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Period.05捕風捉影
Period.05捕風捉影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食用說明】
應某人要求加一更- =
喜聞樂見狗血NTR注意!!
看了內容提要的就亢奮起來的你們都被騙啦,臨娘告白還早!!
不适請直接跳過等下章更新,不影響閱讀,下章準備開劇情了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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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TR?七年前的我這麽單純的嗎,不存在的。
折原臨也最大的失策就是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他自己也同樣熟讀波德萊爾。
折原臨也遠比任何一個無病呻吟的少年少女更加精深地鑽研過波德萊爾。波德萊爾公平地存在于雲端之上和泥壤之間,行走在太陽底下的每一個人都避免不了來自月亮背面的注視。而那一瞬間,折原臨也意識到,不只是他與岫野椋的痛苦有關,他的痛苦也同樣與她的痛苦有關。
結果,沒有任何人完好如初不是嗎。
“您與我的痛苦有關。”
——岫野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折原臨也感到了一陣令他心血沸騰的狂喜。
岫野椋将他與過去的痛苦一并遺忘這件事,遠比岫野椋至今記恨着他更讓他快樂。她以舍棄自己人格的一部分為代價,保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生活,甚至膽敢在他的面前大言不慚地宣讀自欺欺人的主張:因為現下活得不錯,所以變成一個不完整的人類也并非不能接受。
開什麽玩笑。不能接受,當然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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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原臨也是決不接受的。自斷一臂式地逃離過去,如今卻裝作恢複如初的樣子以完整人類的外殼平靜地活在萬千往來之人中——這種渾水摸魚的事情,折原臨也是不會允許的。
“我沒有否認,不代表我承認了。”折原臨也從容地笑了,“本身你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有什麽立場責怪旁人呢?你的做法太奇怪了吧。”
“我并沒有責怪您。”岫野椋對于折原臨也曲裏拐彎的諷刺和指責一概不買賬,只是不卑不亢地與他對峙,“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我不想回憶,相對地也就不會追究——我只是想維持現狀而已。”
“維持現狀是這麽簡單的事嗎?”
“只要不與學長接觸就好。”岫野椋的口吻裏有一種在折原臨也看來極為可笑的自信,而可恨之處在于她的自信是自洽的——她只用這一張牌,也顯然只需要這一張牌就輕而易舉地化解他的咄咄逼人,她還以一種很自然的态度解釋起自己的主張,“只要不與您接觸,我的精神狀态和心理人格就仍然可以維持穩定,我只想過安寧的日子,這就足夠了。”
折原臨也隐隐覺得惱火——岫野椋從前就是這樣子,态度過于溫吞,看上去沒有一丁點攻擊性卻時時刻刻寸步不讓,和她針鋒相對永遠得不到好處。
“可是,依靠回避記憶維持現狀真的好嗎?”折原臨也駕輕就熟地施展他對付過無數人而且屢試不爽的苦口婆心話療術——他挑撥過的神經、操縱過的人心比岫野椋走過的路吃過的飯還多,沒有人的心是毫無缺口的,人心裏藏着整個世界的腐朽和敗壞 ;縱使岫野椋油鹽不進,折原臨也也依然堅信自己棋高一着,“就算小椋切斷與我的聯系,也很難保證不會有其他因素影響你的心理狀态,而且那種情況一旦發生,應激反應只會更加激烈,搞不好會人格崩潰哦?抛棄了自己的過去的人是不會被未來接納的。”
“是嗎,學長這麽說聽上去也有道理……但是,真的是我抛棄了我的過去嗎?”岫野椋語焉不詳地反問,她那平和安寧的神态一時間将臨也震懾住了,她竟坦然地笑起來,“我一度認為是我的過去将我抛棄了也說不定。”
折原臨也啞口無言。
“倘若哪一天真的有必要……我想我的過去會來找我的。屆時,我失去的、我應得的、我該背負的,我統統都接受。不過眼下——”岫野椋往後退了一步,語氣委婉,言辭露骨,就差把折原臨也笑裏藏的刀用兩根手指輕輕一夾,摘出來扔到他的臉上,“還是放過我吧,折原學長,我暫時不想我把那不知名的痛苦白白送給您,變成您閑來把玩的笑料。”
她周身看不見鋒芒,卻是個刀槍不入的怪物。
“就像我之前說的,希望您不要再和我接觸了,就此別過,請保重。”
岫野椋鞠了一躬,無意等待折原臨也的回答,便立即轉身一步步走下學生禮堂門前的臺階。折原臨也駐足于三十三級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走完走後一步,降落在恓惶暮色的最深處。他突然跨出一步,沖她瘦削的背影高聲道:
——“要是我不呢?”
