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發瘋

發瘋

吃完飯,付寒放下筷子,起身看向夏僅:“今天天氣挺好的,出去走走?”

夏轶早就離桌了,對面只坐着林盼姿。夏僅看她用無比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眼裏灼灼,一時無言。

許久後才起身,但沒看付寒,淡淡地答:“随意。”

于是,幾分鐘後,兩人一同慢慢地走在別墅區裏。這可能是玉鎮唯一風景不錯的地方。有花園,綠化豐富。只是看向遠處後,一切又歸于一片漆黑和寂寥。

就要入夏的晚風倒是帶着暖意。

兩人并排走,相隔不過半分米遠。當付寒下意識去拉夏僅手時,她很迅速地将手背到身後。

付寒對于這樣小孩子脾氣似的舉動輕笑一聲,沒說什麽。又走出幾步後,才帶着調侃的語氣問她:“還沒鬧夠?”

“我鬧什麽?”夏僅語氣不怎麽好。

默了一陣,付寒像重新開始了一個話題似地問:“和江天揚分了,是不是?”

“分了好久了,也再沒聯系到他。你不用再提這個名字了。”夏僅淡然說。

“那挺好的。”付寒語氣似乎輕松下來,仰頭看着繁茂蔥郁的枝葉,是旁邊花圃裏的樹伸展出來的。他帶着些感慨,也有些認真地說:“僅僅,說實話,我沒想過你會和我鬧這麽久。但沒關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說到這裏,他停住不再走,轉身與夏僅面對面。

夏僅沒回應,默默看着他。

他說的那些話她都明白,也不只從他口中聽到過。但當他再向她伸出手時,她還是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

這會兒付寒好像真有些不高興了,神色冰冷幾分,跟她将話說得更明白:“你不會是真喜歡上江天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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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來的時候,抱着那只熊。”

夏僅微微仰頭看着他,一雙眼裏漸漸氤出一層水霧。

于是不用說什麽,答案再明顯不過。

“江天揚喜歡你嗎?”付寒又問。

也又一次從夏僅那雙帶着點愠怒的眼裏得到了答案。

兩人分手的事,他多多少少聽到些。江天揚自此消失,不聞不問,大概又回Kingdom過起了他逍遙自在的生活。據說以前的微信也不用了,做足了與夏僅徹底一刀兩斷的勢頭。聽那些嘴碎的人在背後議論,他這麽做是因為夏僅太纏人,從兩人在一起時就可以看出來。

反而是夏僅,顯而易見的消沉。清清冷冷的,好像變了一個人。

學校論壇上,“夏天cp”黨夢想破滅。加上付寒也和程舞分手、将和夏僅赴歐洲上同一所大學,大家才恍然大悟,認為原來最開始“闊少爺和未婚妻相互報複”的陰謀論才是最真實的。

細數之前的點點滴滴,瞬間都變了味道。感慨不知不覺看了一出大戲的同時,也遺憾——在英蘭的一切就要結束了。

以後的事其實也不難猜。無非有婚約的一對終成眷屬。無論喜不喜歡。再說,一起在國外待個四年,就算有誤會也該冰釋前嫌,說不定還能培養出挺好的感情來。

眼下,夜風吹拂的花園中,付寒帶着淡淡的嘲諷繼續對夏僅說:“再說,就算你們兩個真互相喜歡了,能在一起麽?”

最後,他不由分說,隔着衣袖握住夏僅的手腕。這樣間接的接觸方式讓她沒有拒絕。

他聲音輕緩了些:“沒事,僅僅。換個環境,時間久了就好了。我們兩個還沒開始,以後的路還很長。”

默了很久很久,眼裏的水霧慢慢退下去——“或許吧。”

夏僅說。

她真的喜歡上江天揚了。

但是江天揚不喜歡她。

就算真相互喜歡,也……

算了,第三個問題的答案在第二個問題答案為否的情況下無法思考。

周六的時候,林盼姿如願在Kingdom給付寒和夏僅舉辦畢業宴席。她提前在手機上查過,對這裏的環境還算滿意,再者也沒什麽更好的選擇。

一樓的大廳中在舉辦派對。和上次付寒的生日會差不多,來賓不少,熱鬧非凡。但基本都是他邀請的。夏僅和夏轶一樣對這場宴席興趣寥寥,只在外廳應付了一會兒,就提前上到二樓,走進某房間。

