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第 55 章

◎密信◎

姜寶鸾哪能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軟軟地搖了搖頭,道:“不要。”

江扶元手搭在她腰肢上:“真的不要?”

姜寶鸾搖搖頭,他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只說将手腳焐熱了再走。

兩人聊着聊着, 不知怎麽聊到了蔣晁身上。

姜寶鸾到底處在閨中, 外界之事哪有江扶元知道的多,今日他心情好,便随口講了。

這蔣晁運氣不錯,剛來京城,便得了武寧将軍賞識。

這武寧将軍雖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卻也很敬重文人,這幾年資助了不少家貧的學子。

蔣晁的兩篇文章送到他這裏,大受贊揚, 武寧将軍不光不嫌棄他是個鄉下來的窮書生, 還主動邀他住在府上, 等開春考完試後再離開。

江扶元說到這,突然停了。

姜寶鸾也沒想到蔣晁能有這樣的機遇,感嘆一聲後方說:“聽舅舅說他才情過人, 說不定來年能夠高中,若這樣倒也挺好的。”

江扶元聽她這話總覺得有些不得勁, 又說不上哪裏不對,便也只哼哼,沒反駁。

一個小角色, 才情過人又如何,犯不着他多費心。

在姜寶鸾香香的床榻上躺着, 江扶元不想動彈, 等手腳漸熱, 他還是爬起身,準備離開。

外頭天寒,他不過将窗戶打開一道小縫隙,便有冷風呼呼地往裏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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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應當下得很大,有些許從窗口飄了進來。

他又不住府中,姜寶鸾想他要跑這麽遠回去,頓時不忍,在他穿外袍時,猶猶豫豫道:“靜堂,要不……別走了。”

江扶元穿衣的動作因她此話一頓,卻沒停:“你睡吧,我明早上值,天不亮就得起身,免得吵你。”

他說完,将衣衫整理好,回到床邊幫她掖了掖被子,這才離去。

姜寶鸾聽着屋外踏雪聲漸漸遠去,在這樣落雪的夜晚,心也格外寧靜。

睡意逐漸将她籠罩,等再次醒來,天已有些蒙蒙亮了。

府中尋常的日子有些乏味,天又冷,抱着湯婆子有事也不抵事,反倒動起來走兩步,身子會熱些。

就這麽在家中過了幾日,眼看便到了除夕前夜,也是京中最熱鬧的時候,姜家處處挂上了紅燈籠。

府上添置了新衣以及些嶄新的物件,紅色的福字貼在門柱上,總算讓人有了過年的氛圍。

新的一年随着盛放的紅梅一起到來。

姜府過年每年都那個樣,吃過團圓飯後,便各自玩去。

姜寶鸾小時候過年最喜歡的便是剪窗花,現在大了,便顯得興致缺缺,見屋裏瓷瓶中的梅花只剩個空空的枝丫,她便去親自剪了幾枝回來,修剪齊整後,屋內有了淡淡的梅花香味。

今年家中的飯桌上少了江扶元,也不知他一個人在朱雀街的家裏是怎麽過的,孤寂一人過年,姜寶鸾想想都覺得不是滋味。

正好幾日後有一場燈會,她能出府,可以順帶去朱雀街走一趟,還能将之前他給自己的披風還了。

過年的京城熱鬧非凡,尤其是燈會這日,街上車水馬龍,險些堵得邁不開腳。

如此盛況,姜寶鸾亦是見怪不怪,她慢慢跟着人群往前走,買了個狐貍花燈,瞧見個小攤販自己畫的面具,一眼便喜歡,總覺得很适合江扶元,便也掏銀子買了。

再往前走,又被幾個賣畫的書生所吸引,他們只找了一個破桌子,在上面放了幾幅畫作,也不知像旁邊的攤販那樣吆喝,一看便是生手。

姜寶鸾正巧逛到此處,便看了看擺在那的畫。

這些畫顯然都是不同人所作,水平自是有高有低,她一一看過去,覺得都很一般,直到看見最後那副山水畫,這才有了點興致。

那書生見她想買,便主動上前搭話,見她問的是那山水畫,便道:“這是我老鄉的畫,姑娘您看想要嗎?不貴的。”

姜寶鸾聽了他的話,一句都沒說到點子上,還不如不介紹,但這幅畫倒是勉強能入眼,就當是做件好事吧,于是便颔首:“多少銀子?”