晚上七點過後,來良學園祭進入高潮。主要項目除了傳統的篝火晚會之外,最後期待的就是由鬼屋歷險、怪談活動組成的試膽大會。參加試膽大會的游客分批進入搭建布置成鬼屋的簡易屋棚,排隊不花很長時間,快輪到岫野椋和折原臨也的時候,臨也卻上前沖鬼屋入口的負責管理的一男一女輕聲招呼:“晚上好。”
身穿如今來良學園制服的娃娃臉男生率先點頭道:“晚上好,臨也先生。”旁邊身形嬌小的女生也緊跟着欠了欠身:“您好。”
那邊在寒暄些什麽,岫野椋并未留意,因為此時口袋裏的手機由于接到短訊而振動了起來。
不用吧……如果是編輯來催稿,離截稿日不是還有好幾天嗎。岫野椋有些不耐煩地掏出了翻蓋手機,小屏上顯示的發件人名字讓她一愣。
蒼川澤奈。
岫野椋翻開機蓋子點擊那封未讀郵件。
——啪!
幾秒種後,岫野椋幾乎是迅速并且狠狠地合上蓋子把手機摔回了褲袋,合蓋的聲音略響了一些,有點突兀。折原臨也當然注意到了她的異常,而他卻故作渾然不知地沖岫野椋招手示意:“小椋,介紹兩個可愛的後輩給你認識。”
岫野椋抓着手機抄在兜裏的手抓緊又放松,最後回歸自然狀态收了回來,握住肩上雙肩包的背帶。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走上前去。
“初次見面,我是龍之峰帝人,請多關照。”
“園原杏裏,請多多指教。”
“初次見面,我是岫野椋,來神畢業,低折原學長兩屆。”
咔、嚓——
銀光乍現,岫野椋渾身的神經頓時張緊。她條件反射後退一步,視線順勢落到園原杏裏身上。而園原杏裏一剎那表露出來的驚慌、匆忙縮到背後的右手都證明了剛才那不是岫野椋的錯覺——她聽到園原杏裏的手腕發出一聲輕響,接着隐約看到了反光的刀刃之類的東西。
園原杏裏……不,是她本身之外的某個存在對自己懷有敵意且具備攻擊性,而這個存在,僅僅從空間上看,和這個女孩是疊合的。岫野椋直覺如此,盡管毫無根據。
折原臨也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果然,罪歌對岫野椋是有反應的——那也是遺産,證明了岫野椋既沒有徹底地遺棄她的過去,她的過去也不曾輕易地放過她。
唯一沒有看到這一轉瞬即逝的異變的,是位于視線死角的龍之峰帝人,他困惑地歪歪頭,剛要詢問,卻被岫野椋打斷。她扯住折原臨也的袖子自顧自往前,進到鬼屋裏面:“輪到我們了學長,請快一點,別妨礙到後面的人。”
“嗯?那,回見喔,帝人君、小杏裏。”
“再見,臨也先生。”
對标普通高中學園祭的財力和執行力,屋內的音效和布置已經算是極其到位了,還時常有扮相逼真的惡鬼從天而降,尖叫聲不絕于耳,亂成一片。每走幾步都會被鮮血淋漓的手抓住腳髁或者被青面獠牙的怪物撲倒,獨獨岫野椋和折原臨也兩個異類,神色自若穩步前行,一邊還談着完全處于狀況之外的話題;就算有不識相的人撲上前來,也會被岫野椋面不改色一句“先生,您褲鏈開了。”一擊退治。
“所以說,小椋急着把我拖走,到底是想說什麽?”
