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縱着你

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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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色才熹微，幾縷薄光透過白色的紗質窗簾投入室內。夏僅還貓兒似地窩在江天揚溫暖的懷中，卻被他拍着小臉給叫醒了。

盡管空調始終将室內溫度維持在健康而不燥熱的27攝氏度，被子也很薄，她小臉還是染着層淺淺的紅。醒後不耐煩地翻個身，胳膊搭在眼上遮擋亮光，嘟囔又帶着幾分抱怨地問——“幾點了？”

“五點。”江天揚很不客氣地答，“早點把你送回去，你還可以在自己卧室裏多睡會兒。”

“為什麽？”夏僅煩躁又不解。

江天揚心平氣和地告訴她：“你爸不是在家麽？你們家應該要一起吃早飯的吧。他傍晚有航班去江洵開會，三天不回來，今晚我再去接你。”

聽着這一套一套的話，夏僅一愣一愣的，瞬間清醒不少。

江天揚已經起身去洗浴間了，仍舊赤着上身。夏僅微微眯着眼，欣賞着那副無可挑剔的好身材，“咯咯”笑了一陣，感嘆道：“你了解得還挺多。”

又看到他肩後那熟悉的花體英文紋身——Abstinence，禁欲，卻赫然被自己撓出幾道痕來，現在還微微紅腫着。她臉紅了紅，腦洞大開地補充道：“我們就像一對偷情的小情人，而你想方設法地把我從家裏往外拐。”

——“有點刺激。”

洗浴間裏于是也傳出江天揚幾聲笑。但他接下來的話很快讓夏僅笑不出來了：“小情人，看看我手機？”

“怎麽？”夏僅一頓。

“檢查檢查有沒有小小情人。”

夏僅将江天揚手機從一旁摸過來，劃開。如今他這位小江總有了身份，倒知道給手機設密碼鎖了。

他告訴她：“是你的生日。”逗得夏僅禁不住在床上打滾，說他好俗套，心裏又有些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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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鎖後，她下意識打開他微信，看見了……

許霧的好友申請。

[朋友申請]一欄裏寫：[昨晚可能有什麽誤會，并非我表姐所想的那樣~]

還有第二次申請：[我表姐與付家公子有婚約，兩人留學四年剛回國。]

……這還用你說？

夏僅簡直不敢相信——這妮子還真把江天揚微信號給背下來、發來好友申請了啊？

腦中立即炸成一鍋粥——許霧不相信男女朋友一說，以為他倆是什麽啊？以為自己和她一樣，一眼看上了江天揚，所以勾搭成功，來了場轟轟烈烈的一夜幹柴烈火？

所以她一邊說自己誤會她、一邊又來加江天揚好友是什麽意思？提自己和付寒的婚約又是什麽意思？

一股火不停地往上竄，夏僅很快從床上爬起，幾步走到洗浴間裏。

江天揚好笑地看她一眼，欣賞着她剛睡醒又氣呼呼的表情。但很快被她給掰轉過身子，背朝鏡子。

夏僅理了理頭發，踮起腳，下巴擱到他肩頭上。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舉起手機，擋着自己臉對着鏡子照了張。

而後截了截，突出他肩膀上赫然的紋身和指甲痕跡，氣勢洶洶地發了個朋友圈——[破禁了。]

發完後她退回去，通過了許霧的好友申請。爾後晾在那兒，等她起床後親自看一下自己為她準備的這個surprise。

全程一氣呵成，也落入江天揚那雙眼裏。

他自始至終将手輕搭在夏僅腰上。待她發完，看她得意洋洋地舒出口氣，将她整個人按過來，與自己緊貼在一起，俯首問她：“原來你喜歡這樣？”

夏僅才沒了“做壞事”的氣勢，垂眼眨了幾下：“怎麽了，宣示下主權不可以嗎？”而後把手機退回主頁，遞還給他——“喏。”

江天揚一手依舊緊緊地摟着她，一手接過手機，卻立即放到一邊的洗手臺上去了。

夏僅頓了下，才感覺到他很強烈的反應，懵懵地擡頭看他，對上那雙幽深的眸。

——“不是說要早點送我回去吃早飯嗎！”

她推了他一把，但沒有用。

他越貼越近，在吻她面頰之前在她耳邊沉聲說：“其實稍微晚點，好像也沒事。”

被江天揚送回家後，夏僅從後門溜進屋。

時間尚早，除了收拾衛生的傭工外，偌大一座別墅內無人走動。她回屋換好衣服，剛好有保姆來敲門叫她起床——夏城在家時就是這樣，全家要按時齊齊整整地一起吃早飯。

夏僅應付好，對着落地鏡調整了一下狀态。掐好時間，她若無其事地從三樓走下去。

餐桌邊，大家基本都到齊了。只是夏騰吃飯不老實，被保姆帶到一邊去專門伺候着。林盼姿不放心，非要蹲在一旁跟着照顧。

“爸爸，早安。哥早安。”其實很清醒的夏僅裝模作樣地揉揉眼睛，端端正正地在自己位置上坐好。

兩人也若無其事地應過，繼續吃各自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夏僅總覺得——這頓早餐氣氛非常怪異。

非常非常非常怪異。

可非要說出個一二三來，又覺得好像沒什麽不對。

直到夏城忽然悠悠地叫了她一聲——“僅僅啊。”

