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自天地初開，文明起源，靈獸仙怪各有意識覺醒。起初，只是行為，後漸漸衍變語言、社交。其中抛去文明再造的凡人不談，上古之初，大多的人形均是精怪修煉而成，只是為圖方便化作兩手、兩腳，五官呈于面。而更多的細節，皆由化形者自定。”

“後精怪修煉衆多，形成類人文明，為便于管理，便以術法高低論資排輩，分善惡黑白，天上人間地府魔道，其間以不同的“門”串聯。“門”附近，分別設職，便于管理。”

“再從人類文明誕生，以女娲造人為起始，将人間填滿，并為了人才輸送開設了成仙堕魔之道。各個職能部門就更為結構複雜，一代傳一代，到現今已是千年。然而這些已經皆是上古時期之後的事情了。”

“上古時期，天地無人，皆為精怪、山靈，并無修煉之法，皆是自行苦修，能否化人，術法高低，皆靠自己。”

“那你也是精怪嗎？”

前往東方鬼帝府的路上，炎珏為周時仔細講解着他所知道的世界的本貌。盡管自己遺忘了很大一部分記憶，但這些基本的常識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我已是人形之後。雖然誕生于上古時期，卻并非初代，我是山靈與樹精的後代，自出生之時，就已經是人形。”

周時了然點點頭，“所以，你已經活了千年了？你們這些神靈，當真是不死不滅嗎？”

炎珏搖頭，接着在周時疑惑的表情中認真解釋，“我确實存在了千年，不過自上古之戰結束後，人類文明誕生起，我便開始沉睡，是最近才蘇醒的，所以，也不算活了千年吧。至于不死不滅……或許吧，我們由天地靈氣誕生，與天地共存，天地存我們便不滅。”

周時看向他，不知為何，明明是長生不老人人羨慕的好事，可是眼前這個人卻說得滿滿唏噓，于是周時不解問道，“你不開心？”

炎珏苦笑，“說實話，可能因為我丢失了一部分記憶，加上沉睡了這麽久。醒來後，更多的是覺得陌生。而且，生與死，本來就是凡人才有的概念，像我這種人，沒有死，也沒有生，時間對我來說并沒有什麽意義。”

周時撇嘴。他看過太多類似的影視劇了，吸血鬼、僵屍，亦或是天帝神仙，每個人都會說“時間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可這在他聽來，都是些凡爾賽的荒唐話，若是時間真的沒意義，那像他這樣的凡人為了短暫的一生拼盡全力豈不盡是可笑。

北方鬼帝府和東方鬼帝府離得不遠，中間只有一個十字區道，兩人不多時便走到。

東方鬼帝府不似北方鬼帝府常年代班，裏裏外外都還保留着上古時期的靈怪風格，東方鬼帝府這些年一直都是正主鎮守。外牆換了幾番，頗有幾代名家工匠的韻味。

周時只當是來旅游，看到如此巧奪天工的建築，忍不住發出驚嘆，“哇……這也，太帥了吧。”

炎珏擡眼瞥見那花紋豐富的雕梁畫棟，在心上又默默給小侄記上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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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東方鬼帝，名叫赤霄。論資排輩算是地府最年輕的一代後輩。他們這一代，未經過上古大亂優勝劣汰的險惡環境，亦未經六界初建時嚴苛的法文條例，他們生于六界和平，幸福安康，幾乎從出生時便注定了一世無憂。

赤霄年方二百，折合成.人間的年齡大約也就十一二歲，正是淘氣的年紀，什麽責任大義在他的腦海中尚不成事。

地府雖遠離天界，可千年來無數癡男怨女為愛勇敢的故事也在六界流傳着。赤霄術法天份一般，卻唯獨在話本情愛上別有見地。雖才不過十一二，卻對那話本中所說的刻骨銘心的愛頗為好奇，平日裏想去凡間都要三令五申地通報，末了身邊還要跟着幾個陰差怕他亂來。那日炎珏同他說了百鬼夜行的事，把百鬼柱的任務替了他，赤霄心中便只記下了中元節百鬼可入凡間，且還不用通報。

這可是他能自己入凡間的絕好機會！

因此這才興致勃勃地跑到凡間，誤以為自己對一凡人女子一見傾心，便想學着話本替那女子實現願望。回憶起那女子在橋下燒紙，嘴裏念着希望來世一切都好，赤霄靈光一現，決定去查轉世簿，然後帶那女子去見那轉世後的心系之人，如此，便也同那些話本一樣，愛她所愛，護她所護。

