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想死

你想死

今晚月色很美

寵袂/文

2020/03/28

[本文于半夏小說獨家連載,碼字不易,望支持正版]

細白蔥段似的手指笨拙地敲開一盒煙,拈出一根來,咬在櫻紅色的唇間,夏僅眉頭微蹙,将煙盒收回外衣兜裏,又研究了一下鐘妍給自己的打火機,将細煙末端點燃。

第一口就被嗆到,她咳嗽連連,甚至拍着前頸彎下腰去,模樣有些滑稽,于是趕緊把煙摁滅。

這是她第一次來夜總會,一時還消受不來房間裏鐘妍點了一群男人、左擁右抱的畫面,于是溜出來透透氣。

想試着抽一根她放在自己這裏的煙,沒想到卻搞了一身狼狽,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她于是放棄了,沿着幾乎無處不亮閃閃,卻看起來相當幽暗的走廊走了段,拐個彎,希望能看見一只垃圾桶,解決掉指間這根抽不下去的女士香煙。

沒想到這麽一拐,surprise——

眼前的畫面若說不是電影拍攝現場,她都覺得可惜了。

只見一群很高的男生正聚在一起,顯然是同一邊的人。幾名男生簇擁着其中那個氣質最出衆的,倚在一面牆上,一起漠然地看着對面。

對面,幾名男生死死地拽着一個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把他控制住。一個人站在他身前,一拳一拳地狠狠往他身上砸。

被砸的人瘦高條,絲毫沒有落敗者的狼狽。相反,他眼裏的光直勾勾,淩厲又輕蔑,越過面前的人逼視前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視他的拳腳相加如撓癢癢。

他睨着前方倚在牆上的那人,歪了歪頭,淡淡道:“付寒,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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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名字,夏僅全然怔住,收回了剛準備離開的腳步。

她整個人都有點躁,因為她和付家少爺定了婚約。正是因為他在玉鎮這唯一的一所貴族學院裏上學,所以才有了如今轉學過來的她。而她那位未婚夫的名字就是——付寒。

望過去,其近一米九的優越身高,一身淡色風衣,指間夾着根煙,矜貴的氣質淋漓盡致。

微細長的眼,眼皮很薄,看起來偏儒雅,卻偏偏在此時射出涼薄的光,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心顫,聲音有些虛浮,漫不經心:“哦,是嗎?先管好你自己吧。”

緊接着,打人那人一拳落在瘦高條臉上,好像作為對他出言不遜的懲罰。瘦高條臉歪了歪,笑笑。

付寒也收回目光,吸一口煙,面上挂着淡淡的笑,薄戾的氣質油然而生。

寂靜的走廊,一聲一聲的悶響,又一群人過來了。

那些人從夏僅對面來,付寒的人分兩邊站,所以她的視野裏沒什麽阻礙,可以看得很清楚。

來的人明顯和付寒不是一邊的,氣質都不一樣,沒什麽清冷和儒雅貴氣,個頭都比他們普遍高些。清一色的冰冷神情,和被打的那個人一樣輕蔑,好像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為首的那個,夏僅看得最清楚,幾乎和付寒一樣高,面龐上的線條幹淨利落,好像刀刻出來的,精致又硬朗。

膚色冷白,淡色唇緊抿成線,微長的發和雙瞳一樣漆黑如墨,甚至很難被周圍的環境染上彩色光暈。

他氣場很強,以至于處在他前方,夏僅不自覺往拐角深處退了退。感覺他現在一副要殺人的架勢,應該也不會注意到她這個吃瓜看戲的閑雜人等。

果然,那人視線壓根就沒有聚焦,事情進展得也比她想象中更加刺激。

他直接一手提起打人那人,把他狠狠地掄在牆上——

“Duang”的一聲巨響。

夏僅怔愣了剎那。

轉學前,她在北城上的也是貴族學校,校規校紀較為松散。其中也不乏許多狠角色,是非矛盾也是這麽層出不窮……她卻忽然在這一刻覺得,自己之前見過的那些都是小兒科。

眼前這人簡直不要命。

她都怕被掄在牆上的那人腦袋開花——雖然是他羞辱式地打人在先,罪有應得。

“江天揚。”付寒脫離了牆,立直,熄滅了煙,彈彈指尖,饒有趣味地問,“這是你的人?”

“你不知道?”

沉冷的聲音響起,暴戾的人漫不經心轉到付寒身前,擡起手。

幾乎所有人都一駭,包括夏僅的心也倏然懸起。

然而,他只是扯了扯自己的衣領而已。

看出了衆人的緊張,他勾起唇角笑得十分輕蔑,卻更令人心寒。他一只手撐在付寒身旁的牆上,歪着頭問他:“你裝什麽不知道?”

