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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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付家羽又銷聲匿跡，好幾天沒出現在謝端面前。

眼見謝端從之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狀态裏脫離出來，趙狄忍不住評價道：“我發現付學姐追人很有特點，她這是階段性的，有休有息的，打游擊一樣，就喜歡出其不意。”

謝端當時并沒說話，沒想到趙狄的嘴跟開過光一樣，下午他到散打社練習，剛換上訓練服，便看見幾個人扛着攝像機浩浩蕩蕩進來。

走在最後的人正是付家羽，她用一種閑适的姿态和表情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仿佛領導視察。

謝端下意識抿唇，對方卻并不看他，只是跟在那群人後面走走停停。

陳裕早就和散打社社長打好了招呼，這會兒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就聽社長轉身對着社員們中氣十足的喊道：

“今天宣傳部的人來給咱們社團拍宣傳片，大家不用太緊張，跟平時一樣訓練就好。孫棟，帶着大家繞場跑步熱身！”

被叫到名字的是副社長，他大聲答應一句，轉身下口號開始列隊跑步。

陳裕和社長在那邊溝通拍攝問題，付家羽閑來無事，一會兒到攝影師旁邊看機器裏的畫面，一會兒去摸摸擺在地上的器材。

器械旁邊放着許多水杯，付家羽饒有興趣的看了看，猜測哪個是謝端的。

跑圈的隊伍剛好路過她身邊，有一個小男生壓低了聲音對身側的謝端說，“這個美女在看着你的杯子笑，果然她也覺得你那杯子挺醜的吧。”

謝端擰眉，有點煩躁的看他一眼，平聲道：“等會兒對練咱倆一組。”

“卧槽！”那男生顯然是對之前的事情留有陰影，猛地往旁邊跳了跳，“我不，你是不是又想踹我！”

“那你就安靜點。”

等熱身結束，社長把社裏唯二的女生叫過來，兩人把幾個動作來來回回擺個遍，在顯示器後面監工的陳裕總算滿意的點點頭。

那些男生們拉伸完，在原地伸着脖子往那這邊看，一個個躍躍欲試。

陳裕和攝影師不知道嘀咕了什麽，社長掃了一圈，表情頗為複雜，最後只喊了一個人的名字。

“謝端！過來！”

其他男生頓時長籲短嘆起來，不知道誰扯着嗓子喊道，“終究要以美色侍人，這就是帥哥的煩惱嗎？”

謝端腳步頓了頓，聽見身後響起一陣格外放肆的笑聲。

社長摸摸鼻子，也覺得有點尴尬，尤其旁邊的女生還眉眼彎彎，笑的毫不收斂。

他清清嗓子，拍拍謝端的肩膀，說：“謝端啊，來擺幾個動作，這邊給你拍幾個特寫。”

陳裕配合着做了個“請”的手勢，謝端卻站在原地沒動。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眼裏分明有不悅的情緒，語調平直的問：“能不拍嗎。”

四周一時陷入沉默，陳裕和攝影師都有些錯愕，一時間看着他沒回應。

社長撓撓頭，看看那倆人再看看謝端，不知道該說什麽。

遠處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氣氛有異。

這一角仿佛被按下暫停鍵，在長久的寂靜中，忽然有人打破沉默。

“可以啊。”

另外三個人齊刷刷扭頭，謝端有一瞬間的怔愣，之後才緩慢的擡眼朝聲音來源看去。

付家羽走到陳裕旁邊，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少個特寫有什麽關系，別強人所難嘛。”

陳裕這才回過神來，摸了摸脖子說道：“靠，我沒強迫人的意思。”

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他剛剛只是頗為驚訝，畢竟很少有帥哥拒絕這種活動，再加上謝端确實顏值出衆，不自覺的感到可惜。

但既然帥哥本人不願意，他也不至于非要強迫他，便笑着說：

“哎，同學別介意啊，我就是看你長得帥，也沒別的意思。也不是，怎麽越說越奇怪了……算了，總之你不想拍就不拍了，你回去吧，我們再拍幾個群景。”

沒料到對方這麽好說話，謝端也收了臉色，客氣的道了聲謝。

旁邊那道視線已經盯了他很久，謝端微微側臉看過去，付家羽眼睛眨啊眨，瞳仁亮晶晶的看着他。

謝端抿抿唇，往她那邊走了兩步，低聲說：“剛才謝了。”

付家羽臉上挂着淺淡的笑沖他揚了揚眉毛，回應道：“客氣，舉手之勞。”

謝端略一點頭，轉身朝隊列走去。

付家羽看着謝端的背影，表面上風平浪靜，在心裏打着小九九。

剛剛謝端說話時，她仔細鑽研了他的表情，發現他真的生氣時，眼睛會黑的更加純粹，情緒外露的十分明顯。

而付家羽略一回想，之前應付她種種行徑時，謝端翻來覆去也不過是擰眉抿唇幾個動作，和今天一對比，似乎并未真正跟她生氣。

付家羽覺得有意思，眼睛愈發彎了起來。

接下來的拍攝進行的很順利，陳裕賊心不死，拍遠景時找了好幾個正對謝端的角度。

等拍攝完畢，社長放他們自由休息。

謝端去場邊喝水，仰頭時，餘光看見一個人端着一次性紙杯慢悠悠往他身邊走。

來人的目光太過專注，其他人便都很有眼力見的撤去旁邊。

謝端一口氣喝了小半瓶，開口時語氣難得平和，問道：“怎麽了？”

