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教乙女]回到末日前假扮谷歌
[家教乙女]回到末日前假扮谷歌
因為未來被毀滅，你作為冷凍人被彭格列僅存的最後幾個科學家改造成了現在的身體。除了自身意識，所有的機能都替換成了機械零件。
或許你也可以被叫仿生人？但你更願意叫自己賽博女孩，這也算你作為人類憑證的心理安慰。
“找到入江正一。”
彭格列基地被摧毀前，這是他們對你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
突然回到十年前，沒有身份證明，更沒有可以駐紮的地方。你作為末日後期的實驗産品，并不認識除了那幾個科研人員之外彭格列的任何成員。
但你發現了一個廢棄的地下車庫，裏面有一臺電腦。因為型號太過老舊，以至于沒人願意修理就将至廢棄。
你把數據導入電腦，意識輕而易舉地進入互聯網。而原來的機械身體，被你放至在車庫角落。
回到過去第一件事，你決定假扮谷歌。
十年前的配置無法抵擋你的數據入侵，你輕而易舉就占據了谷歌的外殼，把自己假裝成一個搜索引擎，并從網站盈利中賺取金錢。
不多，足夠給這臺電腦充電就行。
十年前的入江正一對自己的個人信息幾乎毫無防備。你輕松就找到他的家庭組成，地址，以及就讀學校。
科學家給你下達的命令只有找到他，卻沒告訴你具體應該怎麽做。
冷凍人聽起來好像和漸凍人是一樣的，但其實并不。
漸凍人是指得了一種運動神經元受傷後逐漸喪失感知和行動能力的疾病的病人。
冷凍人，指的是被使用人體冷凍技術冰封的人。因為在這個時代找不到治療的希望，所以寄希望于未來被人解凍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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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實是和入江正一同一時代的人。
你查看了入江正一的資料，現在的他完全不像是那個跟随白蘭毀滅世界的人。
你真的需要殺掉他嗎？一個手無寸鐵，甚至還沒犯下任何罪行的學生？
……
入江正一發現自己的谷歌似乎更人性化了一點，谷歌公司似乎新推出了一個AI助手的功能，不知什麽時候就在他的桌面住了下來。
說來也奇怪，這種助手一般都被設計成Q版漫畫的樣子。但這名叫“Rita”的助手卻用的是3D建模技術，是一個美貌女孩的樣子。
你穿着一條薄藤紫的長裙，從黑發到裙角都不符合常理地漂浮着，就像被水中浮力輕柔托起。
眼尾微微下垂，明明應該是惹人憐愛的眼睛。卻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好似高高在上俯瞰衆生的神。但嘴角卻翹起，好似陷入難以醒來的迷幻又溫柔的夢境中。
只有這個時候入江正一才能意識到電腦桌面上的你不是真人。只是……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似的，是錯覺嗎。
“Rita”和其他AI都不一樣。你似乎對毫無意義的閑聊毫無興趣。
偶爾卻會針對考驗人性的問題進行一些“你怎麽想的”的提問，像是真的在觀察他的反應。
你顯然有一套自己的行為邏輯。
想到這裏，入江正一照常對你說了聲再見，就合上了家門。最近為了和你說再見，電腦使用時間明顯加長。
他沒什麽和女孩子交流的經驗。
本身性格不善言辭，跟人說話時總是低頭不敢注視別人的眼睛。
興趣愛好都偏向音樂和科研方面。但他學的又不是符合大衆喜好的流行音樂。他可以對着別人誇誇其談自己擅長的領域，但是沒人會耐心願意聽一個宅男講這些枯燥的專業知識。
平時還總戴着一副棕框眼鏡，不管是模樣還是性格看上去都是大家最不感興趣的那種書呆子。
但是Rita不一樣，你是第一個會問他去哪裏的同齡女孩子。
本來像這種消極面對的AI會不受客戶喜愛才對，但他卻覺得你仿佛真的像有了生命，有了人性化的喜惡。雖然不配合他閑聊，卻會在他出門時會問他“去哪裏”，像是一只有分離焦慮的傲嬌小狗。
入江正一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竟然還在微笑，好像自己真的戀愛了一樣。