只是赤霄道行太淺，這轉世簿也和命簿一樣，都是輩分低的看不見輩分高的。因此赤霄翻來翻去都是空白頁，少年心性，三分鐘熱度過去了便過去了。那轉世簿便被丢在床頭不知道哪個角落裏不見天日。今日早課，這會兒赤霄剛下課回來，正啃着個順手買的包子，還在琢磨新看的話本劇情如何，打遠一晃竟看見自己的東方鬼帝府門口竟站着兩個人，赤霄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其中一個竟還是凡人！

稀奇稀奇真稀奇，赤霄頓時包子也顧不上吃，話本也顧不上想了，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

“欸你個凡人你怎麽——啊！”

周時被扒拉了一肘子，一頭霧水地看向眼前這位少年。

束衣紅發，赤瞳飛眉。倒是和炎珏一副古派的裝扮大相徑庭。本想問問他怎麽了，可對方明顯在看到自己身邊的人後整個人都近乎石化。

炎珏看了他一眼，赤霄頓時吓得魂魄都要飛走。他聽父親說過，這位小叔叔脾氣怪的很，雖然論資排輩是自己的叔叔，可卻是沉睡了千年，因此論資排輩歲輩分高，卻因缺少了記憶，仍然是少年心性。不過自他醒來後向來律法嚴格，這還是第一次帶個凡人來地府……

赤霄忍不住打量起他身邊那個凡人，周時尚未成年，仍是抽條的少年軀體，看起來瘦弱無比。還穿着一身現代的裝扮，露出細長的胳膊和小腿，看起來很沒有品位。

炎珏自然察覺到自己的小侄子在偷偷摸摸打量周時，心中不悅，冷哼一聲。

赤霄條件反射般一撤力，一屁.股跪坐在地上，撇着嘴苦哈哈地認錯，“酆都大帝小叔叔，赤霄知錯啦……”

周時頓時瞪大了眼睛看炎珏，那意思不言而喻：哇偶，這性格和想象中好像區別很大喏。

炎珏只一眼便知道周時要說什麽，在心裏默默無奈，擡腳不輕不重地踹了赤霄一腳，留下一句，“別在外面丢人”，便帶着周時往府內走。

赤霄一激靈，趕緊跟上。還不忘擺擺手把周圍候着的小鬼們盡數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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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轉世簿你拿來要做什麽？”炎珏沒和自家崽子客氣，帶着周時坐了主位，眼神犀利地對跟進來的赤霄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站那。

赤霄機靈，一聽這是要興師問罪，立馬原地站定，思考都沒有直接一屁.股又跪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一副樣子開口，“小叔叔，我是看她可憐，那戲本上說了，要愛其所愛，護其所護，我只想着圓她一個願望。”

炎珏表情複雜，這什麽玩意？中元節出去一趟就愛上了？還中元節給人實現願望？一旁的周時也有些一言難盡，心說這一代的東方鬼帝，腦子好像确實有點兒……想想也才個十多歲的孩子，怎麽思想這麽早熟呢。

“你如何确定你就愛她了？你只是百鬼夜行偷跑出去見到了她，你……”炎珏語塞，這小崽子活這麽大應該根本沒見過幾個女的，平日裏能見到的都是奇形怪狀的鬼吧！

赤霄卻是不服，“我就是愛她！話本上說了，愛都是發乎情，止乎禮，我對她有情，對她好奇，所以才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麽，可我不敢在她眼前現形，我怕吓到她，那我都做到了發乎情止乎禮，那我豈不就是愛上她了？”

炎珏扶額，雖然他也未經情愛，卻也知道這話本上的話不是如赤霄所說的這樣用的。

赤霄見他不說話，趕緊趁熱打鐵，“所以說小叔叔，我這是話本上說的，動了情，那天庭律法說了，情難自控，所以，我拿轉世簿，也并非有意之舉……”

炎珏被他一口一個“話本說”念的頭疼，心說現在的小崽子還真是能說會道。不過生在和平年代大概就是如此吧，一時間又感慨萬千，也懶得和他争辯，便開門見山，伸手問他，“那轉世簿呢？”

赤霄不假思索對着偏殿一招手，只見一道紅光從偏殿飛速閃出，頃刻間在赤霄手中便出現了一本簿子。

“轉世簿在這，小叔叔，就饒了我這次吧。”赤霄雙手呈上轉世簿，眨眨眼讨好地看着炎珏。

炎珏被他磨得沒脾氣，接過轉世簿在他手上敲了一下，沖他揚了揚下巴，沒安好氣地吩咐道，“去把《地府五大鬼帝規章守則》抄二十遍，再有下次，定不輕饒！”然後擡手把轉世簿往桌子上輕輕一放，往周時眼前推了推，連一個眼神都沒分過來對赤霄擺了擺手，“行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