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賀不渝輕笑一聲,“那你還當我是小孩嗎?”
韓憫幾乎沒有猶豫,“你不是小孩,你是我的殿下。”
賀不渝仰頭,長嘆一口氣,什麽都沒有說,既沒有應允,也沒有否決。
他靜默地望着天花板,像是一尊雕塑一般,許久後,他終是低頭,看着面前的男人,“老韓,你疼嗎?”
“屬下不疼。”韓憫回答。
賀不渝道:“我問你的傷疼不疼?你得跟我說實話。”
韓憫頓了下,“有一點吧。”
賀不渝笑了笑,“那以後不許硬抗了,畢竟我技術不大好。”
韓憫望着賀不渝,眼裏帶着笑意,微微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賀不渝覺得有些開心,但也有些愁苦,“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讓我幫你上藥?我又不會亂碰你。”
韓憫回想了一下上次的情形,多少有些尴尬,“殿下,我可以不說麽?”
賀不渝搖了搖頭,“不行。”
見韓憫還蹲在地上與他說話,他便伸手扯對方,“你起來。”
韓憫站起身,賀不渝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
“是。”可男人站在原地沒動,過了一會兒才往床上坐去,賀不渝察覺了,就問,“你怎麽了?”
韓憫有些不大好意思,“腳蹲麻了。”
“哈哈哈……”賀不渝毫無形象地笑開了,扯着韓憫,兩人雙雙倒在床上。
平躺着,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
“老韓,你嘴破了,明天可怎麽見人啊?”賀不渝笑完了之後,又想起這事來,“才不久,齊治還叫我不要亂咬你,這回又出了新傷口,該編個什麽理由才好?”
“世子知道了?”韓憫問。
“嗯。”賀不渝故意回答得含糊。
韓憫停頓了片刻,“世子知道了,宮中應該也會知道,若有處罰……”
“閉嘴吧你,要罰應該罰我,畢竟是我揍了你一頓。”
“揍了我一頓?”韓憫不解,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賀不渝樂得哈哈大笑,“老韓也有暈頭的時候?”
“屬下愚笨。”韓憫道。
“的确是個笨腦殼。”賀不渝伸手拍了一下韓憫的額頭,嘴角挂着笑,“反正現在阿治覺得我喝醉酒,揍了你一頓,于是把我好一頓罵,還說我這兩日不搭理你,肯定會傷了你的心,長此以往,我就會失去你的。”
“不會,屬下不會離開殿下。”韓憫說道。
賀不渝偏過頭,在黑暗中看着韓憫的側臉,問:“那這兩日,你傷心嗎?”
“屬下沒有資格傷心。”韓憫默默道。
“怎麽會,你是我的太子衛啊,你怎麽會沒有資格?”賀不渝不以為然,“還有,我想過了,上次跟你說去南宛城的事,要不咱們明日一早就出發吧?”
“我會留封書信給阿治,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回诏南府,正好替我守诏南關。再過兩日,秦二同阿溪也會到了,齊帥必然也會過來,有他老人家坐鎮,我哪兒還能親自去查?”
“好,屬下遵命。”
“你明日一早,去小黑屋提人,我嘛 ,就去順兩個你賊喜歡的醬肉包。”
賀不渝雙手插在腦後,忽然覺得這麽躺着也挺開心,便是不說話也覺得自在。
過了小半刻鐘,韓憫開口:“殿下,你要回去洗漱歇息了麽?”
賀不渝偏頭看了韓憫一眼,“啧,這是要趕我走了?”
“不是。”韓憫說得很違心。
賀不渝道:“要不然,老韓,我今晚上住你這兒吧?”
“殿下,你還沒有洗漱。”韓憫平靜的語氣裏,充滿了一種拒絕的情緒。
“我不洗,你還不讓我睡了?”賀不渝故意往男人身上趴,韓憫無奈,“殿下可以睡我,但別睡我的床。”
“你個潔癖怪!”賀不渝撂臉子,可惜黑暗中阻隔了視線,韓憫不為所動。
于是他只能自己爬起來,坐在床邊,又想起什麽,回頭俯身,估摸着位置,往男人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殿下,你親到我眼睛了。”韓憫抹了一把口水,無奈極了,被口水糊眼可還行?
賀不渝嘿嘿一笑,“我就喜歡你眼睛,可好看了。”
說完,他心情愉快地往外蹦,沒留神一腳踢到板凳上,緊跟着一屁股坐地上,哎喲直吸冷氣。
韓憫連忙起身,第一時間去扶賀不渝,結果剛起來,又撞了一下桌子。
他幹脆不起了,“老韓,你還是點燈吧。”
“是。”韓憫身手敏捷,眼疾手快,黑暗中摸索也不受任何影響,很快昏暗的油燈亮起。
賀不渝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仰着頭,可憐巴巴望着男人,“老韓,我撞到耳朵了,好疼。”
“殿下,你快起來。”韓憫拉着賀不渝坐在板凳上,“屬下拿藥油給你抹下。”
韓憫先是給賀不渝看了下耳朵,的确被桌子撞得紅了一片,不過不大嚴重,養幾日應當就好了。然後他又撩起賀不渝的褲腿,才不過一小會兒功夫,小腿胫骨上已經青腫起來,顯得甚為吓人。
“這個最好要冰敷。”韓憫看了情況。
“哪兒來的冰啊?只能拿涼水沖下,然後再抹些藥油。”賀不渝也是打小習武的人,一見傷勢就知道厲害,想到明天的任務,不免嘆了口氣,“樂極生悲啊,我今日可算領會了。”
韓憫輕輕看了一眼賀不渝,沒說什麽。
賀不渝連忙問:“老韓,你是不是在偷笑?”
“屬下沒有。”韓憫扶起賀不渝,然後微微彎下腰,示意對方趴他背上。
賀不渝很不客氣地上了韓憫的背,腦袋靠在男人的右耳邊,執拗地說道:“你就是有,你眼睛就在笑。”
“屬下沒有。”韓憫背着賀不渝往外走。
“你有。”賀不渝非要争個輸贏。
韓憫沒了聲,過了會兒,到底是忍無可忍,“殿下,你別往我耳根兒吹氣,癢。”
“哈哈哈哈……”賀不渝笑得很開心,“你耳朵也很好看。”
“想親親。”賀不渝湊在韓憫的耳邊,極輕極低地說了句。
韓憫沒回應,賀不渝也不再搞怪了。兩人安靜地走到後勤處的水井旁,韓憫将賀不渝放下來,忽然輕聲道:“殿下想親就親。”
賀不渝:“……”
“你方才怎麽不說?我都下來了,還怎麽親?”少年佯裝憤怒,低聲吼了兩句。
韓憫沒說話,走到一旁若無其事打涼水去了。
留下少年一臉哀怨,好像被搶了什麽寶貝似的。
太壞了,這個老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