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金一刻
千金一刻
“你!”盛霍怒目而視,叱責道:“我倒要問問你,一再攔着我進去見陛下,你又是何居心!”
公儀月沉似乎有些倦了,懶洋洋地擡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指着他腰間的佩劍,冷聲道:“今夜當真讓你攜劍入殿,明日你的腦袋便保不住。”
盛霍身形一動,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身後的路修平拉了一把。
“盛将軍。”路修平陰沉地看了一眼已經半閉着眼的公儀月沉,低聲提醒道:“您帶劍入養心殿,确實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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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
盛霍一把摘下腰間佩劍,擡頭赤紅着眼,咬牙問道:“敢問鳳君殿下,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公儀月沉的視線随着動靜轉移到劍上,微微挑眉,冷淡道:“不行。”
“公儀月沉!”盛霍氣急,要不是路修平用勁了力氣拉着他,只怕要沖上臺階揍人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給陛下喝毒酒的事本将軍還沒找你算賬呢。”
看着幾乎要沖到自己面前的盛霍,公儀月沉眼皮都沒擡,恹恹道:“來人,送武平貴君和哲良人回宮。不要打擾陛下清淨。”
随着他這一聲令下,養心殿外徹底劍拔弩張起來。
殿內,蕭博容手忙腳亂地扯過中衣,胡亂穿在身上,絲帶都沒系牢就急急下床。
一時之間沒找到鞋子,好在地上都鋪了柔軟厚實的地毯,蕭博容索性赤腳行走。
挑開紗簾,剛看見公儀月沉那清冷孤高的背影,就聽見了他跟盛霍的一系列對話。默默聽完了全程的蕭博容有些無奈地抽了抽嘴角。
盛霍本來就是個暴脾氣,還這麽激他,他不沖上來打架就怪了。
剛想到這裏,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還伴随着魏紹元和路修平的制止聲。
得!蕭博容扶額,真的要打起來了。
對上這一群不省心的,受傷的小皇帝只能拖着還有些酸脹的腰,出去給他們拉架去。
可以說是十分身殘志堅了。
就在盛霍要握緊拳頭,快要沖到公儀月沉臉上的那一刻。一個頭發淩亂的小腦袋從公儀月沉的肩上伸了出來。
“陛下!”盛霍大驚,腳下一定,硬生生将拳頭給收住。
那拳頭最後離蕭博容的臉只有不到三寸的距離,帶起來的拳風将蕭博容本就淩亂的發吹動地更加亂七八糟。
蕭博容感受着那迎面而來的勁風,和那停在自己眼前的拳頭,下意識眨了眨眼。
“哇,你竟然能用拳頭打出風來!”現代社會沒見識過內力的小皇帝驚喜萬分。
盛霍面上大驚,沉着臉果斷單膝下跪,低頭道:“臣差點傷了陛下,臣罪該萬死!”
蕭博容本來是将腦袋擱在公儀月沉肩膀上的,當盛霍下跪後,他必須得向下看才能看見他。腳尖一連動了好幾下,差點沒站穩,最後只能将眼睛向下掃,勉強能看見盛霍的頭頂。
沒辦法,公儀月沉壓根沒有開多大的門,也就足夠他一個人站在門檻內的大小。蕭博容想要看見外面,要麽再打開一扇門,要麽只能趴在公儀月沉身上探出腦袋看。
那門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做的,死沉死沉。蕭博容推了兩下後果斷放棄,寧願将腳尖墊到極限,勉強趴在公儀月沉的肩頭,都不願意再去推開一扇門。
“沒關系,我、朕原諒你了,起來吧。”
小皇帝費力地伸出一只手做了個平身的手勢,同時氣呼呼地瞪了擋在身前的大美人一眼。
沒事長那麽高幹嘛!生氣!
看着那從自己脖子邊費力伸出去的手,公儀月沉有些無奈。
“站好了。”
蕭博容還沒反應過來,腰就被人攬住,那只大手還很貼心的避開了他腰上的淤青。
“鞋子也不穿。”公儀月沉看着那淩亂中衣下露出的一雙腳,面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
好在魏紹元是個有眼力見的,當即讓人搬了個椅子遞過去。
等到公儀月沉将光腳的小皇帝抱到椅子上坐下後,盛霍立刻上前一步,若不是被擋了一下,只怕手都要伸到蕭博容身上去。
“陛下!”盛霍的眼神中蘊藏着熾熱的情感,他看着蕭博容那被中衣遮擋住的腰身,滿臉的心疼。
“您的腰傷...還是讓臣看看吧。臣常年在外打仗,時不時就會受傷,對這種事很有經驗。”
蕭博容捂着自己的腰,推搡道:“不必了,鳳君的手法很好,配合着藥油已經沒事了。”
看着面上有些受傷的盛霍,蕭博容産生了一種詭異的既視感。仿佛眼前蹲坐着一只灰色的大狼,尾巴聳拉着,耳朵也垂落下來,一副委屈的模樣。
“咳,”蕭博容有些不忍心,最終還是出聲安慰道:“朕真的沒事,你白天巡視鳳都,晚上還要替朕操心...”