這個房間只供她、夏轶、林盼姿和付寒四人吃飯。夏轶早不知道哪兒去了,林盼姿和付寒顯然還在外面應酬。

夏僅實在不喜歡那樣的環境,提前在桌邊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着二樓走廊發呆。

Kingdom裏很多高檔的私人包間好像都被設計成這種歐式宮廷風格。厚重的門、圖紋華麗的地毯與重重疊疊的繁複窗簾,以及各種裝飾性陳設。二樓總有個走廊,有樓梯連通到下面來。

很久之前,她和江天揚在某個房間的二樓走廊上往下看。她看見自己的未婚夫和另一個女人纏綿悱恻。

心裏一瞬間崩塌的感覺記憶猶新。但也很生氣。不僅氣付寒,還氣江天揚。那個時候兩人有過節,他大概想看她笑話。然而她拼命忍住了所有情緒,踮起腳飛快地親了他一下,反而看到他一瞬間的無措。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抿了抿唇。但欣喜的情緒很快歸于一種空蕩蕩的失落。

耳邊忽地有聲音問她:“餓了?”

下意識一轉頭,眼前的人卻是付寒。

付寒沒在意夏僅眼裏一剎那再明顯不過的失望,手搭上她椅背,面帶微笑地說:“要是餓的話,讓人先上菜吧。”

“……不用了。不餓。”

話落後,是長久的沉默。

感覺氣氛有些僵硬,很不舒服。房間很大,只有他們兩個。夏僅不太想和付寒這樣單獨待在這裏,遂從位置上起身,說:“哥哥和媽媽都還沒來,我去找他們。”

手腕忽地被攥住。

她還沒來得及從椅子與椅子之間的狹小空間出來。付寒一步步逼近,迫得她不得不後退。最後,她後身頂在桌沿上,再無路可退。

微微蹙着眉,看着付寒那張近在咫尺的面龐,很清俊也很貴氣。他雙手撐在她身側,有淡淡的酒味彌漫在兩人之間。

稍稍一愣,夏僅再次看向他,才感覺出他一雙眸很沉。他就如此靜靜地打量着她,一動不動。

眉蹙得更深,她問他:“你喝酒了?”

沒答。

這樣的僵持讓她更難受,不想再維持眼下這樣的場面。她伸出手,想把他推開。

誰知道,他看起來清瘦,卻一點不虛,結實硬朗得她完全無從下手。腦海裏忽然冒出程舞曾發到江天揚微信號上的那張照片,他身材很好。

于是在心裏暗罵一聲。

看出她吃癟,付寒反而笑了。

“你特麽給我松開!最煩你這樣突然神經病了!”夏僅雙手去攥他衣領,這樣也能與他保持開一定距離。

誰知,她用力往外推了幾下,自己卻重心不穩,整個人差點後仰到桌子上去。

被他一手托住後腰。

“松開!”夏僅徹底炸毛,“你給我放手!別碰我!”

付寒忽然笑了,卻并沒有松手。反而更貼近幾分,帶着玩味說:“我就說,為什麽你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後反應會那麽大。我還是想問,你在北城的時候真的就只讀書了嗎,這麽純?”

夏僅死死看着他的時候,他繼續調侃:“你和江天揚在一起的時候,他會不會覺得你很沒意思?難怪分了手人家也沒半點留戀的。”

這話實在刺痛了她。夏僅嘴唇微微顫抖着,有無數句話想說。可所有的話都在腦子裏亂成一團,不知從何出口。

付寒終于往後退了退,垂眼打量她這副神情,好像心滿意足。

但下一秒,他整個人被猛地向後扯去。一拳狠狠地落在他鼻骨上,使得他整個人不由往後趔趄幾步。

頓了幾秒後,仿佛明白過來什麽。他捂着傷處慢慢直起身,看着面前人,卻無半點狼狽,笑得很嘲諷:“別來無恙啊。”

“剛提到你,怎麽見了面就上手?”

