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故死一次
無故死一次
楊戬去商營不過半個時辰,便又跑了一趟西岐,把混元珍珠傘獻給姜子牙,而他又一溜煙回敵營去了。姜子牙撐開混元珍珠傘,當即笑得咧開了嘴。
哪吒和金吒兩個早撲了過來。
“哎呀,大哥你的遁龍樁!”
“哪吒你的乾坤圈!”
沒過多久,黃飛虎的兒子黃天化也來西岐助姜子牙一臂之力。黃天化是清虛道德真君師伯的徒弟,據說師伯當年只看了一眼,便覺得他很有慧根,當即把他帶回了洞府。也許是師伯高興過頭了,他把人家的兒子帶走居然沒有先跟他爹娘打聲招呼,害得黃家夫人好幾個月都淚眼婆娑,以為兒子在自己家裏給妖怪吃掉了。
黃天化一去十三年,待他學成下山時,卻是為了去救他老爹一命。而此時,他的母親黃夫人早已死在七星樓下,至死都沒有再見過兒子一面,甚至不知道她的兒子還活在世上。
平心而論,清虛師伯這件事辦得真不厚道。之前他送尿布送虎頭帽,可以說是逗小孩子玩,而這一回居然拐了人家粉團團的小孩子,害得他們母子永訣,真真是造孽!
這些事情都是我後來聽師兄弟們說的,那時候黃天化也已經不在了。
師父對蜉蝣鏡的興趣漸漸淡了,每天又回去擺弄他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把黃龍師伯一個人丢在了湖邊。不過黃龍師伯也沒說什麽,天天盯着西岐的一幹人事看得不亦樂乎,看到有趣的地方還傻乎乎地大笑幾聲。
每次師父聽到他笑,臉上就浮現出一副想殺人的表情來。要是他們真的打球了,我還真擔心師伯能不能在師父手下過得了一招。雖然吧,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黃龍師伯逃命的本事,但他要面對的可是我師父啊!
這天一早,我正在竹篷裏弄早飯,而師父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得跟起床大神做鬥争。突然間,涼亭那邊爆發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笑聲來。碧竹前腳還沒踏進竹篷,聽到笑聲後吓得叫了一聲娘,然後就躲到角落裏裝死去了。
等我掠出竹篷,落到湖石上遙望鏡湖對面的涼亭時,正巧看到師父揪着黃龍師伯的領口,前後晃着師伯大吼:“笑個屁啊你!想吓死我徒弟啊!”
我默默扶額,師父你爆粗口了,跟着你一百多年,第一次聽到你爆粗口,我是不是該歡天喜地?還有,吓到我的人是你,不是師伯。
我還沒腹诽完畢,師父手一甩,黃龍師伯的身子嗖地竄了出去,撲通一聲掉下了鏡湖。他手腳并用不斷在水中掙紮,還不斷高喊着救命。
師伯你居然不會水,而且現在是枯水期啊,水深不足四尺,腳往下一踩就到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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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那邊師父拍拍手,打着呵欠走了。我看着水中苦苦掙紮的師伯,最後還是當了一回好人,把他從水裏撈起來。
“師伯你不會水遁一下出來嗎?”我看着渾身水淋淋,狼狽倒在湖畔大喘氣的師伯,非常無語。
師伯擰擰袖子上的水,“我這不是一時忘記了嗎?”然後他伸手從懷裏掏出幾尾小魚,“你師父太暴躁了,你去多弄點黃連給他降火。這幾條魚給我收拾一下,熬成鍋湯來,我需要補一補。”
我沒有理他,把魚重新放回湖裏,“師伯你着涼燒糊塗了,想開葷破戒別在我們玉泉山。”
黃龍師伯沒有接話,反而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又跑回蜉蝣鏡前,指着鏡子哈哈大笑。
黑雲童子拿着給師伯換的幹淨衣物過來,看到師伯的樣子又被吓到,“絡石師兄,黃龍真人是不是傻掉了?”
我無奈笑道:“也許他本來就是傻的。”
黃龍師伯還沒吃夠苦頭,依然不收斂下自己的笑聲。不出所料地,從金霞洞裏又飛出一物,筆直往黃龍師伯的方向飛去。
“啊”地一聲慘叫之後,黃龍師伯再次撲通倒入水中。
我忍無可忍往洞裏喊:“師父,你嫌師伯不夠傻啊,還砸他腦袋?”
師父慢騰騰走出來,“絡石,早飯呢?”
你就這樣完全無視我的話啊!我憋着一肚子氣回竹篷去,一個勁往他的早飯裏丢茱萸丢花椒丢八角。
辣死你活該!
等我去送早飯的時候,師父又坐在他平日的位置上,對着蜉蝣鏡作痛心疾首狀,“這就是清虛師兄的好徒弟,太丢人現眼了!”而師伯正裏三層外三層裹在被子裏,一邊發抖一邊打噴嚏。
“師伯,你太誇張了,現在不過剛入秋,落個水哪會被凍成這樣?”
