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跟鐘意厮混了大半個月,開學之後,林幼寧被迫又回到了之前的忙碌生活,每天睜眼閉眼都是研究和論文,連跟他約會都沒什麽時間。
她這學期被分到了家庭教育心理學這節課,因為這是一節新開設的課程,所以平時除了批改作業,她有時候還要幫李夢秋查資料,備課。
鐘意知道她帶這門課之後,也跟着選了。
她有時候會去課上旁聽,發現鐘意坐的位置是很不固定的,有時候在第一排,有時候在中間,有時候在最後一排,非常随心所欲。
不像大多數人一樣,有自己的安全區。
家庭教育心理學這門課本身的理論知識居多,所以課堂會顯得有些枯燥。
鐘意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等下了課就會跟她抱怨,說要不是她在,自己早就睡着了。
林幼寧不知道為什麽一個男孩子這麽會撒嬌。
她只知道自己在這段關系裏越陷越深。
今年算得上是她最重要的一年,因為她的課程已經全部修完,現在只剩下一些項目報告和論文。如果表現得足夠好,學期末論文能夠通過的話,就有可能提前畢業。
畢業之後,就能找工作,賺錢買房,然後在這裏定居了。
雖然林幼寧從很久以前就想要留在美國生活,但是現在,這種念頭變得更加迫切。
因為鐘意也在這裏。
盡管知道這樣很傻,但是有些時候,她真的會對這段關系生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比如穩定,比如長久。
為此,就算是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她也願意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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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因為一個小組作業,林幼寧和同組的兩個美國同學一起去了周邊的幾家心理診所,跟心理醫生聊了一些有關于兒童早期幹預的治療方案。
聊完出來,他們又找了個星巴克把今天的要點整合了一下,等結束之後,已經是深夜了。
她最近實在太忙,好幾天都沒見過鐘意了,于是拿出手機,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和往常一樣,“嘟”的一聲過後,沒多久就被接通了。
鐘意不知道是在哪裏,旁邊很吵:“姐姐,你終于想我了嗎?”
林幼寧忍不住笑了:“怎麽是終于,我每天都很想你啊。”
“想我怎麽都不找我。”
她很熟練地認錯:“是我不好,最近太忙了。”
說完,又主動問,“你現在在哪裏?”
鐘意報了一個酒吧的名字,又拉長了語調向她撒嬌:“姐姐要來接我嗎?我好像喝多了,頭好暈,回不去了。”
她又笑了:“知道了,很快就到。”
這家清吧就在學校附近,應該是最近才開的,林幼寧前段時間陪着程小安去過一次,發現生意很火爆,工作日的晚上也要排隊。不過氛圍比較清靜,很有格調,不像其他酒吧那麽吵。
程小安那天也喝了不少,摟着她訴苦,說伏城怎麽還是不喜歡她。
林幼寧從小到大身邊的追求者就沒斷過,談過的戀愛也都是被動接受的一方。
哪怕是被集體孤立的時候,身邊也還是有異性對她表白,中國人外國人都有。
所以她從來沒有體會過愛而不得的滋味。
她也曾經勸過程小安換個人喜歡,現在想想,或許是真的換不了。
大概十五分鐘左右,林幼寧到了酒吧門口,看到了頭頂亮着的色彩斑斓的招牌,Sun-day。
她向保安簡單地說明來意,推開門走進去,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毫不費力地落在鐘意身上。
現在已經是深秋,氣溫每天都在下降,校園裏的花也都不開了,鐘意身上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衛衣,像是感知不到季節的更替,又像是少年獨有的率性妄為。
林幼寧沒有猶豫,快步朝他走過去。
酒吧裏的燈光打得很暗,她一路低頭看着腳下,走着走着,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吓了一跳,她回過頭來,看到了一張——偶爾會出現在噩夢裏的臉。
秦越。
顧霏霏的前男友。
手腕被他拽住的同時,那段糟糕至極的記憶仿佛一下子鑽出牢籠,通通回到了她的身體裏。
林幼寧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個晚上——
她洗完澡,吹幹頭發,站在衣櫃前穿衣服。
宿舍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她以為是顧霏霏回來了,所以只是稍微遮擋了一下身體,沒有在意。
然而下一刻,秦越朝她走了過來。
林幼寧永遠都忘不了他當時的眼神,極端又瘋狂。她覺得很害怕,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秦越像是喝醉了,幾步沖了過來,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摁在床上,一邊說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情話,一邊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她被這場突如其來的侵犯吓蒙了,好半天才緩過來,開始劇烈掙紮。
安靜的宿舍裏,秦越像是瘋了一樣理智全無,動作也越來越粗暴,兩個人幾乎是扭打在一起。
她漸漸沒了力氣,秦越死死摁住她的雙手,把她的睡衣扣子扯掉了好幾顆,又急不可耐地壓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顧霏霏回來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林幼寧不想再回憶。
因為太漫長,也太痛苦了。
那件事情過後,不知道是不是顧霏霏使了什麽手段,秦越沒多久就轉學了。
幾年過去,她以為自己早就把秦越這個人和那晚發生的事情忘記了。
可是現在,這個人只是握着她的手腕,都讓她抑制不住地感到惡心,甚至想要蹲下來嘔吐。
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林幼寧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用力地甩開了那只手。
“林幼寧?真的是你?”
