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上門

送上門

“……？？？”

周圍人一臉懵逼——這是什麽瞬息萬變的劇情發展！

于是無數張懵逼臉看着兩人加微信——夏僅問：“我掃你麽？”付寒說：“不麻煩了，我掃你吧。”

“嗯。”夏僅點點頭，給他亮出二維碼。待他掃完，收起手機：“那我走了。”

看着那個背影，蔣澤似笑非笑，生活總是給予人很多驚喜：“寒哥，你不會真要收了她吧，口味變了？”

他之前女朋友一個比一個成熟，現任也是。因為付寒并不是個會哄人的人，他只需要一個慰藉寂寞、在一旁相襯的女伴。與那些女生相比，這個轉校生的嬌縱氣質簡直格格不入。

發出好友申請，付寒收起手機，往教室裏走，呵出一口氣似地輕笑一聲：“這個是送上門的，不用收。”

*

晚自習的時候，終于可以在自己教室裏好好坐會兒了。

夏僅心情好了不少，随手翻了翻面前的書本。打開第一本封皮，扉頁上幹幹淨淨，但一個龍飛鳳舞的“江”無比矚目。筆畫如此簡單的一個字，竟能被畫得像條龍。

沒想到江天揚會在課本上寫名字，确切來說是寫了個姓。頓時覺得很微妙，夏僅眨眨眼，把書給合上了。

但還是被身邊的鐘妍捕捉到——在這麽一所幾乎零管理的學校，他們座位随便坐。

今天鐘妍沒有翹晚自習，這樣的情況像太陽從西邊出來。據她所說，這是為了陪自己，夏僅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動得哭出來。

“你好牛逼。”鐘妍稱贊，“夏僅，初中的時候我怎麽沒發現，原來你是這麽厲害的一個人呢！”

——兩人是初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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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僅一時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面不改色回複：“我初中的時候也沒想象出，幾年後的你會在夜總會裏左擁右抱。”

鐘妍脆生生一笑：“那你還是太嫩了。我才知道，原來昨晚在夜總會報警的那個傻……那個人是你。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我早知道江天揚今天來學校，你拿書的時候就該叫多些人和你一起去的！”

“再多人陪着我，他就不會堵我了麽？”夏僅好笑，“你都說了，那個人不能惹，看起來不要命。我昨天要是不報警，我怕付寒今天在醫院裏躺着。”

“哦……”鐘妍面上的笑立即蕩漾起來，“你看上付寒了就直說。”

……對，她去找付寒加了微信，這事估計也已經在學校裏傳開了。夏僅剛才那句話說得毫無保留，鐘妍這句話她也不置可否。

“所以我說你是個傻逼。”鐘妍不再忌諱這個詞了，直接罵出來，但仍舊笑意盈盈，“不過傻人有傻福，我覺得你有戲。”

夏僅聽不懂，看着她：“什麽意思？”

“唉……”鐘妍神色複雜地拍拍她肩膀，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僅僅啊，你初來學校還不了解情況，下次做什麽決定，先問問我好不好？沒覺得你跟付寒要微信的時候，周圍很多人一副看戲的表情麽？”

“是啊。”夏僅卻很無所謂。

如果她遇見某個女生和男生要微信，肯定也會停下腳步，津津有味地觀摩一番的——這種場面又沒少見，不都是這個樣子。

“所以你不知道付寒已經有女朋友了，對不對？”鐘妍說。

夏僅表情果然變了。

沒有之前的半分從容，一張小臉慢慢被淡淡的陰影籠罩。剛才還有亮光的一雙眼，很快暗得像塊仙草冰，很死寂。

“咳，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覺得這件事總得告訴你一聲……”鐘妍拍拍她，語氣柔順了不少，“你知道付寒那個人麽？他一般看不上誰的，對看不上的女生也都很冷淡。但他最後還是加了你，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所以——我覺得你有戲。再說，你只是去要個微信而已，能說明什麽？”

最後一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雖然付寒有女朋友，但你這麽做尚且還不算是個三。

夏僅慢慢回過神，自嘲地嗤笑一聲。

“鐘妍。”

“嗯？”

“你知道他已經定了婚約麽？”

“……”

發現周圍有些騷動，夏僅意識到自己聲音不算小，他們可能聽見了。這樣的消息無疑超級勁爆。

接下來的晚自習很寂靜。

夏僅其實也沒多麽難過，她對付寒又沒什麽感情，只是覺得很諷刺而已——對自己的人生很諷刺。

她想起什麽，拿出手機，通過了那條好友申請，發過去一條消息：[垃圾。]然後删除好友。

百無聊賴中，她細長的手指一遍遍劃過通訊錄，五花八門的名字看得頭疼，最後定格在[夏轶]上。

她慢吞吞地打字：[哥，如果我不想嫁給付家那個sb，怎麽辦？]

夏轶秒回：[随便。]

夏僅就知道他會這麽回答。

看着那兩個字，她幹巴巴地笑了笑。

他又不能決定什麽，她也是。她從小生活在最優渥的家庭環境裏，得到恰到好處的嬌縱。父親掌管整個家業和寵愛母親，而母親對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嫁給付家那個sb。

*

次日上了一天課，平淡又無趣。不知道為什麽，用着江天揚的課本，竟然覺得有點刺激，夏僅偶爾拿起筆在上面做點筆記。

她也想過，江天揚會不會發現被換了課本的事來找自己。但和鐘妍說了幾句話她才知道，那位哥壓根就不怎麽來學校。且又得知了一件很神奇的事——Kingdom是那位哥家開的。

