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一步】
【第一步】
落日懸挂在天際之中，照耀在一條條街道上，鋪灑了一地的金色。
街上的行人匆匆地行走着，紛紛往家裏趕去。
雖然白日的暑氣已經漸漸消散，卻依然熱的讓人無法冷靜，心頭的焦躁無法揮之而去。
迎着絢麗的晚霞走在那條歸家的路上，少女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與其他步伐匆匆的行人不同，她自始至終都那樣慢慢地走着，孤單的影子被斜陽拉的很長，帶了一絲哀傷。
這張美麗的臉在另一個人的陪伴下總是笑着的，現在她的身邊沒有了另外一個人的陪伴，就好像像碎裂的鏡子缺了一半，無法拼湊成完整的一片。
反正也早就是殘破不堪的了……
楚艾媛無意識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她擡起頭，雙眼在下一刻情不自禁地睜大了，在那條鋪滿夕陽的道路上，她看見了站在一片紅霞中正在氣喘籲籲的少女。
少女的臉上汗涔涔一片，臉被晚霞燒的通紅，如浸在水裏的雙眸帶着一種懾人美麗，就那樣靜靜緊緊地看着她，似乎害怕她下一刻就這樣消失。
她僵硬地看着她，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比起不可置信更多的是膽怯。
“為什麽？”
為什麽你會出現，為什麽你要來找我？
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開你。
袁湘琴靜靜地看着那張臉，那張自己在夢裏夢回牽繞過幾百遍的臉，那張讓自己夜不能寐的臉。
就這樣貪婪地看着，描繪着她的眉眼，一點一點像要刻在心中一般。
與此同時，她向前邁出了一步。
夕陽的殘紅散發出瑩紅色的光芒，将她的身形籠罩在其中，那一刻她整個人似乎散發着一層光暈。
“吶，媛媛，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選擇十中，為什麽要放棄我們的約定？”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少女就那樣慢慢地垂下眼簾，掩去眼底一剎那間的慌亂。
再次擡眼和自己視線相撞時，她的眼中已是一片清冷了。
“……湘湘，你果然很固執，也是，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地方，矛盾而又可愛的地方。”
剛剛還柔和的語氣在下一刻變得冷漠無比。
“但也是讓我困擾無比的地方。”
袁湘琴身體搖晃了一下，身體深處因為這句冰冷的話語而被狠狠地蟄了一下，可是她還是堅持地那樣看着她，她知道自己很過分，光顧着自己的感受，忘記了楚艾媛的心情，自己只要靠近她就會讓她想起過去的事情，所有錯誤的事情，她不應該見她的。
可是她還是想見她，想看看她，和她說說話。
這樣的心情已經無法忍耐了。
“對不起，媛媛，我只是不想和你分開，我不想離開你。”
袁湘琴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只能這樣說出自己自私的想法。
明明想要不去打擾這個人了，明明想要改變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要離開這件事情，就完全無法思考了。
“……你還是小孩子呢，湘湘。”
看着那張充滿內疚感的臉，楚艾媛笑了笑，卻極為苦澀。
“人和人之間終究是不同的個體，總有一天都會分開的，你和我之間也不例外，而且就算是重生我也沒打算一輩子在你身邊，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到，因為我對你的感情和你對我的感情是不同的，你總會有一天屬于別人，但我卻希望你完全屬于我。”
她擡起手，高揚着那白淨的手掌對着夕陽，一剎那間，手掌似乎沾滿了鮮血，無法擦幹淨的鮮血就那樣順着手臂蜿蜒而下，烙印在眼中成了一片紅色，永生都無法擦幹淨的豔紅，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我很害怕現在的自己，我已經沒有以前的自制力了，現在的我很貪婪，如果再在你身邊停留，我會做連我自己都不想看見的事情…………”
“不會的，那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袁湘琴出聲打斷她的話語，聲音無比的急切。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也不會去任何人的身邊，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她呼吸急促地看着那個人，她知道的想法太過于幼稚，說法太過于空洞，可是她想要繼續留在她身邊，無論做什麽，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邊……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着。
許久之後，楚艾媛終于開口了。