“五兩。”那人道。

倒是不貴,姜寶鸾付了銀子,他麻溜地将畫裝好,雙手遞來。

阿巧接了,朝他笑笑,随姜寶鸾離開。

走過最熱鬧的玄武街,轉過拐角進入朱雀街,就要安靜很多。

雖然朱雀街不乏燈籠和商販,但到底沒那麽多人。

姜寶鸾循着記憶往前,找到江扶元的府上。

門房是個熟人,之前常在鶴胥院見他,他也認出姜寶鸾,聽聞是要找江扶元,便帶了她們進去。

今日江扶元府上好生熱鬧,還未走到正廳,便聽得陣陣說話聲。

走在前方的小厮笑着解釋:“今日家主宴請賓客,是以要忙一些,小姐是自家人,方才鐘管事說帶您二位去房內稍後片刻。”

姜寶鸾偏頭往正廳那瞥了眼,距離有些遠,只能隐隐看見幾個來回走動的人,聽着裏頭的聲音,想來是喝酒正喝在興頭上。

她随小厮一路往後院走。

江扶元的這處住宅姜寶鸾是第一次來,雖是黑燈瞎火,但也看得出園林布局巧妙。

走了不一會兒,便到了鐘北所說的房間,裏頭點了燈,卻無人,炭火很旺,整個屋內都暖融融的。

姜寶鸾解下披風,放在一旁,目光在屋中掃視一圈。

這房間的布局與江扶元在姜家的幾乎沒什麽變化,就連這短榻擺放的位置都是一樣的,看得出來,他是個念舊的。

坐下喝了杯熱茶暖了身後,姜寶鸾便聽得屋外有一陣匆匆而來的腳步。

江扶元應當是知道她來,特意趕來。

他身上就穿了一件普通的襖子,也沒披披風,臉上的薄紅尚未完全消除,一雙眼自打進屋後便緊緊盯着她:“你怎來了?”

姜寶鸾剛想說話,他卻大步靠近,繼而伸手将人摟到懷中。

他的唇擦過她的鬓角,灼熱的呼吸落下,屬于他的獨特氣味将她裹挾。

“阿鸾,你怎麽來了?”

他雖沒有言明,但這樣的動作和話語,還是讓姜寶鸾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他的高興。

那顯而易見的興奮熏得人臉頰發熱。

江扶元低下頭,貼着她的鼻尖,道:“你先在此處待一會兒,我去将前廳那些人打發走便過來。”

姜寶鸾不想耽誤他事,見他這般急急匆匆,便道:“我也無甚大事,你忙你的,我改日再來也是一樣。”

江扶元卻搖頭說不可,拉着她手道:“在這兒等我,別走。”

看他這模樣,姜寶鸾便猜他喝得多了,只能點頭應下。

江扶元讓她在房裏等着,姜寶鸾閑着無事,便把方才在街上買下的那副畫拿出來,到書桌的燈下細細地看。

買畫時也未來得及細看,這會兒燈下寸寸看去,畫此畫之人畫工上乘,工筆手法處理得都很巧妙,這幅畫賣五兩銀子她應當賺了。

想到此,姜寶鸾便有些好奇作畫之人,她看向左下方印有名姓的地方。

這一看讓她不由失笑。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畫這幅畫的竟是蔣晁,看落款的日期在三天前,還是新作。

姜寶鸾又将這幅畫好好看了遍,覺得江扶元應當會喜歡,可送他又不太合适,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帶回家去。

她将畫卷好,擡手準備放進畫筒中,不小心将将桌上的書碰掉了幾本。

這幾本書就放在桌角,姜寶鸾先前并未注意,有些懊惱自己的莽撞。

她蹲下将書一本本撿起,整理好後放至原位。

姜寶鸾并不喜歡随意去觸碰江扶元的東西,更不消說這些東西還被放在書桌上,她撿書的時候,眼神都沒有往那翻開的紙張上看。

拿着畫朝門口走了幾步,畫與自己的披風放在一處後,她轉身時忽而瞥見梨花木的書桌下掉落了一張紙。

多半是方才不小心從書裏掉出來的。

姜寶鸾上前,彎腰将那張薄薄的宣紙撿起,剛準備将其夾進書頁中,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紙的那幾行字上。

字不多,卻讓姜寶鸾看着心驚肉跳。

她短暫怔楞後,将其放回原處。

只是接下來腦海中反反複複都是紙上的那一行字。

“密:蔣晁或為帝幼子,武寧将軍有意拉攏。”

姜寶鸾說不上來自己為何會出汗,大約是被這樣的秘密吓到,所以沒由來的心慌。

惠安帝多年前曾丢過一個孩子,平民百姓或許不知,但這事在朝中算不得秘密,惠安帝為了找這個孩子,動用了不知多少人力,最終一無所獲。

有人猜測這個孩子可能早已不在人世,皇後更是因此大病一場,由此信佛。

此子走丢後的兩年,惠安帝脾氣愈發暴躁,尋覓無果,後來便鮮少有人敢提及此事,這麽些年,早就不了了之,默認那孩子已經死了。

這些事在暗地裏早就傳開了,甚至于好多人都忘了惠安帝還曾有過一個孩子。

如今,那信上竟說蔣晁可能是惠安帝之子。

姜寶鸾心緒難寧,她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麽感覺,如果信上所言是真,那……蔣晁知道嗎?

她雖與蔣晁接觸不多,但此人給她的感覺并不是那等尖酸狡猾之輩,只是不知品行如何。

有了程庚和徐昂的前車之鑒,她已不敢随便相信表面看上去溫良的男人了。

思緒紛雜間,手中的狐貍面具也只是随意地放在桌上。

書房門再次被推開。

江扶元已然遣散了前院那些喝酒的友人,他走得快,頭上出了一層熱汗。

他今日高興,也未發覺姜寶鸾神色不對,上前拉住她的手,道:“阿鸾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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