付寒微微揚起下巴,與他不相上下地對視,眼裏的光也愈發銳利。

夏僅蹙了蹙眉,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連付寒都打。再怎麽說付寒也是付家少爺,這些人無論因為什麽起沖突,一般都不會鬧得太過火。

可眼下,這個人看起來真的就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兩人後面一陣騷動,幾人架着剛才被江天揚掄在牆上的那人要往外面走。

卻立即被江天揚的人攔下。

“你瘋了麽?”架着的人看着他們,“江天揚出手有多重,你們沒有數?他要去醫院。”

“好笑。”江天揚身邊一個人站出來,擋在他正前方,帶着調笑的味道說,“剛才打人的時候不是還很厲害,怎麽一撂就倒了?”

“讓開。”對方不想和他浪費時間,上前搡一把,卻轉眼被拎起來,一拳砸在臉上。

被架着的人也轉眼倒在地上,有些恍惚地扶着額頭。

夏僅看見了,他手上有腥紅的血色。

現在他們沒了人數優勢,方才還盛氣淩人,現在卻連帶個人離開都做不到。

又是一陣混亂。

眼看局面扭轉,高下立見,夏僅微微眯了眯眼,縮到拐角後面。

……拿出手機叫了救護車,然後報了警。

若非其中有個人是付寒,她根本懶得管這種閑事。

少年人到了這種年齡,就是血氣旺盛,打來打去,信奉暴力解決一切,看得人煩躁。

就在她蹲在拐角,托着下巴,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看着一場武打片上演時,擡擔架的醫護人員和警察同時到了。

這座夜總會叫“Kingdom”,是玉鎮南面、這片富人聚集區裏唯一一家入得了眼的,即使和北城那些比起來也不遜色。Kingdom離他們就讀的英蘭學院也不遠,坐車十多分鐘就能到達,坐落于地勢開闊的地界,大有建起一座小宮殿的氣勢。

其內部什麽都有,構造複雜,四通八達。包括這段走廊,兩邊都是通的。

沒想到他們會從這邊來,一名警察直接叫她:“你報的警?”

“……”

夏僅起身,仰起頭,眼裏還有片刻空蒙,因為看混戰看了太久尚沒緩過來:“是我。”

她和幾名警察走過去,醫護人員已經快一步到達。他們正在給狀況最不樂觀的那名男生包紮,他腦袋破了個口,還在流血。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前一秒還處于混亂中的人面面相觑,也安靜了些,各自倚在一邊牆上,攏着手抽煙。

對他們來說,這無疑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

有個人看着付寒那邊,直接笑出聲:“你什麽時候叫的救護車?牛逼。”

“……”

付寒的眼神冷如刀刃。

沒多久,幾名警察出現,走廊上的人再笑不出來。

一名警察和醫護人員交流了一下,和擡着擔架的他們一起離開。為首的那名警察直接站到付寒和江天揚之間:“都把煙滅了。”

兩人不語,各自滅了煙,神情的清傲和之間的火氣卻一覽無餘。

“你來說是怎麽回事。”警察低頭跟夏僅說。其身邊的人聽罷,立即端起紙筆做出現場記錄的架勢。

兩邊人才發現,幾名警察身邊竟一直站着個女生,表情遂十分豐富多彩。

“就是……”女生染着淡亞麻色的頭發,長度齊肩,柔順又蓬松。皮膚細膩白皙,化着很淡的妝,簡單的眼線尾端微微上翹,修飾得一雙杏眼溢出幾分嬌俏味道。明眸皓齒,靈動又帶着幾分媚,像只嬌養出來的小貓。

在無數視線聚焦中,她抿了抿唇,轉向江天揚,向他揚了揚下巴:“我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他把人往牆上掄,下手很重,根本不顧死活,又繼續挑釁別人。這些人不想和他起沖突,想把被他傷了的那個人給送到醫院去,卻又被他的人攔住。所以我就覺得,還是叫救護車和報警比較好。”

警察點點頭:“其他的再不知道了,是麽?”

“是,就看見這些。”夏僅違心地說。

“小姑娘。”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叫她。

夏僅循聲看他,是最開始被付寒的人給按着打的那個瘦高條。

他的傷不重,深深淺淺,斑斑駁駁。但無論如何,都掩不去他眼神中的嘲諷。

他死死看着夏僅,又帶着笑:“小姑娘,你看沒看見,剛才是誰打得我?”

一陣爆笑。

夏僅雲淡風輕,與他對視,明知其意卻轉而言他:“剛才那麽多人扭在一起,我怎麽知道是誰打的你?”

瘦高條舉起手,沖她比個“ok”的手勢,臉轉到一邊,不屑再說什麽了。

警察說着,站到江天揚面前:“走一趟?”

所有目光又聚集在江天揚身上,表情各異。

他沒再像之前那麽暴躁,只是活動了一下手腕,很無所謂,邁開步子。

他跟着警察走,與夏僅擦身而過,下巴微揚,一雙漆黑的眸子睨着她,冰冷如斯。

夏僅笑笑,也很無所謂,全然沒有剛才向警察訴說時的半分無辜和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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