伴随着舒緩放松的鋼琴曲,秦越慢慢站了起來,臉上除了驚訝,沒有絲毫不安或愧疚,“別是我喝多了,出現幻覺了吧。”
林幼寧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還有臉跟自己說話。
但是秦越跟顧霏霏一樣,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惹不起,躲得起。
有那麽一個瞬間,她忘了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只想立刻逃離。
腳步剛邁出去,就被秦越擋在前面:“這麽久沒見了,不坐下喝兩杯,敘敘舊嗎?”
“讓開。”
她控制着自己的語氣和表情,繼續往前走。
秦越聞言,嘲弄地笑了笑,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在我面前裝什麽清高啊,都不知道被別人睡過多少次了。”
酒吧裏的氛圍很安靜,越發顯得他們引人注目。
心想大概又是顧霏霏她們散布的謠言,林幼寧擡起頭看着他,不僅不想澄清,反而無動于衷地笑了笑:“那也輪不到你。”
幾乎是瞬間被激怒了,秦越的眼神變得狠厲,抓着她的動作也越來越重:“幾年不見,樣子沒變,脾氣倒是長了不少,不過你說了算嗎?”
說到這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神暧昧不明,口吻也變得下流,“你腰窩上有一顆紅色的小痣,比你這張臉還會勾引人,我那晚看了兩眼就硬了,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吧?”
林幼寧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淹進了深不見底的水裏,手腳一片冰涼,卻還是掙紮着不肯落敗,佯裝平靜地看着他,張了張嘴,正欲還擊。
忽然——
“哦?你看過?”
這個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來,她愣了幾秒,才轉過身。
他怎麽過來了?
他都聽到了嗎?
思緒有些混亂,林幼寧眨了眨眼睛,看到鐘意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裏,就站在距她幾步之遙的地方。
他的臉色陰沉沉的,仿佛疾風驟雨,語氣卻依舊平靜,“哪只眼睛看的,用不用我幫你挖出來。”
說完,他慢吞吞地走過來,把林幼寧拉到自己身邊,大概是看她表情不太對,又扶着她找了個附近沒人的沙發坐下:“不舒服嗎?”
“……沒有。”
鐘意盯着她蒼白的臉色看了幾秒,從牛仔褲口袋裏拿出一塊巧克力,拆了包裝送進她嘴裏。
林幼寧其實不喜歡甜食,也不喜歡巧克力,但還是含進了嘴裏。
甜膩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開來,她定了定神,無意識地拉住他的手臂,“我們走吧。”
“好。”
他看上去很乖,很聽話,“你在這裏等我一下,馬上就來。”
周圍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看他們的熱鬧,林幼寧覺得坐立不安,忍不住開口,想要叮囑他,讓他不要跟秦越争執。
可鐘意就像是聽不見似的,她話還沒說完,就折返了回去。
“我當是誰,鐘大少爺啊。”
秦越仍舊站在原地,仿佛正在等他回來,吊兒郎當地笑了,“睡了那麽久,連她腰上有顆痣都不知道嗎?看來是她床上功夫不大行,沒把你伺候舒服啊。”
鐘意聞言,眼角餘光下意識瞥過坐在不遠處的林幼寧,臉上笑意未變,口吻卻很冰冷,“嘴巴放幹淨一點。”
“怎麽,是怕被誰聽見嗎?”