“學長也看見了吧,那個孩子——園原杏裏對吧,她剛才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折原臨也明知故問。
“她……不,應當是她本身之外的某個東西對我有敵意,而這個東西,似乎和她是一體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岫野椋停頓了一下,“我的直覺罷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臨也的微笑越發飄忽不定,“那是罪歌——罪歌在蠢蠢欲動。”
那把妖刀,果真不安分——真讓人頭疼,要是能想辦法毀掉它就好了。折原臨也稍帶鄙夷地在心中冷笑。願望是與全人類相愛的妖刀,證明自己的存在與愛的方式卻僅僅只是砍人然後植入詛咒和意識——粗暴的占有、同質化的繁殖和剝削,這種東西怎麽能堂而皇之地宣稱自己是“愛”?怪異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而已,到底只是一把愚蠢的刀具。真正具有“愛”這種行為能力的,唯有人類。怪物不具備和人類談論“愛”的資格。
“‘罪歌’是什麽東西?‘興奮’又要怎麽解釋?”
“……是一把妖刀,寄宿在園原杏裏的體內。”折原臨也思忖了一下,繼續道,“一個月前,池袋的‘砍人魔’事件和‘撕裂者之夜’,你聽說過吧?”
“嗯,稍微知道一點。”
“那是罪歌的後代所為——那把刀深愛着人類,所以不斷砍人,通過結合意識操縱人類,不斷‘生小孩’,以達成‘愛’的目的,不過最後,作為原始罪歌的持有者,園原杏裏擺平了這件事,從此也就風平浪靜啦。至于罪歌為什麽會興奮——”
池袋“撕裂者之夜”,近百名罪歌的後代圍堵了平和島靜雄——因為那是池袋最強的男人,罪歌對強者有着不可自拔的愛,想要掌控,想要獲得“優秀的血統”。折原臨也明白,剛才那一剎那的異動,顯然是妖刀本身的失控而非園原杏裏的意志。跨越了母體宿主,妖刀罪歌對岫野椋表露出了相當強烈的侵占意識。罪歌會不受杏裏壓制想對岫野椋出手,只有一個解釋——
“罪歌鐘愛強者。”
在鬼屋混亂閃爍的光線裏,折原臨也扭過頭看向岫野椋,在一片藍藍綠綠的冷色閃光中,他黑色身影終于融化成了幽靈,他的一言一語,都像憑空生長的劇毒荊棘。
“小椋,你是連超越常人認知範疇的妖物怪異,都首肯的強者。”
“……您想說什麽?這就是學長無論如何都要我來鬼屋的原因嗎?”
折原臨也不置可否。
——“要是我不呢?”
折原臨也的挑釁讓岫野椋停下了腳步,比起憤怒——事實上她幾乎不會被激怒,情感的匮乏被證明也是慢性PTSD長期表現出來的症候之一;她最先感覺到的情緒,是匪夷所思。折原臨也的行為邏輯誠然不能用常識去判斷,但岫野椋仍單方面地認為,他不是喜歡對別人死纏爛打的類型,況且自己這樣庸常碌碌的普通人,也絕對沒有值得折原臨也死纏爛打的地方。
然而很快,岫野椋就連這點匪夷所思都一并割舍了——她是絕對不會問折原臨也“為什麽”的,他的言語是團簇盛開的惡德之花,她親眼見過他如何靠着只言片語就将他人的理性逼至崩潰的邊緣——岫野椋知道自己習得性的匮乏使得她對大多數的客體感知都很遲鈍,而無數的事實卻證明她內面性的直覺素來精準。一旦得出結論,她絕對不懷疑自己。
必須幹脆利落地将折原臨也從她的日常可及範圍內剝除。不論她的過去與他有何幹系,不論她的痛苦是否拜他所賜,她要做的就是與他一刀兩斷,否則他必定成為巨大的隐患,終有一日危及她的生活,甚至她自身。
岫野椋轉過身,仰起頭望向高階之上的折原臨也。
“要怎麽做,學長才願意呢?”