“……啊？”夏僅趕緊擡頭，咽掉嘴裏那塊吐司，無辜狀地眨了眨眼道：“……怎麽了，爸？”

夏城緩緩舒出口氣，面色和緩，但又有些複雜，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在男朋友家過夜，可以。”

夏僅手一抖，臉發燙一分。感覺整顆心都空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什麽。

夏城繼續說：“江天揚是縱着你，但你……秀恩愛能不能把控點尺度？”

從來只會看熱鬧，或臭着張臉的夏轶在這時笑噴出來。

夏僅低低地“嗯”了聲，埋頭狠咬手裏吐司，恨不能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然後把自己埋好，永遠不見天日。

臉已經脹成個蘋果，完全不敢再擡頭和誰對視了。

——她怎麽就忘了，江天揚明顯有自己爸爸和哥哥的微信好友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又想起江天揚看她一氣呵成地完成一切後，俯下頭來，暧昧又意味深長地問她：“原來你喜歡這樣？”

她喜歡嗎？

她明顯不喜歡吧……

他為什麽就不能提醒她一下下！！

就在夏僅滿腦袋亂七八糟時，林盼姿回到座位上了。她剛拿起刀叉，夏城就慢慢說：“既然僅僅的事都确定了，就早點和付家把事情說清楚吧。”

林盼姿愣了一下，看了夏僅一眼，立即眉開眼笑道：“好啊，好！”

又有些遲疑地看向夏城：“但小江總那邊……”

夏城了然：“那邊能有什麽問題？”

夏僅聽出什麽，扶額，深深地低下頭去。聽見耳邊夏轶很隐忍的輕笑聲，一抽一抽的，以及對面林盼姿高興到無法自已的嬌笑聲：“太好了，沒問題就好。老公放心，我很快就去和付家把事情說清楚！”

下午時，夏城的司機、助理和保镖等一溜人都來了，他果然有出差的行程。

夏僅假裝不知道地目送他離開，同時暗自給江天揚通風報信。

林盼姿在某些方面辦事效率極高，已然與鞠雪梅約好于今晚共用晚餐，實際是将婚約的事徹底掰扯幹淨，商量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式公布出去。

五點時，林盼姿和夏僅先後離開別墅。

林盼姿此次底氣十足、精神煥發，精心打扮一番後殺向某高級餐廳；夏僅則坐在江天揚車上，勸說他和自己一起去超市采購，并邀請他感受一下自己在諾桑潛心四年磨煉出來的粥技。

“……粥技？”江天揚有些遲疑地重複。

夏僅暗暗握拳，很歡脫地解釋：“就是煮粥的技藝。”

江天揚于是沉默了。

當車在一紅燈前停下後，他側了側身，難得很溫柔地撫了撫夏僅面頰，也難得很柔聲細氣地跟她說：“去超市買東西可以，但再回去煮粥，時間恐怕就晚了。不如我們今晚在外面吃。”

夏僅看着他，又很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手機：“會晚嗎？”

江天揚很篤定地回答：“會。”

“所以今晚在外面吃吧。”

夏僅眨了眨眼，緩慢地應：“好吧……”

卻總感覺哪裏不對。

聽江天揚繼續哄着她說：“你看你在諾桑四年，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好好吃飯？瘦得像骨架，一張小臉慘白，還留着黑色短發，看起來像個特病态的洋娃娃。”

氣得夏僅打了他一拳。

“別打擾我開車。”——又是這麽一句話。

聽他說：“所以我慢慢把你喂胖點。”

夏僅沒做聲。

在超市買完東西，江天揚帶她去旋轉餐廳吃火鍋。

她的确好久沒這麽有胃口了，“哼哧哼哧”地吃了許多。小臉被熱氣蒸得發紅，唇上油光晶瑩。當江天揚舉起手機對着她時，她正“呼呼”地吹着一只芝士牛丸，又是一副熟悉的小孩子模樣。

覺得有些撐的時候，她暫且休息了一會兒，拿起手邊的酸梅汁喝了口。

同時刷了刷手機，看到一條來自江天揚的新朋友圈——[小豬吃丸子。]配上一段男友視角的視頻。

頓了一下，感覺眼睛有點潮濕，夏僅假裝被火鍋的熱氣熏到，放下手機抹了抹眼，繼續從火鍋裏挑菜吃。

江天揚笑笑，從沸騰的湯裏撈出些為數不多的肉丸，放她碗裏，已然飽了的他則繼續看她吃。

旁邊落地窗外，是俯瞰而下的北城夜色，視角随旋轉臺徐徐轉動。

出神時，眼前景象又會變成四年前的冬天，那個聖誕節。

那是他第一次忍不住去諾桑看夏僅。

那個時候，還沒下定決心去走一條從前壓根就不會考慮的路，還一味固執地認為，那些經歷和沖動注定是遺憾和錯誤。

直到看見夏僅模樣瘦削又病态，整個人與昔日完全判若兩人。

她要在臺上唱歌，卻在上臺前，躲在角落裏默默地抽掉了好幾根煙。

後來，她立在寒風和雪花飛舞中，眼神很空洞，聲音偏啞地唱——“They say that time is supposed to heal ya but I ain't done much healing（人們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但我卻似乎沒有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