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過了年,周冰又長一歲,在她生日這天,南庭知再次跟周蘅求婚遭拒,這樣的戲碼每隔兩年就會來一回,周冰早已見怪不怪,她悄悄鼓勵南庭知再接再厲,興許明年就答應了呢。

南庭知倒是不會氣餒,他和周蘅在一起二十多年,雖然始終沒有成為合法夫妻,又因為各自忙事業而不常見面,但他十分清楚周蘅的心結,所以一直尊重她的意願,按照她的方式來相愛,求婚是他對她愛意的一種浪漫地表達方式。

大多數人的婚姻都是一地雞毛,有了孩子之後更是雪上加霜,原本濃烈的愛,經過數年的磨砺,漸漸變濃變淡,最後以背道相馳收場,南庭知自小沒家沒親人,他認為,遇上周蘅是他的幸運,他倆在這茫茫人海中相互支撐着走過一年又一年,往後要一直結伴,到老,到死。

周冰難得和南庭知談心,卻被他喂了一嘴狗糧,她和爹媽的這種時刻極少,周蘅是只做不說的那種類型,所以母女兩個在一塊兒時非常安靜,各做各的事情,到了某種時刻,又默契地出來碰頭,南庭知雖然愛說話,但基本都在逗周蘅開心,給她講笑話,講故事。

周蘅不嫌棄南庭知話多,但周冰卻覺得他好聒噪,只要他起了話頭,她能跑則跑,決不陪他聊大天兒。

這會兒倆人才聊沒多久,南庭知見周冰又想跑,于是伸手拉住她:“別走啊,再陪我唠會兒。”

“給錢,一百塊錢一分鐘。”

“有點兒貴啊。”

“不給我走了。”

“給給給。”

周冰讓他先轉賬,轉十分鐘的,南庭知打開手機給她轉了錢,又拉着她聊了十分鐘,這回倒是沒再講他和周蘅之間的浪漫愛情,而是給她剖析了一些男人,比如有些事情在男人的角度會怎麽做,男人的內心戲是什麽樣兒的,剖析完以後又叮囑了她幾句,周冰覺得她爹媽在這些事情上開明得有些過度了,她前兩天在她包裏看到了個小袋子,裏頭竟然放了幾個TT,還有張字條,是周蘅寫給她的,讓她注意保護好自己,她本想拿去丢了,想了想又塞回包裏,沒準兒真用得到呢。

晚上,她應約去參加了高中同學的聚會,這是她畢業後頭一回參加這種活動,畢竟她還要臉,在尴尬期沒過去之前,不想出現在大家面前,到了聚會地點後,正好碰見了姚思甜,她正在門口打電話,不用猜,一看她那面含春水的模樣,對面一定是權哲,她過去往姚思甜身旁一站,歪着頭往她手機上湊。

姚思甜一手推着周冰一手壓低聲音:“哎呀,周冰來了,不跟你聊了,你等會兒到了直接進來。”

“他要來呀?”

“他們班的聚會和咱們在一塊兒呢,班長說人多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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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冰他們班長特別會過日子,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花,還得全花在刀刃兒上頭,進了門便有人接引她們去了會場,會場外頭有個小長桌,兩個班的班長正坐在那裏嗑瓜子,見着周冰和姚思甜,招呼她倆:“哎呀,我冰姐來了,快過來簽到。”

周冰讓他閉嘴,然後在簽名簿上簽了名字,班長往裏指了指:“咱們班的位置在右邊,進去了随便找位子坐,七點半準時開席。”

會場的大門敞開着,裏頭擺了桌子,每桌都坐了人,三三兩兩地聊着天,周冰和姚思甜進去,找了個近門的位置坐了,同桌的人都相熟,很快聊了起各自的大學生活,這裏只有姚思甜在複讀,這會兒聽着他們聊這個,心裏有些難受,周冰主動給岔開了話題,聊了些與大學無關的,不過權哲很快就來了,他和錢曉飛一來,這桌便由錢曉飛控場了,周冰在旁邊被迫看着姚思甜和權哲秀恩愛,啧啧,談戀愛了不起呀。

不多時,人就來齊了,會場一時哄哄嚷嚷的十分熱鬧,兩位班長上臺,簡單講了兩句話,便開席了,菜品和酒水陸續端上來,酒過三旬,班長拎着兩瓶酒,搖搖晃晃跑到周冰這邊來:“冰姐,來喝點兒?”