只要能斷絕關系,岫野椋認為談判也并非不可取。當然,和折原臨也談判是危險的——任何他所臨在的語言場域都殺機四伏,一不當心就被吞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早川紀良已經讓岫野椋見識到了這一點,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最壞的結果,如若折原臨也開出了什麽太讓人為難的條件致使談判破裂,那就報警——再怎麽說自己也是精神科的病患,屬于弱勢群體,申請對對方進行人身限制、禁止與自己接觸的話,大概率是會被接受的。
折原臨也走下二十九級臺階,在第三十級停住了。他彎下腰,用帶有壓迫性質的姿态靠近岫野椋;岫野椋當即後退了兩步保持安全距離。
“陪我去晚上的試膽鬼屋,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岫野椋愣了一下。
“試膽大會?就這樣?”
“就這樣。”折原臨也爽朗地笑了,仿佛剛才劍拔弩張的氛圍全都煙消雲散,他用輕快、放松的口吻說道,“陪我去鬼屋走一趟,我就答應你,不再和你接觸,離你遠遠地——我保證,只要你不想,你就絕無可能在目所能及之處見到我。怎樣?”
“我能問您理由嗎?”“不可以——再多提問,我可就要加碼了。”
“成交。”岫野椋一口答應下來。
不論折原臨也有什麽意圖,她的訴求能得到滿足就行;況且,就算繼續追問,折原臨也也不會告訴她實話——言語是折原臨也最趁手的武器,換句話說,只要他的言語失效,那就沒什麽可懼怕的。會受他挑撥的人,情緒和內在都是深厚而豐富的,就如一汪湖水,折原臨也随手一個石子就能振出一片漣漪,召來飓風便能攪和一陣天翻地覆;而岫野椋深知自己的貧瘠。他再怎麽折騰,最後也只能得到一片幹涸的水窪——她沒有什麽值得供他揮霍的。
折原臨也倒是不急于将岫野椋那片貧瘠的水窪蒸發幹淨,眼下他只是有一件事需要确認——需要園原杏裏,确切地說,是需要園原杏裏的罪歌幫他确認。
岫野椋真的如她所說,通過遺忘徹底擺脫了過往的痛楚,過上了一般人的普通生活嗎?
答案明顯是否定的,罪歌的蠢蠢欲動就是如山鐵證。
折原臨也有種設計得逞的開心,但同時又覺得不痛快。岫野椋已經暴露在了罪歌的面前,也許過不了多久,撕開她夢寐以求的安寧生活的,将不會是他折原臨也,而是妖刀罪歌。
——這就有點讓人難以擠出笑臉了。
走出鬼屋後,折原臨也主動握了握岫野椋的手,潦草地敷衍道:“那麽我們就此告別,保重啊,小椋。”話音剛落,不等岫野椋的回答,他轉過身就走。
在岫野椋投向他背影的詫異目光裏,折原臨也露出猙獰的笑容。
希望不要太快——
園原杏裏要是能争氣點就好了,管教罪歌不該是她的責任嗎?就算作為人類,園原杏裏根本就指望不上,但作為怪物,這點程度她總歸還是能做好的吧?
別随便對別人中意的玩具出手啊,混賬東西。
折原臨也笑着磨了磨後槽牙。
唯獨岫野椋,他絕對不想讓給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