越說,蕭博容越覺得自己對不起人家。盛霍是個直脾氣的,但是自從他穿越來的短短幾天裏,這個耿直暴躁的将軍已經被拒絕了好多次。蕭博容越看他越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狼,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說話的語氣。
“夜深了,你明日還要上朝,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事實證明,盛霍是極其好哄的。聽見心上人對自己這麽溫柔的講話,當即眼眶有些泛紅起來。
他先是惡狠狠地瞪了公儀月沉一眼後,又依依不舍地看着蕭博容,低聲道:“是,陛下好好休息。”
随着盛霍的離去,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的路修平上前一步,沖着蕭博容行了一禮後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
“容哥哥,那我也走了。您好好休息。”
“去吧去吧。”蕭博容揮了揮手,看着面色有些蒼白的路修平,下意識多說了一句。
“你身體不好就多休息休息,沒事讓徐禦醫給你看看,好好調養。大晚上的就別跑出來吹風了。”蕭博容看着路修平的眼神有些憐愛。
這孩子,今年也才十八歲。放在現代社會要是上學遲,現在高中都還沒畢業呢。
蕭博容玩游戲的時候就一直把他當弟弟看。
等一等!蕭博容突然一驚,心說昌明帝比路修平大兩歲,也就是說我現在才20歲?
小皇帝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拖着腮,由衷地嘆了口氣。
還行,白賺兩年!
思緒及其容易發散的蕭博容完全沒有注意到路修平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
等到一陣夜風吹過,被凍回神的蕭博容看着面前空蕩蕩的院子,呆愣的歪了歪頭,道:“人呢?”
“回去了。”
冷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蕭博容扭頭一看。只見公儀月沉坐在正廳裏的榻上,邊喝茶邊翻折子,十分悠閑。
又一陣涼風吹得蕭博容渾身一抖,急急忙忙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關上門後收攏衣服就往屋裏鑽。
“冷死了冷死了!”凍得臉有些發紅的小皇帝一個健步跳上榻,扯過榻上的毛毯将自己團成一團,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拿小案上的茶盞。
“知道冷,還在外面發呆。”公儀月沉放下手中的折子,嗤笑一聲,道:“怎麽,陛下是舍不得武平貴君還是哲良人?”、
說着,公儀月沉的手指在小案上輕點,節奏有些快和不耐。
“若是陛下舍不得,臣派人去将他們請回來就是。”
對上公儀月沉那深邃幽暗的雙眸,蕭博容下意識咽下口中的茶水,頂着背後升起的危機感,哄道:“哪兒有,我不過是在想些事情罷了。月沉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我對你的真心日月可鑒啊!”
公儀月沉聞言,嘴角似乎勾了一下,轉瞬間卻又恢複平靜,速度快到讓蕭博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自己看錯了。
“那陛下,方才是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肯定不能告訴你呀!蕭博容默默吐槽,你要是把我當借屍還魂的妖怪或者鬼抓起來怎麽辦?
“當然是在想,月沉那麽辛苦給我揉腰,我要怎麽報答你才好呢?”小皇帝張口就來,伸手試圖去摸人家大美人的手。
“不然...月沉今天晚上就睡在這兒,怎麽樣?”
一寸,兩寸。快了,快要摸到了!
在蕭博容的目光中,公儀月沉輕輕一笑,如昙花盛開般風華。
“陛下,想讓臣侍寝?”
公儀月沉一擡手,輕輕松松避開蕭博容那試圖摸到自己的手,挑眉道:“陛下的腰...”
蕭博容聞言,臉上緋紅一片,口中還不甘示弱道:“腰怎麽啦!我又不用腰。”
膽大直球的小皇帝壞壞地沖大美人抛了個媚眼,故意拉長音道:“主要月沉的腰好用就行咯~”
“輕浮!”公儀月沉猛地一偏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卻不知道這個動作,讓他通紅的耳根完全暴露在蕭博容面前。
蕭博容壞笑一聲,委屈道:“哪裏輕浮啦,咱們夫夫間這種事情,那不是天經地義嘛!”
說着,他還伸手試圖去拉人家。
“春宵一刻值千金,月沉快來!”
在那只白嫩的手快要拉到公儀月沉的腰帶前,清冷出塵的大美人以不符合人設的速度從榻上離開,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哈哈哈。”蕭博容自己臉也紅得像是猴屁股一樣,卻還抱着肚子笑倒在榻上。
“月沉這種人設,撩撥起來真的是太好玩了!”
将腦袋擱在小案上的蕭博容一轉眼就看見那桌上的兩本折子,面上帶着笑意将其拿起。
定睛一看後,面上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那兩本折子,一本是他昨天寫的。另一本...是昌明帝寫的。
雖說字體一樣,但這還是讓蕭博容有些心慌起來。
“月沉他...察覺到什麽了嗎?”
與此同時,宮廷的另一邊。
路修平看了一眼怒氣沖沖的盛霍,轉身朝着禦花園另一處方向走去。
“哲良人。”
他的動靜逃不過習武之人的耳朵。盛霍停下腳步,轉身疑惑地問道:“你住的地方,不是和我在一個方向嗎?”
路修平聞言,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道:“我有些事,想請教一下和文君。”
一些...關于陛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