黃龍師伯拿手帕醒鼻涕,“你師伯我一向體寒,灌點姜茶下去就好了。”
白雲童子朝我點點頭,随即去竹篷準備姜茶。
我不動聲色地把特制的雜錦粥放到師父面前,然後瞧瞧蜉蝣鏡裏發生了什麽,讓師父這樣‘痛心疾首’。
只見一個未過雙十的少年身穿錦袍玉冠,卻大咧咧地坐在地上用龜甲占蔔。圍在他身邊的是金吒三兄弟,卻都是整齊劃一的水合道服雙抓髻。
少年把龜甲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後拿起來琢磨了下上面的裂紋,“天化戰四魔将何?……大兇!哈哈!居然是大兇!”他拍拍胸膛故作豪邁,“小爺我才不信這些,我現在就去把魔家四将他們全部滅掉!哈哈!”
金吒三兄弟非常一致地報之以白眼。真不愧是三兄弟,連鄙視別人都這麽整齊。
這時外面傳來姜子牙的聲音,“天化?天化是你在說話嗎?”話音未落,他已經走了進來,看到黃天化後大吃一驚,“天化你……別忘記了你還是闡教門人,怎麽可以一下山就換掉道服。你師叔我下山十年都不敢有一刻忘記昆侖山,可你倒好!……等一下,這地上的雞骨頭和葷酒又是怎麽回事?”
黃天化回答:“是我從家裏帶來的。”
“這幾天你在家就吃這些?”姜子牙又接着問。
黃天化點頭。
姜子牙頓時面若死灰,撲向柱子直撞自己腦袋,“清虛師兄我對不起你啊!你的愛徒來我這裏,師弟我都沒能好好照顧!”
黃天化抖了一抖,馬上把姜子牙拉開,“師叔別這樣,我馬上把這裏弄幹淨。”
姜子牙沒有回答,又哀嚎着撲向柱子。
“師叔我錯了,”黃天化連忙道,“我再也不吃這些東西,我馬上去把道袍換回來,師叔你別哭了。”
黃天化言出必行,三兩下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跑出門去大喊:“四弟,我的道袍你收到哪裏去了?”
姜子牙擦去臉上幾滴幹淚,面露微笑望着黃天化的背影。回頭看時,金吒三兄弟還站在那裏。他們一見姜子牙注意到他們,馬上撤下臉上鄙夷的表情,在姜子牙沒有說話之前,哄地一聲作鳥獸散。
“阿嚏!”黃龍師伯又打了個噴嚏。
“師兄,你還好吧?”師父關切地看着師伯,只是在我看來師父的表情好假。
白雲端着姜茶過來,放到師伯面前。師伯兩手捧起來,吹吹熱氣正要喝,卻被師父奪下,“姜茶沒用。來,師兄你吃我這個。”說着,他把我特地做給他的辣味粥放到師伯手裏,“粥裏放了花椒八角,都是驅寒的,你看我這個徒弟多貼心。”
我默默閃人,跑到後山時恰好聽到黃龍師伯一聲大叫,驚飛無數林中鳥。
師伯我對不起你,要恨你就恨我師父去吧!
黃龍師伯的嘴唇腫了三圈,像兩條臘腸挂在了臉上。但這些絲毫影響不了他對西岐的熱愛和關心,第二天一早又坐在涼亭裏。
今天我不用擔心什麽,反正師伯現在想笑也笑不了。
西岐的天氣似乎不錯,從鏡裏看過去陽光頗為燦爛。黃天化騎着玉麒麟,手提兩柄銀錘,腰間挎着莫耶寶劍,領着三千人馬來到商軍營門之前。他臉上稚氣未退,而身形卻十分健碩,騎在玉麒麟上一路飛馳,頗有他父親的大将之風。
商營前的轅門緩緩打開,魔家四将魚貫而出。雙方不友好地互通姓名之後,果斷選擇開打。魔禮青以一柄長槍步戰黃天化,其餘三将只在外圍繞圈,尋摸着黃天化的破綻。
僅僅不過二十個回合,魔禮青虛晃一搶,故意露出破綻引開黃天化手中的銀錘。手中白玉金剛镯悄然舉起,正中黃天化後背,把他打得吐了一口血,翻身落下麒麟。
魔禮青大笑,拔出靴中匕首要去割哪吒的首級。早有哪吒的一杆槍從旁直刺過來,魔禮青往後一閃。哪吒駕着風火輪,背起黃天化飛馳後退,一面下令三千人馬迅速退回西岐城。
魔禮青祭起白玉金剛镯又要去砸哪吒。哪吒一見,連忙從懷裏掏出乾坤圈,也丢了出去,直把魔禮青的白玉金剛镯砸得粉碎。
魔家兄弟大怒,帶着商軍人馬追上去殺了一陣。西岐的人馬一心只顧着退回城中,那邊原本跟着黃天化沖在最前面的,反而一個個全成了魔家兄弟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