……
入江正一是個好人，至少現在是。
他有基本的同理心，看到連環殺人事件會感到憤怒。看到地震這樣的自然災害先考慮的是救人。
他給你的感覺就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勵志稱為音樂家的普通學生。
被冷凍的時間太久，你對十年前的記憶幾乎已經消失殆盡，只記得有一位在罪惡之都的哥譚，依然堅持不殺人原則的蝙蝠俠。
你想你不能殺掉入江正一，只要他還沒有開始跟随白蘭犯罪。
這也是你應該堅守的原則。
被解凍出來改造成賽博女孩的樣子，你還剩下多少人類的部分呢？你得到了不會疼痛的機械軀體，得到了像超級計算機的計算和思考能力。
但你不想連人類的最後一部分也失去。
是的，你的人性。
……
入江正一發現“Rita”對他的态度明顯變好了，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備。比如減少了例行人性測試，就連日常問候都變得敷衍起來，就像是完全放棄了AI的禮貌問候。
他開始思考起你的行為是完全按照指令進行，還是成為第一個自我意識覺醒的AI。如果真的如他所想，就還有最後一個猜測需要證實。
你還飄浮在桌面，偶爾百無聊賴地坐在空中托腮看他。電腦桌面被你擡手變出很多五彩泡沫。你坐在最大的泡泡中，像是蕩秋千似的在入江正一的屏幕邊框彈來彈去。
“Rita？”他試探着問道。
“幹什麽？”
你嘆了口氣，轉身用背面對身後傻乎乎的紅發學生。
既然已經決定不殺入江正一，你對針對他特別定制的人性拷問也喪失了興趣。
你在思考如何防止未來發生，你回到十年前就是為了阻止那個結果。
“你其實有自我意識吧？”
猝不及防被這麽問道。
背僵住了，你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轉頭的身體反應。
“你在說什麽呢？”
回應的聲音依然平靜，這也是意識數據化的好處之一，你随時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狀态。
意識到這點，你突然感覺索然無味。像是在十年後望着灰暗的死寂天空。沒有鳥類和森林，只有随處可見的密魯菲奧雷家族标志。
“按照阿西莫夫的機器人三大定律，AI不能傷害人類應該早被寫入程序之中……你其實想殺我吧。”
沒等你辯解，身後往常都軟綿綿的清朗男音侃侃而談着說着自己感興趣的科幻話題。
“所以……難不成是人類嗎？”
“Rita？”
這種時候突然被叫了化名，你抑制不住地倉皇回頭，卻看見一雙因為激動正閃閃發光的眼睛。
暴露了。
入江正一是什麽時候知道這回事的呢？
先從他對這張極具特色的臉感到熟悉開始。
他的行動軌跡其實很簡單，學校和家裏兩點一線，偶爾去附近公園轉轉。說明和你相似的人就在附近出現過。
臉很年輕，不可能已經參加工作。應該是附近的學生。他用其他引擎搜索了附近的學校，尤其是近三年的學生照片。
搜索到的結果是個日式名字，一個和你長相一模一樣的女生。去年因為接受人體冷凍技術從并盛中學退學。
至于殺意是怎麽感受的……
大概是因為猜測吧。
入江正一不至于感受不到你的用意，雖然很多問題看似是無意問出的，其實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都是精心設計過的心理測試。
有的問題測驗的是他的同理心，有的問題是測試他是否具有反社會人格。
太明顯了，Rita。
這些測試，都是測試他對社會或者說對其他人類的威脅性的。
所以他稍微發散了一下思維，比如你是一種安全措施。假如他真的開始做出了反社會行為，你就會馬上處理掉他這個人。
而你有什麽理由對他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學生進行反社會監視和控制措施呢？大概是未來自己做出了什麽難以想象的事吧。
畢竟不管是人工智能産生自我意識，還是人類意識數據化，這樣的技術也只能在未來出現了。
不要小瞧一個技術宅啊。
……
你從來不叫“Rita”。
“Rita”有珍珠的意思，是那群科研人員為你取的名字。真正意思是，從冷凍中蘇醒過來的珍珠。因為你是世界上第一例成功被複蘇的冷凍人，盡管已經不像自己。