周冰把酒瓶一推:“不喝。”

“喝點兒沒事,放心,這酒不醉人。”

周冰才不信呢,瞧他喝得那個樣子吧,班長倒也不勸酒,只說:“還想着再一睹我冰姐的酒後風采呢,這根本不上鈎啊,我的小九九泡湯了。”

一桌人都想起上次周冰腳踩茶幾和沙發唱歌的霸氣,登時哈哈笑起來,周冰扭頭問班長:“想再聽我唱歌嗎。”

“想呀,這麽美的歌聲,人間哪得幾回聞呢。”

“給錢。”

“別呀,咱同學一場,還不能免費聽聽了。”

“不能。”

“你還是喝點兒酒可愛。”班長把身子一扭,轉向錢曉飛,“你來喝,坐我們班的位置,就得喝我們班的酒,權哲呢?拐走我們班的女生,他也得喝。”

錢曉飛接住他的酒杯:“咱倆喝吧,他去甜蜜了,別打擾人家。”

班長和他碰杯:“你也不安好心,天天惦記我們冰姐。”

錢曉飛苦着臉喝了一口:“我這也沒惦記成啊。”

同桌的女生卡着他的酒杯不讓他放下:“你瞅你喝酒這小氣吧啦的勁兒,我們冰姐喜歡大大方方的男人,來,一口氣都幹了,快。”

“我沒那麽大的酒量啊,誰像你們班長啊,千杯不倒。”

“別廢話,趕緊喝吧。”

錢曉飛準備讓周冰救她,待把圍着他的人扒拉開一瞅,她已經不在這兒了,他連忙探頭搜尋她的身影,會場裏人頭攢動,根本找不到。

“往哪兒看呢,喝了這杯就放你走。”

錢曉飛聞言,舉杯就喝,結果喝了一杯,又有人遞過來一杯,接連不停地就連着喝了三杯,然後又被人壓着聊了會兒天,他嗯嗯哈哈地附和着,趁着腦子還有些清醒趕緊逮着空子跑了,在會場轉悠了一圈兒都沒見着周冰,于是便往外頭走,走廊裏也是同學,有結伴去衛生間的,也有剛從衛生間回來的,他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隔壁會場的門口,這邊也是高中同學聚會,不過看門口易拉寶上寫着的年份,裏頭的人至少比他大十歲,這邊的情況和他們那邊差不多,外頭聚着三兩堆人,只不過這些人的步履更蹒跚,估摸着都喝了不少。

周冰原本是出來溜達的,當時整個會場的風向已經轉變為拼酒大會,姚思甜也不曉得去了哪裏,有女生喊她一起上廁所,她便一起出來了,結束後,女生來了個電話,說要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接聽,于是周冰便沿着走廊随意溜達,她可不想回去被人糾纏着勸酒了。

走到隔壁會場門口時,見着牌子上的字,還真巧了,是陸火的高中同學聚會,就是不知道他來沒來,她湊近了往裏瞅了瞅,發現裏面拼酒拼得更厲害,鬧哄哄的,根本認不清誰是誰,她趕緊起開,繼續往前溜達,順帶偷聽一下在外面躲清閑的“路人”八卦。

東邊的社畜組:

“一會兒咱幾個再續一場,帶你們去個好玩兒的地方。”

“不了不了,我明天就得走了。”

“再請一天假嘛,晚一天上班,你老板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西邊的八卦組:

“咱們班這些男的,只有幾個還有點兒人樣,其他都成了中年油膩男,這十年是咋活的呢?”

“瞅瞅裏頭那些吹牛逼的,就知道他們咋活的了。”

“嗨,別說男生了,我也成了大媽了,大學沒考上,讀了個中專,畢業就結婚生孩子,真是羨慕你們,還是那麽漂亮,身材也那麽好。”

“你結婚是有點兒早,不心心念念着喜歡陸火呢?”

