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寥落悲前事
寥落悲前事
誅仙陣中風沙肆虐，越來越急。它們不時聚而成形，化作身高三丈，持槍披甲的衛士，沖向湧入誅仙陣中的玉虛宮門人。
四周圍有很多人接連倒下，除去其中有些是被我和師父敲暈的，更多的人早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骨。他們有的被利刃穿心，有的被法寶撕成碎塊。血跡和殘骸遍撒一地，分不清誰是誰。
無論是玉虛宮中自命天資不凡的門人，還是碧游宮裏資質參差不齊的靈怪，此刻都成了滿地的屍骨。誰還能說他們彼此間真的有誰比誰更高貴，誰比誰更低微？
師父望着巽宮的方向，略一沉吟，便拉着我說：“龍吉入了東南巽宮。”
“楊戬的表姐？”我記得聽楊戬說過，之前她還托清虛師伯帶過書信。
“我隐隐覺得有事要發生，卻算不出究竟是什麽，你先過去看看。”師父說。
我颔首，随後挑開幾個意欲攻擊我的門人，再避開道行師伯和金靈聖母周圍的劍光，一路向楊戬所在的巽宮跑去。
巽宮中早已不見哪吒的身影，想必他早就已經跟楊戬切磋完，心滿意足地出陣去了。清虛師伯同另外一人裹在團團劍光之中，周圍火光太盛，我沒能看清同他交戰的那人是誰。
越過遍地的屍身，再躲開風沙衛士槍尖的鋒芒，我看到楊戬身旁有一仙子衣袂勝雪。楊戬同樣也是一襲白衣，但在此前的酣戰中已沾上不少血跡，猶如雪地上落下數朵紅梅，看起來格外刺目。而那人的白衣卻絲毫未沾染上一點污垢，仿佛她置身的不是毀仙滅神的修羅場，而是三山碧落的缥缈仙境。
她淺淺溫笑，眸中數點星光：“原來你就是姑姑在留在凡間的孩子，之前倒是沒有認出來。”
楊戬沒有答話，只是默默揣緊了拳頭。
龍吉公主笑靥如雨後菡萏，“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來這裏嗎，表弟？”
最後的那兩個字融化了楊戬臉上防守的最後一層薄冰，他面色逐漸緩和，“你這樣叫我，不怕他們生氣？”
龍吉公主嘆道：“表弟，其實我們是一樣的。雖然我是天界的公主，但此時這個身份也等同于無了。”
“畢竟你還是他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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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吉公主卻搖頭：“我爹連自己唯一的親妹妹都可以犧牲，我這個可有可無的女兒又算得了什麽？”
楊戬面色微變。
龍吉公主接着問：“表弟，你知道姑姑是因何而死嗎？同凡人結親，幹擾凡間戰事？不，這些都不是什麽重罪。我來告訴你吧，那時候我爹剛登上三界九五至尊之位，天宮中尚有許多不服他的仙家。他急需做些什麽來增加他在衆仙心目中的威望，恰好姑姑的事情傳到了天庭。很荒唐吧？為了自己的帝位，連親妹妹都可以犧牲，以成全他在衆仙眼中大義滅親，德才兼備的好帝君之名。”
楊戬全身顫抖，搖搖欲墜。
龍吉公主也已是泣涕如雨下：“姑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也許只要晚些時候，事情就可以變得不一樣。”
左右有幾個人見到有機可乘，舉起兵器悄悄走到楊戬後面想偷襲他。我剛想喝斥一聲，楊戬已然一刀橫掃，偷襲他的人便全部轟然倒下。
我放倒周圍幾個人，然後跑到楊戬身旁，卻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握着他的手說：“師弟，那些都過去了。”
楊戬回握着我的手，朝我點點頭。
龍吉公主疑惑地看着我。我遂自報家門道：“我是楊戬的師兄絡石。”
龍吉公主複展顏笑道：“表弟有人照料，我也就安心多了。其實我此番入誅仙陣來，一是為完一個劫，二則是想來看看表弟你。”
“完一個劫？”楊戬不解。
龍吉公主說：“他們——也就是我那兩個爹娘——說我在西岐有一個劫數，我倒想看看他們口中說的劫數是什麽。他們……他們總是想用各種理由把我困住，甚至在我前方的路上設下無數陷阱，只要我稍微陷進去一點，他們便忙不疊地跳出來，用自認為很慈愛的目光嘲笑我，‘看！我早說過你不行了！’”
