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啊啊啊——只要人人獻出一點愛，世界将會變成美好的人間——”
1989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上，高昂動人的女歌聲傳遍整個中華大地，這歌後來成了脍炙人口，誰都能接上唱兩句的流行歌曲。
張家今天吃團圓飯，在客廳擺放了一個大圓桌，這是許萍找回來後，第一次親戚這麽齊全相聚的團員飯。
前段時間去滬市時沒見到的二舅一家三口回鄉過年，張媽趙美蘭本來還生着氣，沒主動叫人來，他們随着許萍外婆過來了，她也不好趕人走。
還有大舅家，大舅離婚了，一對雙胞胎被迫分開，夫妻倆一人帶一個孩子，今天來的是大舅和大表哥。
張爸張成才家那邊親戚就更簡單了，爺爺奶奶過世得早，他和小姑兩人相依為命地長大。今天來的小姑一家，帶了兩個梳着羊角小辮的小姑娘，一個三歲，一個六歲，都是天真可愛的年紀。
小姑遠嫁外地，往年來回路途長遠，她都是電話裏跟哥嫂拜年，今年特地帶着一家人回來，一進門就摟着許萍大哭一頓，把趙美蘭也惹哭了，兩人抱頭大哭一頓，好在解放了許萍。
小姑從前最疼愛張如意，如今變成這副局面，她也不好叫人傷心，不能厚此薄彼，本來眼淚已經收住了，只好抱着舊侄女又痛快哭了一場。
男人們酒過三巡，小孩們也都吃飽喝足要下桌了。大人們便把準備好的壓歲錢拿出來分發，凡是在讀書的都算小孩，在場的小輩們都有份。
對大人們來說，過年的壓歲錢就是幾戶人家互相給對方小孩錢，精明點的人家，便會算着人頭分，對方家裏小孩人數比自己家多，就不先給，等別人給了看看多少，再按人數返回去。
再有小氣點的家長，回家了就要讓小孩把壓歲錢都上交了，美名其約幫忙收着，實際就是填補下自己分發出去的錢。
張家是主人家，理應是張成才先發的，張爸在這事上倒是一向大方，拿出一疊今天下午特意去銀行換來的新鈔，一人五張大團結（十元紙幣），還是連號的，圖個吉利。
五十塊錢的壓歲錢，确實是大手筆了，衆人都笑呵呵地看着孩子們比着誰的連號裏有吉利數字。
就是張爸一出手就發得太多了，讓兩位舅舅臉上有些不好看，輪到大舅一人發二十顯得小氣了，大過年三十、四十又不吉利，只能也跟着一人發了五十。
二舅正要跟上，二舅媽嗯哼一聲，衆人都向她望去，她拿飲料喝着推脫嗓子不舒服，二舅便心領神會，逞能的膽子立即囤回肚子裏去，一人發了二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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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的大表哥最先拿到壓歲錢，沖下一個站起來的許萍眨眨眼，似在控訴二舅小氣還是妻管嚴，許萍噗嗤一聲笑出聲，在二舅媽眼刀下，接過二舅的壓歲錢，乖乖地說了一聲謝謝二舅媽。
小姑是張爸的妹妹，和張媽趙美蘭的兄弟們，雖然逢年過節在這家裏時也會碰到，但以前從來沒有相互給對方家的孩子發紅包的道理，畢竟隔了一層了。
但今年特殊嘛，兩個舅舅雖然肉疼錢，但也不會不做人到跳過兩孩子，單單少了他們的。
禮尚往來，小姑一個眼色使過去，小姑丈便立即掏出皮夾，每人給了六十，笑着說難得回來，給孩子們讨個吉利。
一下進賬一百七，這下孩子們都滿意了。
讓壓歲錢都卷起來吧！
電視機裏徐小鳳輕快的歌聲傳來時，客人都吃得肚皮滾圓，相繼起來要回去了。送完客人，許萍聽着歌聲，合着拍子，跟趙美蘭一起收拾碗筷。
外面的雪下大了，剛才送客人出門，鵝毛一樣紛紛揚揚地亂飛，明天應該能積起厚厚一層了。難得見到這麽大的雪，所有人都期待着明天一早的雪景。
“嗯哼——”張如意端着切好的水果出來，帶着些不自然，又有些殷勤地問許萍，“削好皮了吃嗎？我放了牙簽。”
小姑娘的心思猜不透。
許萍見她眼眶紅紅，還是剛和小姑抱在一起哭得眼睛紅腫了的，便點點頭對她露齒一笑，接過吃了一小塊。
這時電話鈴聲忽然想起，張如意便捧着果盤飛奔過去接了，連連嗯了幾聲應下，飛快挂了電話。
“周珍珍打過來的！她問我們去不去放煙花，哇下雪天放煙花唉——好浪漫！他們馬上到，讓我倆做好準備！”
下雪天大冷天出門放煙花！這浪漫在哪裏啊……
許萍皺着眉頭把碗筷拿進廚房間，張爸正呵斥呵斥地麻利洗着碗，聞言擡起頭來反對，“你們三小姑娘這麽晚出門啊？那可不行啊！”
“好多人一起去呢，還有好幾個男生，我同桌時衛國，還有萍萍三哥。哦還有一鳴哥，就招商局那位的兒子，珍珍說他開了一輛吉普來呢，我們就去高中那的小河邊放，爸爸——很近的——”
張爸聽見有車來接放下點心來，還嘀咕幾句，開個吉普車來也太張揚點了。
“萍萍快點呀他們馬上就到了！”
許萍在張如意陣陣催促聲中換下屋內穿的薄夾棉外套，又穿上了那件又厚又重的大棉襖，大圍巾包住頭，帶上手套穿上棉鞋，全副武裝地上了車，再次遺憾地感嘆，要是有件羽絨服就好了。
周珍珍坐了副駕駛，整個小臉紅撲撲地，見了球樣的許萍便咯吱咯吱發出怪笑聲。
許萍挨着三哥坐在後排中間，張如意上車後用力一甩門。
周珍珍按下手裏拿着的随聲聽，拔掉耳機，公放出聲，正是那首許萍剛剛聽過的春晚上的歌。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裝欣賞欣賞一瓶花——”
“都坐好了啊，出發喽！”梁一鳴按了下喇叭，猛一踩油門，車子急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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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引用：首，韋唯《愛的奉獻》 尾，徐小鳳《心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