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照顧

照顧

她只吃了碗蓮子粥便讓人收了碗筷，我就問她：“可是不合胃口？”她也只是搖搖頭，沒有一絲一毫要跟我多說的意思，我也便索性知趣的禁了聲。

進宮見過皇帝，領了些賞賜便回了府，我因着剛成親的緣故可以一個月不上早朝，而劉懷悠則霸占了我的書房，有事沒事就躲進去看書，我也正好樂得清閑，除了吃飯的時候叫小豆子去喊她，平時倒是少有交集。

她對府裏什麽事也不怎麽上心，永遠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是在書房待着就是進後院禮佛，一整個月下來也沒見她跟我說什麽話。

終于有一日，她主動找到了我，行了禮道：“王爺，我想搬到後院去住，這樣看書方便些，也不會吵到你。”

我知道她是不待見我，就笑着說：“好啊，過段日子差人給你把房間收拾出來，派幾個得力的丫鬟過去給你使喚。”

“不用了”，她推脫道：“素素丫頭就挺好，我跟她也熟悉，就帶着她吧。”

我也只能說：“好。”雖然她說不要人伺候，但我依舊不放心，派了府上幾個得力的下人過去給他使喚。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姑娘是不待見我到了極點，可偏偏有些不長眼的下人就以為是我不待見她，漸漸的開始對她怠慢起來。

素素丫頭跑到我房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我訴苦的時候我還不信，心裏想着，怎麽說她也是瑞王府的女主人，而且是廉親王府的大小姐，這些下人的腦子是殘廢了麽？

可當我跟着素素丫頭來到後院，看到滿園的積雪無人打掃，而守門的小厮正歪在門上打着瞌睡的時候，我才知道素素丫頭所言非虛，那姑娘想必是平日裏受了下人們不少的委屈。

小豆子狠狠地向睡覺的小厮身上踢了好幾腳：“醒醒，哎，醒醒……”。

“是哪個不長眼的擾人清夢！不想活了是吧”他們罵罵咧咧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來人是我，才猛然打了個激靈，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嘴裏喊叫着：“小的該死，王爺恕罪……。”

我無力的揮了揮手：“每個人打三十板子，結了工錢趕出府去吧。”

那個稍微年長的小厮連忙扣頭，跪到我的褲腳邊哭喊道：“王爺恕罪啊，小的家裏還有新過門的媳婦要養，若是沒了這份工，小的全家都會餓死的。”

我勾起嘴角，冷冷的瞅了他一眼，沉聲道：“那是你的事，與我又有多少關系？”

他霎時收聲，呆愣愣的看着我，竟然一時忘了求饒。我摸着下巴向他笑笑：“你以為，只有你有媳婦要養麽？”

“王爺您這是……？”他似乎忽然頓悟，磕頭磕的咚咚響：“小的該死，王爺您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我笑着搖了搖頭，輕聲道：“晚了。”

我看了小豆子一眼，他便立馬會意，轉身吩咐着身後的府兵：“愣着幹什麽，還不拖出去打！”

在那兩名小厮哭天喊地的叫聲中，整個後院的下人噤若寒蟬，我想，這樣一來，怕是再也沒有人敢怠慢我那名義上的媳婦了吧。

當晚我便留宿在劉懷悠那裏，她像往常一樣分了床被子給我，我喝了會兒她泡的苦茶便熄了燈，也像往常一樣翹着二郎腿躺在地上。

剛一躺下就聽着她好聽的聲音道：“下人的事我本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還是驚動了王爺你。”

我便笑道：“這是哪裏的話，你沒必要這樣忍他們地。你既然嫁給了我，我總不能讓你在我這裏吃了虧的，明兒我就跟管家說，叫他将府裏的大小事物都交給你處理。你整日看書禮佛，想必也悶了吧，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握些當家主母的權柄。”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着她問：“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對我這樣好？”

我想了想，歪着頭看她：“我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你既然已經是我媳婦了，若是過得不好，終歸是我的責任吧。”

“可你應該知道的，我永遠都不會像尋常女子那樣為你生兒育女。”她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自責。

我便笑道：“你可別多想，我對你是半點心思也沒有的，僅僅是因為我娶了你，身上便平添了份責任罷了，如果我娶得是別人，我也會這樣對她的，并沒有多少區別。”

等了很久都聽不到她回話，想必已經睡去了，我不自覺的笑了笑，心道，在禦花園初見她時，她面對着荷槍實彈的禦林軍，毫不畏懼的護在她妹妹身前，不卑不亢的對我道：“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難道皇子便可以為所欲為嗎？”，我當初還以為她是個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将軍呢，沒成想心思竟然這般婉轉。

我想，她這樣也挺好，我們各過各的，誰也不幹涉誰，終歸要比娶個母老虎回家好得多。

剛休完假，朝中的事便開始多起來，皇帝整日焦頭爛額的看全國各地呈上來的折子，稍有不順心便對大臣怒聲訓斥，常年在他跟前走動的大臣也是接連被扣了俸祿。

太子和成王分別領了戶部和刑部的差，而我則是被分到了相對輕松的工部，活雖然少了，可終究是審核去年宮裏宮外所有的工程，終歸也是一件麻煩事。

這些天來我早出晚歸不說，有時連午飯都來不及吃便又被皇帝叫到禦前，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下來，再好的胃口也被消磨殆盡。我整日整日的待在工部大堂，看到眼前堆滿的折子想一股腦的全扔出去，事實上我也這樣做了，可最終還是屁颠屁颠的撿回來，重頭開始批閱。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劉懷悠竟然來看我了，工部侍郎陸星研頗為暧昧的告訴我這個消息，擠眉弄眼的就像是我要去見小情人。

他啧着聲：“王爺跟王妃真是琴瑟和鳴，羨煞旁人啊。”

我一腳把賤兮兮的他踢開，問道：“她人呢？”

“在隔壁房間等王爺您去吃飯呢……。”

不等他說完我便跑了出去，就看到不遠處的素素丫頭向我招手：“王爺，這邊這邊……。”

我皺着眉頭跟着她走進房間，就見着劉懷悠身着一身白色狐裘大氅，裏面穿着杏花圖案的粉紅色錦袍，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北向的椅子上，桌上已經擺滿了菜。

她見了我，站起身來行了禮，我邁開步子向裏走，邊走邊問：“你怎麽來這兒了？”

她淡然的看着我道：“管家說你最近少有用膳，還說你經常半夜捂着胃喊痛。”

我心裏暗罵了小豆子一聲，坐到她對面去，笑道：“他嘴裏的話又有幾句是真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不過是最近忙了些，等熬段日子就好了。”

她走近我，彎下腰親自為我挽了袖子，又盛了碗粥放到我跟前：“那也不能把身子熬垮，晌午叫廚房熬了粥，來喝些吧。”

我呆愣愣的看着她的一系列動作，心道，這姑娘是哪根筋不對，怎麽突然對我親近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