泡便是,省得麻煩。”

姜寶鸾想了想還是沒拒絕。

他将腳放進水裏,舒坦地喟嘆一聲。

兩雙腳放在一個木盆裏,輕輕一動便會碰到。

姜寶鸾感覺到他的腳踝與自己的肌膚擦過,身子顫了顫,無端想起許多昨晚的場景。

她僵着身子泡了會兒,用布巾将腳擦幹後,縮進了被子裏。

等盆裏的水冷得差不多,江扶元也像她一樣,擦幹腳,進了被裏。

他見姜寶鸾一臉局促的模樣,故意将人拉到身邊,解了她襖子頂上的幾顆扣,鼻尖似有似無地滑擦着她的臉蛋。

“不是說身子不舒服嗎?怎的今日還出去亂跑?”

姜寶鸾聞言看向他,他接着道:“我在朱雀街的茶肆那看見你了,你當時忙着和別人說話,哪能注意到我。”

原來朱雀街上打馬而過的一群人裏有他。

當時風塵大,那群人穿着差不多,臉也捂得嚴實,姜寶鸾還真沒注意太多。

江扶元手上繼續動作,幫她将厚襖子脫了:“和你說話的人是誰?”

姜寶鸾穿着中衣縮進被裏:“你也認得,當時在江南我們從東風樓裏救下的那位,叫蔣晁。”

江扶元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已有些心猿意馬,也不是很在意那人,只将臉埋進她脖子裏,問:“塗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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