秦越口中雖然這麽說着,但是也知道這裏是鐘家的地盤,到底還是收斂了一些,“我倒是很好奇,你之前喜歡的不一直都是放得開玩得開的類型嗎?林幼寧這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其實又固執又無趣,在床上的時候也會乖乖聽話嗎?”
他說了這麽一大段挑釁的話,鐘意卻只聽進去了一句,微微眯起了眼睛,面無表情地反問:“你很了解她?”
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秦越微愣,随即笑了起來,“鐘大少爺也會吃醋啊。”
鐘意好像并不在意他說了什麽,剛才那點微不可聞的怒意很快就收回去,垂眸為自己點了一支煙,語氣淡漠:“林幼寧現在是我的人。”
灰白色的煙霧纏繞,隐去他大半面容,情緒也無從分辨,“她不想見到你,以後有多遠滾多遠,不然就收拾東西趁早回國。”
聽出了他話裏的威脅,也知道鐘意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很無害,實則行事乖張,喜怒無常。秦越垂着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而後,又有些無力地松開。
“鐘意,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
秦越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領,慢慢走到他旁邊,眼底是自己都沒發現的嫉妒,輕聲開口,“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把她搞到手了,你應該很得意吧,這段時間玩得爽嗎?就不怕自己哪天玩脫了?”
鐘意咬着煙,滿不在乎地輕笑一聲,像是完全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很幹脆地轉身走了。
隔着幾步的距離,他看到林幼寧一個人坐在小沙發上,微微垂眸,一動不動,像是在想心事。
那是一張很美,但是死氣沉沉的臉。
鐘意定定地看着她,又想,也不全然是這樣,因為那張臉對着自己的時候,是再生動不過的。
秦越說得對,她确實很會勾引人。
暧昧迷離的光線裏,他把一根煙吸完,慢慢朝她走近,藏起眼底的晦暗,換了一副天真無害的模樣:“姐姐,我們走吧。”
林幼寧點點頭,勉強收拾好了思緒,視線沒有再往秦越所在的方向看一眼,跟着鐘意一路穿過人群,走出酒吧大門。
他的車就停在附近的露天停車場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的那輛跑車空間太窄,把她身上磕得都是淤青,他最近換了一輛很寬敞的SUV。
上車之前,林幼寧終于想起自己的來意,主動說:“你喝酒了,我來開吧。”
她有駕照,雖然已經很久都沒有機會開車了。
“好。”鐘意笑了笑,什麽都沒多說,很信任地把車鑰匙遞到了她手裏。
在啓動引擎之前,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你……不問問我,剛才的事情嗎?”
鐘意坐在副駕駛,正在系安全帶,聞言停下了動作,朝她挪過來了一點,溫柔又包容地說:“沒關系,姐姐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了。”
林幼寧試圖回想心理醫生之前是怎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卻還是說不出口。
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對她而言實在是太糟糕了。
糟糕到她實在沒有辦法在喜歡的人面前坦白。
沒想明白鐘意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體貼,但是她覺得很感激,于是湊過去,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很明顯是不滿意這種蜻蜓點水的觸碰,鐘意握住她的下巴,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舌尖上還殘留着淡淡的煙草味道,林幼寧反而覺得很安心。
她非常需要鐘意的擁抱,體溫,和親吻,甚至是更加親密的。
這樣才能夠快點覆蓋掉那些不好的記憶。
過了很久,鐘意終于從她口腔裏退出來,卻還是抱着她不肯放手。
林幼寧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嘴唇也變得很水潤,輕聲問:“又撒什麽嬌呀。”
他不說話,一邊撫摸着她的長發,一邊伸手把車窗關上了。
車裏瞬間漆黑一片,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林幼寧被他抱在懷裏,有點疑惑。
周遭的空氣靜谧到了極點,鐘意跟她靠得越來越近——
毛衣下擺被掀開。
……
林幼寧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感受到他的吻逐漸變得不那麽溫柔,仿佛一頭兇狠的小獸,對着她慢慢露出了獠牙。
等到覺得滿意了,他終于收回牙齒,最後用嘴唇碰了碰那顆紅痣,餍足地說:“乖,親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