這是彭格列的科研人員最後的意大利式玩笑。
成為科研成果的少女，卻擁有了這個名字。冰冷的機械軀體和珍珠這樣瑩潤光澤結合在一起，成為了語音助手Rita。
……
好想逃離。
被揭露真實身份後的恐懼湧了上來。你本應該感激自己現在居然還會出現恐懼這種情緒，但實際上被入江正一知道曾經身為人類的事實，比他知道你曾經動過殺心還要令人恐懼。
那些身為人類時美好的東西，早已在十年期間從低溫裏，從你的血液裏流逝。
好可怕……
面具被撕碎之後原來是這麽令人窒息的事。在進行冷凍手術改造時候的願望，現在成為了你最不願意面對的事。
你不希望有人記住你。
如果是這樣，你寧願成為“Rita”。
“……你不願意說嗎？”
入江正一似乎從你的反應中察覺了什麽。發現這個秘密的驚喜從他的臉上迅速褪去。紅發男生慌張地揮手辯解，聲音卻漸漸小了下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
他又道了歉，小心翼翼觀察着你的反應。他的胃因為緊張已經開始抽搐了，連膝蓋都開始打顫。可卻沒想到你被吓到的反應卻比他還大。
“……Rita，你在哭嗎？”
你詫異地摸了摸眼睛下方，并沒有摸到濕潤的感覺。或許從成為賽博女孩開始，你就已經墜入了數據流的深海。
……
已經放棄殺掉入江正一了，你始終還是下不去手。他不管哪看上去都不像是未來的反社會分子。
但你想到了一個解決方法，缸中之腦。
如果你以犧牲自我意志為代價，将全人類的意識轉移至數據世界裏，說不定就可以避免十年後世界被毀滅的末日。你無法阻止白蘭，卻可以減少更多傷亡。
但如果這樣做了，會不會導致另一種末日。而想出這個方法的你，思維方式是否因為賽博化而受到了影響？
你遲遲不敢做決定。
話說回來，真的有必要繼續留在這個人身邊嗎？
……
入江正一按照你的指示找到了這個廢棄車庫。你久違的把意識從入江正一的電腦轉移回了你的機械軀體中。
果然沒有哪個理工男可以拒絕十年後的科技造物。入江正一看着你可以自如卸下宛若真人的手臂，眼睛還是不免放出了光芒。
太閃耀了一點，有點晃眼睛。嗯，仿生電子義眼也算。
你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手臂重新裝上。
紅發眼鏡男生很激動，他撫摸着十年後先進技術制造的機械外殼，後頸被假發掩蓋住的部分，是你的開關機鍵。
開機按一下，關機再按一下。
如果重啓則需要長按。
機械軀體雖然裝上了仿真傳感器，但不太靈敏。更大的感受是來自心理的。
關乎你能否清醒的按鍵就在這個人的手下，就像是戰鬥中被找出命門的武者，擊之則死。對你來說意識陷入無止境的黑暗之中與死無異。
你曾經對入江正一動過殺念，他會按下關機鍵以保證自身安全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此沉睡也可以。這是你作為人類對曾經想殺掉一個無辜之人的歉疚。假如他真的再不開機讓你蘇醒，你也會接受這個結果。
然而你的傳感器只能感受到一點手指的觸碰，像是羽毛清掃了鍵位。
“當我登上論壇，發現所謂的谷歌助手其實只有我一個人下載時，其實很害怕。”
外表看上去有些柔弱的人正把手指放在你的命門上。入江正一沒有按下去。他穿着随處可見的polo衫，看上去就像個外表不起眼的普通宅男。
“嗯。”
你平淡地應着。
入江正一看不出你在想什麽，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說了下去。
“推測出你的動機時，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先是電腦中出現疑似病毒的谷歌助手，再然後發現擁有智能的AI想殺掉自己……”
“果然我還是很軟弱，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感受也還是會吓到小腿發軟，幾乎走不動路。
“……這樣的地步。”
“但是……明知道你想殺掉我，我果然還是做不到。”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從人類成為AI的，但是你既然是智能的，我就不能随意删除你。”
“緊接着是對你産生的巨大興趣。”