好牛逼啊。

至于那位付家少爺，夏僅不認為他會主動來找自己。盡管被通過了好友申請，被罵了一句然後就立即被删除了好友。想到這個，她甚至還有些沒心沒肺地想笑。

又到了晚自習，鐘妍問她去不去Kingdom，她拒絕了。

鐘妍以為她害怕，笑着跟她說：“沒事啊，雖然那裏是江天揚的地盤，但他再厲害還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麽？放心吧，你去了他也不知道的。”

夏僅很無語：“我只是單純不想去而已。”

“好吧好吧，你不去我叫別人去了啊！沒想到你還挺乖的呢！又乖又純！”收拾好東西，鐘妍走前還不忘調笑她一句。

課間的時候，夏僅一個人沿着操場溜達。她在這所學校裏還不認識什麽人。

周圍不是北城的高樓大廈，一片寂靜的黑，顯得很寂寥深遠。月色清清冷冷地灑下來。操場上橘紅的高杆燈照亮一片淡淡的霧氣，笑鬧聲在周圍漸近漸遠。

忽然，她右手腕被一只手攥住，用勁很大，可以感覺到尖銳的指甲半嵌在她皮膚裏。

不待她出聲，又一只手很粗暴地在她左肩上推了一把。她沒有防備，往前一趔趄，不得不跟着拉她的那名女生往前走。

那名女生近在咫尺，完全不是學生打扮，穿高跟鞋後比她高出一個頭，每走一步都發出一聲铿锵有力的響動。即使光線昏暗，也可以看見她一頭長長的直發随步子輕搖，挑染了顏色。身上有刺鼻勾人的香味。

夏僅腦袋裏還是空白的，被拉到操場一拐角處停下。

那名女生靠在石牆上，站在她面前，抱着手。

其他人則圍在她身邊，将她的所有退路堵個徹底。

——好的，她又被堵了。

夏僅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那個人，有幾縷光線落過來，可以隐隐約約地分辨出面容。化了很濃妝的妝，雙眼狹長，媚色盡顯，鼻子很挺，雙唇紅豔，反正不像個善茬。

“有事嗎？”夏僅不想浪費時間。

“是你說的，付寒有婚約嗎？”女生開門見山，笑起來，極致嬌豔。

她伸出手，想點點夏僅下巴，但被她給很不客氣地撇開了手。

夏僅一聽到“付寒”這個名字就煩躁。知道自己是因為付寒被堵，就更煩躁了。她勉強提起幾分興致，掃了面前的女生幾眼，想起鐘妍和自己提過的付寒現任女朋友——叫“楊雪菁”。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來管這閑事。

反正她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完全不知道這人是哪路貨色。

有的學校被稱為貴族學校，是真真正正的貴族學校；但大多數學校以此自捧，只是因為學費很高，譬如英蘭。

這所學校裏的人很多，但不全是北城或其他地方的少爺小姐。有家境一般，但被家長撐破了腦袋送進來的；有很多很有錢、想出國的網紅；還不乏許多認了幹爹的野雞……鐘妍總愛和她開這些玩笑。

反正在北城時，夏僅從沒聽過哪個姓楊的家裏有這麽一號人。

楊雪菁權當她默認，繼續說，聲音矯揉至極：“你從北城轉來的，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周圍女生都抱着手，适時哄笑一聲。

夏僅不動聲色，就默默地看着她，聽她繼續說：“就算付寒有婚約，輪不到我，還能輪得到你是麽？你把這件事透露出去，難道他就會和我分手嗎？”話落，嬌笑一聲。

“況且，付寒有沒有婚約自己不會不清楚吧？你覺得他是因為不清楚才有的我這個女朋友，是嗎？小妹妹，不要這麽天真無邪吧？”

“嗯……”安靜了幾秒後，夏僅了然地點點頭，“說完了嗎？”

楊雪菁面色倏然冷淡，對她這樣的态度十分不滿意，好笑地問：“怎麽，着急走？”

夏僅點點頭：“等你說完。”

“所以，還有嗎？”

楊雪菁徹底被觸怒，于是不再給她好臉色，歪着腦袋，那只指甲尖銳的手再次抓起她手腕，笑容有些扭曲：“你很愛裝是不是？把我當什麽？這樣就想走？”

這次被抓的是左手，夏僅不屑回應，低頭，右手從兜裏拿出手機，有些笨拙地用大拇指點開聯系人界面，輕輕地劃。最後打開一個，還是——[夏轶]。

對方并不攔她，看戲一樣，好像發現了什麽很有趣的事，笑盈盈地說：“怎麽，要叫誰來？打個電話，讓人開幾個小時車從北城過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吧，是不是？”

旁邊一人補刀：“她可能又想報警了。”

尖銳的笑聲迸發出來，很刺耳。現下關于夏僅的傳聞，在這所學校裏幾乎無人不曉。

夏僅沒什麽波瀾，擡起頭。

楊雪菁緊緊地握着她左手腕，也感覺不到她有半絲緊張。

接二連三的事也讓夏僅徹底煩躁。她不理會這些無聊的笑，只想擺脫這一切，舉起手機問：“那你敢讓我打這個電話麽？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