“也許、也許他們是為了你好？”
“表弟，你太善良了，到現在還會為他們說話。”龍吉苦笑道，“只是你怎麽會明白，他們若是真的為我好也就罷了……你知道嗎，我不甘心我這一輩子都被操縱在他們手裏。他們總是吓唬我說，只要我敢涉足紅塵一步，必将有萬劫不複之災降臨。我偏偏不信，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的所有只歸我所有，我的一切只能由我來掌控！”
“孽子！”
突然霹靂一聲驚，從空中傳來一個雷鳴般的聲音，每個字似乎都有萬鈞之力，那聲音直直灌入五髒六腑之中，“孽子，你居然敢跟這個妖異站在一起！”
孽子說的應該是龍吉，那麽妖異呢？
難道是指楊戬？我登時怒不可遏，真想一口氣挑破這九重破天。
那個聲音又說道：“孽子，休怪為父沒有給你忏悔的機會。若你肯殺了面前這個妖異，為父自當會讓你回到天庭來，你依然是三十三天之上尊貴的天家公主。”
龍吉冷笑：“如果我說不呢？”
那個聲音冷斥道：“那便和他死在一起！”
話音剛落，漫天烏雲驟然打開，從中飛出無數只巨大的金色怪鳥。那些怪鳥撲打着翅膀不斷盤旋，有些俯沖下來，朝我們噴出數丈長的赤色火焰。
我們三人揮動着兵器不斷斬殺這些怪鳥，連清虛師伯也撇下對手過來幫忙。無奈對方的數量實在太多，最後我和師伯都被趕到一旁。我們連連撒出數十道冰刃訣都無濟于事。
怪鳥将他們二人包圍起來，圍成一個金色火罩将他們罩在其中。
那個聲音又道：“孽子，若你不殺了他，那便讓他殺了你。這火鳥神罩只準許一個人出來，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你好自為之。”
龍吉公主在罩中大笑：“原來你們的本事就是不惜一切也要證明你們說的全是正确，而我所堅持的統統都是虛妄。”
我在心裏鄙視道：“用這般低劣的手段連碧竹都制服不了，還妄想讓裏面那兩個人俯首聽你號令。”
随後風聲呼嘯，火鳥撲打翅膀的聲音隆隆，其間夾雜着兵器破空而過和火鳥凄厲慘叫的聲音。火鳥罩似乎有幾道裂縫，但很快又被更多的火鳥填滿。
“這樣下去不行，他們的法力早晚都會被耗盡，”清虛師伯對我說，“去找師叔來！”
他話音未落，便有一道劍光朝雲破處刺去，蒼穹幾欲被刺破。随後又是另外一道劍光直追而去，光芒更強盛且更為奪目。
兩道劍光交相輝映，最終合在一起，又從空中折回來，竟頃刻點燃了所有的金色怪鳥。
四周怪鳥的哀嚎聲此起彼伏，無數帶着火焰燃燒的火鳥從空中隕落，霎時間遍地都是，天地似乎在剎那間被火焰掩埋起來。
那邊楊戬和龍吉公主也已經沖破火鳥罩殺出。
“通天教主，玉鼎真人，此乃朕的家事，爾等為何幹預？”空中那人似乎很氣憤，連聲音都在顫抖。
師父沒有理他，只顧着戳戳腳邊的一只怪鳥，“還沒死？”遂補了一劍。
師叔祖冷笑：“我救我的人，又與你何幹？”
那聲音沒有答話。
龍吉公主仰望着蒼穹，神色無比鄭重：“父親母親，請你們聽着，從今以後，休想以父母之名來操控我。在命運還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裏之前，我誓與你們為敵，至死不休！”
“孽子，你竟敢如此！”
“為何不敢？”龍吉公主仰天大笑。
天宮開處漸漸收攏回去，複又被誅仙陣上的烏雲席卷蓋住。
“表姐，以後你要去哪裏？”楊戬問她。
龍吉公主笑道：“我手中的劍刃還沒有卷，我的脊梁也還沒有斷，從今以後，我想去哪就去哪。三山五岳，天南地北，何處不可往？”
她提着長劍向誅仙陣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表弟，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殺上九重天的話，別忘了算我一個。”
楊戬點頭，“一言為定。”
說了是趕工，因此今天是一連二更。
話說我又拯救了一個龍吉公主，至于洪錦……
洪錦是什麽東西，可以吃嗎？（雙眼射出兩道求知聖光）
我這文裏沒這號人物~~
PS：瑤姬的故事終于補齊了，握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