“他比我小三歲呢,喜歡和結婚是兩碼事兒。”

“女大三抱金磚,年齡算啥子喲。”

“你不也喜歡陸火嘛,剛跟他說話還不好意思呢,他單身,你也單身,上呗。”

“我哪兒敢呀,他現在和高中時候一樣,除了又長高了些,哪兒哪兒都沒變,還是一臉生人勿近的樣子,我可搞不定這樣的男人。”

“我倒是瞅着他這會兒比高中那會兒有點煙火氣兒了呢。”

“我沒瞧出來,不過他長這麽帥,到現在還單身,不是身體有毛病,就是取向有問題。”

“他談過女朋友。”

“那就是身體有毛病,不能人道。”

“啊,幻滅了,他還不如喜歡男的呢,我磕男男。”

周冰悄默聲兒地聽完八卦,心想,原來吳湘湘跟陸火分手是因為他不能人道嗎?怪不得那次她撞見倆人都親熱成那樣了,他竟然把人給送走了,虧她着急忙慌地找東西,又着急忙慌往外跑給他們騰地兒,可出了門,屋子靜悄悄的,她偏頭一瞅,他的卧室敞開着,倆人不見了,她以為他倆出去找地兒了,結果沒多久陸火就回來了。

想明白了這點,周冰有些理解吳湘湘,但又覺得陸火挺可憐的,唉,都是命。

溜達的路上又碰到了倆人,正合計着要灌誰誰誰的酒,又吐槽陸火才喝了三杯白的就跑了,真是慫包蛋,畢業那會兒吃散夥飯就滴酒未沾,今天甭想逃,找着他把他灌趴下。

周冰心裏嘀咕,陸火能喝一杯已經很給面子了,她還從來沒見他喝過酒呢,又聽那幾個人吐槽,孩子得了水痘,尋思讓陸火幫忙在醫院找床位,結果他說醫院都不讓加床,還說水痘有傳染性,基本在門診治療,同學一場,這點兒小忙都不幫,而且當了醫生也不救死扶傷,光顧着自己發財了,聽說現在醫生都可賺錢了,回扣拿得手軟。

周冰懶得再聽下去,轉身走了,走着走着,又經過了一個同學會的會場,看門口拉得條幅上寫着畢業三十年聚會,場內場外都是人頭,大概是一個系的都來了吧,她快步繞開他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片光線略昏暗的地方,這邊的場地大概是沒人租用,所以沒開燈,有兩個房間大敞着門,但是裏頭黑洞洞的,乍一看還挺駭人的,周冰突然瞄到地上有個人影,正在努力攀着門框,試圖站起來,她本欲離開,卻在昏暗的光線之下看到陸火的臉,她連忙跑過去戳他:“你怎麽在這兒呢?”

陸火看清了眼前的人,從口袋裏掏出身份證遞給她:“去開間房,我要睡會兒。”

“我去找許江淮。”

“別找他,太鬧了。”

周冰見狀只得拿了他的身份證跑下樓,開了房間又跑上來,到了門口不見他,她喊了一聲,從門裏傳出他的聲音:“這兒呢。”她走進去蹲下,陸火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扶我一把。”

周冰摟住他的腰,使勁兒往上擡,陸火撐着牆,又借助了她的力量,勉強站起來。

“能走嗎?”

“能。”

周冰扛着他走了幾步,待走到拐角處時,他腳下一絆,身體全壓向了她,她忙扭轉身子撐他,結果根本撐不住,被他壓得直直地砸到身後的牆上,也幸虧有牆,不然他倆就栽地上了,忍着肩膀被牆撞到的痛,她使勁兒推陸火,試圖讓他站直。

陸火也嘗試後撤,大腦給出了指令,不料力氣不夠,胳膊沒擡到位,手掌沒放到牆上,卻是一巴掌蓋住了周冰的臉,周冰被捂住口鼻,一時無法呼吸,手忙腳亂地抓撓,出聲抗議。

這家酒店很大,有兩層全是大大小小的會場,這會兒雖都燈火通明,卻怎麽也繞不明白,錢曉飛的腦子越來越迷糊,已經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只覺得越走光線越暗,他遠遠地瞧見拐角處有沙發,準備過去坐着歇歇腳,不料剛走到沙發處,就看見拐角裏有人在推推拉拉,是一男一女,女的整個兒被男的壓在牆上,看不見臉,而且女的似乎是在掙紮,聲音嗚嗚嗚的,嘴巴好像被堵住了,嘿,撞上小情侶擱這兒恩愛呢,他無聲地笑笑,就要走,耳中忽然聽到女的“啊”了一聲。

明天娃放假,帶她出去遛,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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