付家羽盯着他，“你是自願加入散打社的嗎？”

被她無厘頭的問題噎了一下，謝端回答：“……當然。”

“哦，那訓練時都不見你笑一下的。”付家羽說完，忽然皺了下眉毛，沉思幾秒，再擡眼時神情頗為憤憤，“不對，應該是自從我認識你後你就沒笑過。謝端，你是不喜歡笑，還是不會笑，還是只不對我笑？”

付家羽問題一個接一個，說完後還踮起腳湊近他，“笑一個嘛，我還沒見過你笑起來什麽樣子。”

她的問題和思路一樣跳脫，謝端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忽然有一道高大的人影硬生生從他們中間擠過去，付家羽不得不後撤兩步才穩住身子。

仿佛沒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孫棟彎腰把杯子放下，站直後面無表情的看着付家羽，說：“我們要繼續訓練了。”

付家羽假裝聽不懂，“哦，怎麽了，還專門通知我一聲，是要我一起嗎？”

孫棟眼神冷冰冰的，下巴朝正在收拾東西的陳裕揚了下，不留情面的直白道：“你們該走了。”

孫棟語氣裏火藥味明顯，謝端眉頭鎖起來，“副社……”

剛說兩個字，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謝端神情有些錯愕，微微側臉看向付家羽。

她剛才忽然伸手捏了兩下他的手心，雖然一觸即離，但微涼柔軟的觸感仿佛還在，謝端不自覺攥起手掌。

付家羽倒是神色不變，神色悠然的看着孫棟，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半晌，她朝謝端笑了笑，什麽也沒說，從容不迫的朝陳裕的方向走過去。

盯着她袅袅的背影，孫棟表情愈發難看，想到旁邊還站着謝端，這才收斂了些，平複了心情，問他：“學弟，你怎麽樣，還好吧？別害怕，如果被騷擾了一定要告訴我。”

謝端覺得荒唐，還有些無語：“……謝謝，我很好。”

孫棟看上去并不相信，又或根本沒聽謝端說什麽，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輕嗤一聲說：“我再多嘴叮囑一句，可千萬別被她的花言巧語騙了，謝端你剛來學校可能知道的不多，她跟之前幾任男朋友都是玩玩就散，根本不走心的。這種仗着自己長得還不錯，随便玩弄別人的感情的人，能離多遠離多遠。”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孫棟表情更加嫌惡，“個人作風問題也就罷了，我看她人品也有待考量，我……”

“學長。”

正說到勁頭上，一直不做聲的人忽然打斷他。

孫棟“呃”一聲收住話，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自己有些反應過激。

謝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眼瞳漆黑如墨，聲音透着一股冷意，說道。

“學長，慎言。”

付家羽回到寝室，一推開門就看見李姝佩身上只穿一件小吊帶和超短褲，正站在全身鏡前喃喃自語。

“好神奇，人家都說有腰的話腿一般會短，但我看着我既有腰，虎口也過裆，是不是說明我中了基因彩票，腰又細腿又長呢？”

付家羽從她身後經過，漫不經心接了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因為胳膊長？”

李姝佩愣愣的想了想，好像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她不由得悲從中來，反身撲向付家羽，箍住她的脖子洩憤道：“你是不是嫉妒我在戀愛道路上一路高歌猛進，才口出狂言诋毀我！”

李姝佩說的倒真是事實，她最近和鄧韬進展飛快，已經到了約好周末請她們宿舍吃飯的地步。

付家羽笑了，挺不服氣，“誰說的？我今天也有重大進展。”

這話一出，其他三個人都來了興趣。

湊在一起研究論文的薛淼和陳靜年齊刷刷擡頭，李姝佩更是松了手上力道。

付家羽手一攤，“我今天拉他手了。”如果碰一下，捏一下也算的話。

李姝佩被她一本正經的表情唬住了，口不擇言的說：“我去，真行啊，那謝端什麽反應，他那種貞潔烈男，該不會一頭撞死了吧？”

付家羽因為那句“貞潔烈男”笑的停不下來，眼看幾人要誤會，又澄清道：“好吧，其實并不算拉手，只是碰了一下。”

情況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薛淼一時無語凝噎，“我都有點佩服你了，這都多久了，你要不換個人追吧。”

陳靜年附和道：“是啊，帥哥多了去了，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付家羽：“唉，我現在就感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啊。”

薛淼冷哼，“那你就和他耗着吧。”

身後李姝佩對這個話題失去興趣，開始一邊怪笑一邊問她們周末想吃什麽。

付家羽興致缺缺，打開手機找到謝端的對話框。

她打字道：你好像也沒那麽讨厭我。

對面沒回，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不想回。

付家羽傾向于前者，畢竟她自我感覺今天表現不錯。

這麽一想，她又對謝端的看法有些好奇，不由得問：我今天表現的是不是還挺讨人喜歡的。

又過了五分鐘，謝端還沒回複。

付家羽索性把手機扔到一旁，和她們一起讨論起周末的飯局。

那幾個人的話題已經從吃什麽變成了要不要A錢，怎麽A，A錢方式能說明什麽問題。

付家羽并不發言，只是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聽着。

再把手機拿回來時，對面回了消息，是一串很有謝端風格的省略號。

付家羽彎了彎唇，回複：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那我換一個簡單點的好了。你今天有心動嗎？

這個問題果然比較好回答，謝端很快回複道：……沒有。

果不其然收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付家羽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說：唉，那我再接再厲，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