“……湘湘，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擡起腳一步一步地走近袁湘琴，兩人的影子在夕陽下漸漸靠攏，然後只留下一絲的空隙。
她在伸出手的瞬間遲疑了一下，本來打算碰觸臉頰的手改道将少女耳邊的亂發輕柔地撫平，耳邊溫柔的感覺讓袁湘琴想要落淚。
“就這樣在你身邊我是不會滿足的，就這樣只是輕輕碰觸你是朋友才會做的。”
楚艾媛勾起一縷發絲愛憐地将唇印在上面，然後就那樣擡起眼睛看着她，溫柔又帶着狂亂的眼神，讓人心生恐懼的占有欲。
“我想做的是比這更進一步的事情，撫摸，親吻這些都不夠，我想讓你整個人都屬于我。”
被那雙執着的雙眼看着，袁湘琴不禁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更進一步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楚艾媛放開手掌的發絲，讓它從手心滑落，聲音低低的。
“湘湘，你是認真地這麽說的嗎？你知道這句話的意義嗎？如果真的這麽選擇了，你就會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了，你這一生都不可能結婚了，我是絕對不會放開到手的東西的，到時候你該怎麽跟你母親交代？再讓她受到一次打擊嗎？自己的女兒竟然會和女人相愛？”
“我……沒關系………”
看着少女緊張不安卻仍勉強撐着不肯放棄的神情，楚艾媛的眼神柔和了下來，放棄了心中一開始的做法。
她稍稍前傾，在極近的距離看着那張臉，那無措的表情還有那微微顫動的如蝶翼一般的睫毛所洩露的不安都被她盡收在眼底。
溫柔的聲音從袁湘琴的耳邊傳了過來，對她卻像是雷鳴般。
“吶，湘湘，你能吻我嗎？”
袁湘琴顫動着嘴唇，臉紅着低下頭，腦中因為剛才的發言一片混亂。
吻？這是什麽意思？
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吻她？
“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也可以吻你。”
身體被一股力量箍在原地，袁湘琴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可以感覺到那雙手手心的溫度，炙熱而又熱情，還有那淺淺的溫熱呼吸聲，在黑影籠罩下來的那一刻，她幾乎是反射性地偏了一下頭躲開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袁湘琴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她不敢擡頭看那個人的表情，心髒咚的一聲停了半刻似乎要窒息了。
“我……”
她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嘴唇一直顫抖着。
然後她，聽見了低低的笑聲，壓抑的笑聲，令她心中揪疼。
漸漸地，那個笑聲停了下來。
“湘湘，你真的很善良，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負罪感，這一切明明都跟你無關，你卻認為是自己的錯。”
楚艾媛放開箍住袁湘琴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
她的眼神帶着令人心痛的哀傷看着那個人，似乎早已經料到了這樣的發展。
“我知道只要你知道一切的真相，一定不會放開我，一定會想要救贖我，你一直都很愛鑽牛角尖，所以這樣發展下去一定會因為內疚和同情留在我身邊。”
和緩的夏風徐徐吹過兩人，帶着無法令人平靜的燥熱感。
“其實我想過……想過要将一切在最初見到你的時候都說出來，這樣一定會很容易讓你再也無法離開我。”
輕柔的話語讓她感到一陣暈眩，她無法置信地擡頭，看見那個人悲傷的雙眼。
“這樣想着的我很令人害怕吧？”
壓抑的笑聲再次響起，她卻無法發聲。
明明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麽，她卻開始害怕。
快說些什麽啊，什麽都好，只要能讓那個人不要再那樣笑。
在行動之前，那個人已經不再笑了，聲音又恢複了柔和，就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這種事情是不對的，你是無辜的，所以我選擇了什麽都不說，但是為什麽你要将一切說出來？”
“明明什麽都不說才是最正确的選擇，這樣我就不會抱有希望了，放手吧……趁我還有理智的時候，不然我真的可能會不擇手段把你留在我身邊。”
“放棄吧……你救不了我的………”
最後一句話消散在空中的同時，楚艾媛和她擦肩而過。
袁湘琴呆呆地站在原地，無法發出聲音，無法伸出手，她的身體像是被凍結了。
無法去挽留，因為是自己先背叛了她。
她閉上雙眼，不去看也不去想。
仿佛這樣就不會聽見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了。
其實湘琴的思維很死板，她是不折不扣的直女一枚，而且十分愛鑽牛角尖，也很重視母親，媛媛就是看破了她這一點才會故意這麽做的。
估計要湘琴想清楚要花一點時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