“我為之前未經允許搜索到你的身份而抱歉。但是不管是未來能夠穿越時空的科技，還是意識從人類轉化為數據的技術……你或許是科研史上的一顆明珠。”
“可能你會反感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我想說，Rita這個名字真的很适合你。”
入江正一小心翼翼地觀察你對“Rita”這個名字的反應。看到你并沒有出現上次那種PTSD症狀後才呼出一口因為緊張憋住的氣。
“我在搜索它的時候查到了一個有意思的釋義。[Rita]在意大利語裏是[Margherita]的昵稱，除了珍珠之外，還有一種花也叫Margherita。”
“花語是——驕傲、滿意和喜悅。”
他沒有再喚你“Rita”了，而是省略了名字，用更親昵的“你”來稱呼。
“你是被人期待着出現在世上的。”
是嗎。
這具冰冷的機械身軀竟然是被灌注着希望和祝福誕生的。Rita這個名字也不是出于科研人員的惡趣味，而是彭格列最後的浪漫。
你很感謝入江正一的好意，讓你找回了以這種形式延續生命意義。
但是不要再靠近你了。
“我……不是什麽好人。”
你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更理智一點。但你被送去冷凍改造時甚至比現在的入江正一小一年級。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他在年齡上都可以當你的兄長。
“我的手臂、內髒、包括我現在流出的眼淚全部是科研産物。雖然外表和真人無異，但其實并沒有和你一樣的血肉。”
這次終于有眼淚從眼睛裏流了出來，晶瑩剔透，像海水凝結的珍珠。是用來防止你把自己燒壞的藍色冷卻液，就和汽車引擎蓋裏防止發動機過熱的冷卻液一樣。
仿生人沒有眼淚。冷卻液洩露，你的引擎就要燒壞了。
入江正一捂住了你的眼睛。
“別看。”溫潤的男聲在耳邊響起。說來也奇怪，入江正一居然第一時間冷靜了下來。這次胃沒有因為緊張絞痛，腿也沒有發抖。
“……我能感覺到你是個好人。明明有無數次機會，你卻一次都沒有對我下手。”
“所以不要放棄自己。”
你聽到他腳步一轉走向後方的聲音，忍不住往後退去，卻被緊緊抓住了手臂。
你的力氣是按照原來的身體素質設定的，跟男生的力氣還是差了點。
入江正一把手伸向了你的後頸，溫柔如羽毛的觸碰再度在後頸出現。指腹和仿生皮膚輕輕摩擦，
“Reboot（重啓）”
世界黑了下去。
……
不知道入江正一怎麽發現的，重啓這段時間他居然成功把你的意識轉移到了旁邊的舊電腦中。
他真的很聰明。
現在的技術還無法保證打開你的引擎蓋後再完好無損的複原，所以你的身體又被關機放進了入江正一家的倉庫保存，等待十年後修複。
像是人體冷凍技術，只不過現在被“冷凍”的只有你的身體。
你的意識已經數據化。
……
十年後彭格列基地外。
因為主世界的白蘭被打敗，此前無數被白蘭毀滅的時間線消失，未來被改變了。
“Reboot。”
一根修長的手指放在仿生軀體的開機鍵上，指腹微涼。
入江正一揉了揉有些淩亂的紅發，眼底露出些許通宵研究後的疲态，但是嘴角卻像已經從草坪上坐起來的你一樣微微翹起。
“好久不見，Rita。”
你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躺在整片栽種了Margherita的花園中，而不是冰冷的試驗臺。
數據重新導入仿生軀體時你的意識處于一種無知無覺的狀态，不知道入江正一是什麽時候把你搬來的。
“啊，我估計你快醒來了。”
入江正一有點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鏡。
成熟很多的紅發男人長相已經脫離稚氣，幾乎看不出從前畏縮的樣子。只是他望向你的眼神依然溫潤。
“所以就順手搬過來了。”
看到你懷疑的撇嘴，他的嘴角抽了抽，努力辯解道。
“……真的不重。”
“你真的不想感受一下真實世界嗎？畢竟已經困在網絡裏十年了……”
“嗯？不想自己起來？”
一向讨厭麻煩的人絮叨着向你伸出手，看上去羸弱的身體其實卻非常有力。入江正一的手臂肌肉微微收緊。
“好啦，我拉你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