江天揚沒和他廢話,扯着他領子,幾步把他往牆上扔。他力道比夏僅大多了,一切看上去都輕而易舉。

“早看你不順眼了。”他看着牆上的付寒,垂眼睨着他,語氣低沉又帶着些惡狠狠地說,“這拳給李銘啓的。還有夏僅的。”

又貼近他:“她沒同意的時候,你再碰她一下試試看?”

“……哦。”付寒消化了一會兒,最後了然地看着他。神情還是很輕蔑,語氣也是:“李銘啓我無話可說。至于夏僅……”

“她遲早是我的人。”他笑笑,“江爺,你這次事就管得有點寬了吧?”

“還是說,談了大半年也沒吃到,想想終歸是挺氣的?”

這句話落,江天揚沒再猶豫,一拳一拳地砸下去。重得夏僅都下意識想制止。可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想到剛才聽到的話,她還是沒有說什麽。

自始至終,她愣愣地旁觀着一切,整個人好像僵住,做不出任何反應。

付寒嘴角帶血的時候,房間門開了。

夏僅才驚住,整個人一顫,往那邊跑。

但是晚了。

林盼姿和夏轶同時進來,将眼前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林盼姿幾乎瞬間瘋掉,尖叫着上前去拉兩人。

江天揚才冷靜下一些,退後幾步,十分輕蔑。

“你你你……”林盼姿看着他,立即認出他是夏僅之前那個男朋友,于是什麽都明白了。她發瘋似地對他喊:“你是不是有病!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

氣急敗壞的表情繼而轉化為一種譏諷的笑:“我說,你這個人怎麽回事?你真喜歡僅僅?那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她跟你不過玩玩,你別自己拎不清!我還沒怪你把她給帶壞,你倒好,自己上來打人了!我警告你,別再來招惹她,她和付寒是定了婚約的,他們馬上就要出國了!……”

江天揚淡淡掃她一眼,似乎嫌她聒噪,也不想再聽了。他揉了揉手腕,轉身就走。

“——你還敢走?你知道自己打了誰?你把我們當什麽了,啊?夏轶,攔着他!”

但夏轶站在門邊,無動于衷,反而幫江天揚拉開了門。

林盼姿跺着腳沖門外喊——“你給我等着!這事沒完!!!”

與此同時,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夏僅徹底清醒,突然往門那兒跑:“江天揚!你等等!我求你!”

林盼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夏轶将門關上了。整個人也倚上去。

夏僅不管他,從他身側踹門,拼命地朝外喊,整個人忽然哭出來:“江天揚!你先別走,我想跟你說些話!求你了!”

但沒回應。

他可能聽見了。

但肯定也走遠了。

夏僅氣得哭得愈加大聲,一拳一拳地改往夏轶身上砸:“我以後最讨厭你!我再也不會叫你哥了!你知道這樣做我會後悔嗎!你讓我出去!!”

但夏轶也是個雷打不動的。

他抱着手,對眼前人的拳頭、眼前人的哭和叫喊都無動于衷。

“真是丢死人了。”林盼姿狠狠地咬了咬牙。

轉回頭,看付寒擦去唇邊血漬,她又變回慌亂的神色,關切着問:“沒事吧寒寒?都哪兒傷了,重不重,用不用去醫院?”

“看來晚飯是吃不了了。”付寒笑着說。

除了傷,他看起來還是那麽雲淡風輕。

林盼姿咬牙切齒,惡狠狠、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一定弄死他!”

付寒無奈:“沒事的伯母,不要再管那人了,反正不久後就要離開這裏了。”

“怎麽可能!”

見林盼姿又要激動,付寒淡淡說:“他有背景。”

她于是噤了聲。

連他都這麽說,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麽。只是咽不下這口氣,嘟囔一句:“能有什麽背景!”

付寒笑笑。

林盼姿轉向夏轶,命令:“你給我看着家裏這個不聽話的!我陪寒寒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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