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韓憫是什麽意思,賀不渝腦子有些懵,感覺天旋地轉的,好像品到了什麽好吃的,整顆心都甜滋滋,快樂得想要跳起來。
跳起來會不會不太莊重,有失他大将軍的風範?
要不然,他給老韓展示一段拳腳,或者舞一段劍法,以前他武功練得好,老韓總是會誇他,還會許諾給他獎勵。最近他可厲害了,也不知道老韓會準備獎勵他什麽,會不會讓他上床睡覺覺啊。
那一瞬,賀不渝在腦子裏想了許多,東想西想,什麽天馬行空的都冒了出來,千頭萬緒最後都彙成了一段令人臉紅心跳的回憶。
“殿下,你臉紅什麽?”韓憫很少見賀不渝這般模樣,老實說這個小孩身上有幾分影衛大人的影子,對外老是冷着一張臉,除了熟識的人面前,向來不大會表露喜怒哀樂。
當然,怒除外。
畢竟他也深受當今陛下的影響,總是端着一副故作老成的樣子,好像憤怒是他保護色,不怒自威是他的武器。
所以,韓憫唯一見到賀不渝紅臉,還是那日清晨起床發現赤身相對的時候。
賀不渝臉皮薄,但他可能連自己都沒想到會薄成這個樣子,被韓憫一問,更是雙頰發燒得厲害。
即便如此,但也不妨礙他一邊害羞,一邊躍躍欲試地詢問:“老韓,那你要不要再嘗嘗?”
韓憫瞳孔微張,“嘗什麽?”
賀不渝笑得一臉內涵,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唇角,還是剛才韓憫指的地方,“你不是喜歡吃醬肉包麽?我拿的醬肉包,味道可好了。”
韓憫實在不忍直視味道兩個字,至于包子,似乎以後也不能不多想了。
“不必了,屬下……”韓憫想要拒絕,賀不渝連忙道:“我保證不反抗,一動不動讓你嘗個夠。”
“不對。”賀不渝眨了眨眼,紅着臉,不大好意思地糾正:“是你讓我怎麽動,我就怎麽動。”
這話表面上聽起來沒什麽,可不知為何韓憫還是覺得老臉一燙,微微撇開視線,不敢與賀不渝直視。
他遲疑着,想了半晌,終于找到了一個理由,“山坡腳有人。”
賀不渝一眼望過去,是那個番人探子,被綁得嚴嚴實實,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玄衣司慣常的手法,要是掙紮,繩索會越來越緊,很顯然那探子趁賀不渝兩人沒到很是掙紮了一番,如今臉都被憋得通紅。
“殿下,我們入南宛城,恐怕得謹慎些。”韓憫趁機又道,見賀不渝沒出聲,他展示了一下手裏已經溫熱的包子,“這些夠屬下嘗味道了。”
要是不加最後一句話,賀不渝也聽得進去,偏偏韓憫覺得不夠說服小殿下,哄小孩似的畫蛇添足。
賀不渝搶過那幾個包子,氣哼哼道:“別吃了,下次別想讓我給你帶。”
“殿下?”韓憫徹底蒙了,實在想不明白怎麽又惹小殿下生氣了,難道當真要找個機會尋齊世子借一本育兒書?
賀不渝又将韓憫甩在身後,獨自一人先去找了那番人探子,韓憫看着少年的背影,愈發覺得育兒書的事,恐怕得提上日程。
“你叫什麽名字?”賀不渝居高臨下地問。
那番人被繩索緊緊捆綁着,只能蜷縮在地上,聽到賀不渝的問話,勉強擡起頭來,“小的賤名燕三。”
“姓燕,中原人?”賀不渝疑問。
燕三答道:“據老一輩說,祖上曾是中原搬遷而來。”
“嗯。”賀不渝點了點頭,“南宛城裏中原人多麽?”
這時候韓憫也跟了過來,就站在賀不渝的身後,燕三見到韓憫忍不住叫疼,“這位大人,趕緊替小的松了綁吧,小的手腳疼得厲害,都快不聽使喚了。”
韓憫看向賀不渝,賀不渝冷冷道:“誰叫你起了逃跑的心思?否則會變成這個樣子?活該!老韓,讓他知道教訓!”
燕三一聽這話,連忙求饒表忠心:“将軍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日後必然聽從您的號令,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賀不渝盯着他,還是沒松口讓韓憫解綁,燕三察言觀色,趕緊将方才的問題回答了:“南宛城原來就是南宛部落,因為八大将軍,哦,也就是八大首領要建大夏國,扶持南宛王子做皇帝,這才将其設立為都城,而南宛首府就成了大夏皇宮。”
“這個我知道。”賀不渝給韓憫使了個眼色,“還有呢?”
韓憫上前來,提着燕三後背的繩子,将人拽得翻了個個兒,燕三只能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荒草泥土。
他呸了一聲,也不知道韓憫在哪處的繩結上動了手腳,很快繩子便松開了一大截,他好歹能活動筋骨,自個兒坐了起來。
“還有就是,南宛部落從前中原人倒不少,大街上随處一走,也能看見一兩個。可後來八大将軍要打仗,小皇帝下令守衛軍清查人口,除了祖輩往上三代都與番人通婚的,還有打小就不會說中原話的,其餘行商也好,尋親也罷,全都趕了出去。”
賀不渝聽到這裏,與韓憫對視了一眼,“看來咱們入南宛城還有些困難。”
燕三也道:“是啊,兩位大人一看就是中原将領,就這麽進南宛城肯定會被守衛軍捉住的,尤其是戰敗以後,南宛城肯定會守備戒嚴。”
”聽起來,你有法子?”賀不渝面無表情地盯着燕三。
燕三連忙叫道:“我一個小癟三,哪有這等通天的本事?”
