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望

失望

宴軍的心也被觸動了。

他娘說的對啊,她年紀大了好衣裳穿過幾次呢?娘都這個年紀了以後還能穿幾次呢?都是有數的。

豔麗和他都還年輕,一件的确良的衣裳而已,這次穿不上不打緊的。

再說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那有兒子記娘的仇的?

“娘,這衣裳你拿去穿吧。”

看見他面色動容的時候,鄭豔麗就知道了這個結果。

自己這個丈夫千般好萬般孝,就是有一條,從沒把自己當作過一家人。

在宴軍的心裏,他的家人還是只有他的父母弟弟。

根本沒有把自己和孩子當作是一家人!

宴老太摸着新衣裳,嘴裏還嚷嚷着她大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了,又傷了腿她要給做點好吃的,好好補一補。

每一次都是宴老太說她做點好吃的給宴軍補一補,回回宴軍都是讓鄭豔麗去做飯。

這一次。

“豔麗,你快去做飯!”

果不其然,又使喚自己。

鄭豔麗狠狠閉了下眼睛,扭頭出了堂屋門,這輩子重見宴軍的委屈也消散了,越痛苦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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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能忍着宴軍給大燕她們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嗎?

鄭豔麗邊往院子裏走邊想,這樣的家庭孩子們真的會想要嗎?

每一次宴老太說做點好的,結果連個肉都不舍得給鄭豔麗。

她也沒了給宴家省錢的心思,之前她把人家當一家人,賣命幹活還扣搜的替宴家省錢。

鄭豔麗充滿怒氣的目光盯準宴家下蛋的兩只老母雞。

兩只老母雞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咯咯噠的在宴家院中漫步。

鄭豔麗到廚房,抄起刀就去逮雞。

兩只老母雞,一只機靈點,跑得快,另外一只就慘了,自以為天天下蛋是宴家的大功臣,擱院子裏不緊不慢用嘴巴叨翻着地。

鄭豔麗的動作麻利,下手又狠。

但是那只老母雞在徹底失去體溫之前還是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

這一聲叫的在堂屋的宴老太心都緊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之前的慢條斯理再也不見了,掂着小腳就往外跑。

剛殺過老母雞,雞血濺在鄭豔麗臉上,還有些溫熱。

見宴老太跑了出來。

鄭豔麗毫不在意用手抹了一把自己唇角的雞血,沖着宴老太獰然一笑。

她本就膚色白皙,頭發煞黑,下午的太陽餘晖背在她身後,灑下一圈金光,更顯的鄭豔麗此刻不正常。

宴老太瞅見這一幕,差點沒被吓暈過去。

她不管不顧剛仰頭想往地上倒,就聽見。

“娘,軍子哥回來了,殺你一只老母雞怎麽了?軍子哥累成這樣,腿都受傷了,一只老母雞都不能吃了嗎?”

鄭豔麗一抹手把臉上的雞血擦掉順手撥亂頭發絲。

淩亂的發絲落在她臉前,清麗無雙。

宴家人出來看見的就是這個場景,宴老頭都在心裏罵宴老太這個死老婆子太過摳搜,給大兒子殺只老母雞至于嗎?

更不要說宴軍出門聽到鄭豔麗這段話,心裏有多偎貼了,他早知道媳婦心裏有自己。

宴老太恨不得狠狠給大兒媳婦兩個大耳刮子,什麽軍子哥,結婚生了四個孩子了還敢在這麽多人面前叫軍子哥,這個臭不要臉的!

還殺自己的雞賣她鄭豔麗的好,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她強撐着身子,咬牙的說:“沒事,我大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回,殺只老母雞補補身子算什麽?只要是軍子想吃就算再殺一只,我也舍得,吃我的肉我都舍得,不要說是一只老母雞了。”

舍得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了。

宴老太的眼睛瞪着鄭豔麗,原先的三角眼的撐大了,想把鄭豔麗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

她以為自己說這話,鄭豔麗就會見好就收。

“娘,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軍子哥,一只老母雞那夠咱這一大家子人吃的啊,我今天就趁着刀口的熱乎勁再殺一只,讓大家好好吃個夠。”

鄭豔麗笑的眉眼彎彎,看着宴老太氣成這樣,還不能發脾氣,她心裏快活極了。

抓起刀,快跑兩步,手一抓就逮到了另外一只老母雞的翅膀。

老母雞被鄭豔麗抓着翅膀還不住地撲騰。

她抄起菜刀,一刀下去抹脖放血,血一滋老母雞頭一歪,再也不撲騰了。

鄭豔麗這時候還有心情對宴老太笑着說;“謝謝娘。”

她上輩子只會和宴老太大吵大鬧。

一張嘴對宴家全家這麽多嘴,有理也說不過。

做生意做了這麽久。鄭豔麗早就學會了軟刀子那套。

笑臉相迎把最狠的刀子給捅了。

看宴老太那張臉憋的通紅,她就知道宴老太心裏特別不痛快。

宴老太不痛快,鄭豔麗心裏就痛快。

最好有一天她能讓宴家全家人都不痛快。

她望着坐在堂屋門口椅子上絲毫不動彈的宴老頭。

鄭豔麗殺了兩只雞,能讓宴老太不痛快,可區區兩只老母雞還不能讓宴老頭不痛快。

宴老頭幾乎是塌在椅子上的,只有一雙眼睛亮的出神。

兩雙眼睛在空中對視一眼。

一個是老虎,另一個是孤狼。

鄭豔麗的心裏比誰都明白,宴老太只是那個悵鬼,真正的老虎是宴老頭。

他的封建思想幾乎一手造成了宴家所有女人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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