“聽說南宛夜市魚龍混雜,你又膽大心細……”賀不渝步步緊逼。
燕三苦着臉,“将軍大人可別誇我,我膽子小。”
“你膽子小,怎麽見到我沒被吓尿了?”賀不渝問。
燕三茫然地張着嘴,“……我該吓尿了麽?”
“不應該麽?”賀不渝嚴肅地反問,見燕三不說話,他征詢韓憫:“老韓,你覺得呢?”
韓憫毫不猶豫,脫口而出:“殿下英姿勃發,雄壯偉岸,人人見了都應拜倒在你腳下。”
這颠倒是非的馬屁拍起來,竟然也是面不改色,燕三深覺今日是長見識了。
賀不渝朝韓憫笑了下,耳根有些泛紅,“老韓,縱然你心裏是這樣想的,也不必如此直白地宣之于口。”
“是,屬下明白了。”韓憫恭敬應道。
燕三癱坐在地上,被這一本正經的一問一答弄得懷疑人生,還有那小将軍的臉,是在害羞麽?不是吧,這小将軍踹起人來,可是能斷幾根肋骨的,他定然是眼花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賀不渝當真踹了一腳上來,他連忙往後躲了躲,幸好對方也只是做做樣子吓唬他,他心下松了一口氣。
只聽賀不渝道:“你要是不膽大心細,怎麽敢在夜市上接了這樁買賣,不怕被我們抓住淩遲麽?”
“淩遲?”燕三臉白了一瞬。
賀不渝狠戾地形容,“你不是土生土長的中原人,大概不知道從前有一種刑罰,是将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
“別說了,将軍大人。”燕三捂住了眼睛,“我什麽都聽你的。”
“帶我們進南宛城。”賀不渝冷着臉,“我知道你們南宛夜市不同一般,肯定有特殊的法子。”
燕三認命地點頭,“大人叫我怎麽做,我便怎麽做,可否将繩子全部松開?否則我也不好走路呀。”
“我不會跑的,兩位大人請放心。”燕三生怕賀不渝不放心,止不住地保證。
賀不渝冷哼一聲,“你倒是跑一個試試,看看能不能跑得了?”
“是是是。”燕三想起方才的馬屁,趕緊也奉上一個,“将軍大人雄壯偉岸,英姿勃發,小的必然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賀不渝嘴角一抽,踢了燕三一腳,“惡心不惡心?說什麽鬼話!”
燕三愣住,看了看站在賀不渝身後的黑衣男人,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個兒不過是依樣畫葫蘆,明明都是一樣的話,怎麽那位大人就不惡心了?
“這麽惡心的人,待會兒離我遠點兒。”賀不渝示意韓憫,“只有兩匹馬,我不願與那小子同騎……”
“好,屬下帶着他。”韓憫認真回應。
賀不渝咬着牙幫子,恨鐵不成鋼,“我是說,我與你同騎,将他綁在馬背上就行了。”
“怕是危險,也影響趕路。”韓憫有些猶豫。
賀不渝瞅了一眼燕三,輕描淡寫道:“他,只要留口氣就行。”
燕三耳尖,聽到這話趕緊叫了起來,“将軍大人,不行的呀,我是個瘸子,摔斷腿了的,一個人騎馬會死人的。我要是死了,誰帶你們進南宛城?”
“放心,老韓的綁人手法很好的,傳自玄衣司,玄衣司你知道的吧,就是吃人不放鹽的那個地方……”賀不渝說得輕松,“肯定不會讓你摔死的。”
燕三的心卻一點一點沉了下來,聽起來這位将軍大人是要來真的。
“就算不摔下來,那馬跑起來快得很,我被綁在上面,五髒六腑恐怕也得被震移了位。”
“不是還活着麽?”賀不渝半點兒也不見心軟,大有一錘定音的架勢,說完就不搭理燕三了,只盯着韓憫看,“待會兒,我坐前面,還是你坐前面?”
韓憫想了想,“殿下若真要與屬下同騎,還是坐後面吧,屬下來持缰繩。”
“好啊。”賀不渝開心起來,“到時候我摟着你的腰。”
韓憫沒出聲,自顧自去解馬匹,又當真将燕三捆在了馬背上,饒是燕三想叫喚,卻被賀不渝拿帕子堵了嘴,并湊近了小聲威脅道:“你膽敢耽誤了我與老韓同騎,別說去南宛城遭罪,現在就将你五髒六腑掏出來,信不信?”
燕三眨了眨眼,想解釋說不出話,想掙紮也動彈不得,眼看着賀不渝非要扶着韓憫上馬,自個兒上去之後還緊緊摟着韓憫的腰,頭靠在韓憫的背上膩膩歪歪說悄悄話。
這番情形,怎麽看都覺得有些暧昧。
燕三看了片刻,突然之間猶如醍醐灌頂,頓時明白了自己只能被捆在馬背上的原因所在。
草,怪他眼瞎,這他娘的就是一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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