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友重逢(下)

故友重逢(下)

這大概就是她為什麽要拿他作的□□的原因。村民們說的那個面生的小個子外族男人,應該就是她。何湘身形嬌小,要扮作男人委實瘦小了些。

時靖潇大概能猜到她喬裝改扮成一個男人的用意。一方面,她不想被村民們盤問。他們住在村裏也有些時日,因為孤男孤女,為免惹來不必要的風言風語,為村民不容橫生枝節,他與何湘對村民們謊稱他們是一對夫妻。但其實,他們分房而居。

做妻子的突然要走,村民們怎麽可能不心生訝異,定會熱心問詢開解。一來二去的自是要平白耽誤好些時間。而他采藥通常用時短暫,何湘要走,就必須趁他沒回去之前趕緊離開。

扮作陌生男人,不但可免去不必要的麻煩,節省時間,還能隐匿行蹤。沒人會看見何湘去了哪?

只她不知,邬依族向來自給自足,鮮與外界往來。天天見面的不是親人便是親人的親人。。總之,本族一家親。

陡然間見到一個陌生的外來男人,着實紮眼。。。估計,當何湘看到村民們好奇的不停打量她的目光,心底大約是明白了世間事果然有利有弊~

另一方面,她扮男人應該還有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她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扮作男人相對要安全得多。

這也能解釋她為什麽還拿走了些軟筋散,定然是為了以防萬一,防身自救時備用。

“她拿了我的□□。”時靖潇将何湘離去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淩逸軒略微詫異,片刻後眸光了然,顯見得也猜出了何湘的用意。繼而他面現憂慮,時靖潇明白他是擔心何湘一個人在外飄零,也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危險與麻煩。

“我去過臨城邬依族的那個村子。”淩逸軒緩緩開口道。只是,他總是遲了一步,他去的時候,時靖潇與湘兒都已離去。

聞言,時靖潇有些驚訝,轉念一想,淩逸軒與他識于微時,是多年好友。懂得的醫術抵得上半個郎中。

能想到自己可能會帶何湘去邬依族,取朱冠草為她補血将養身子,也不足為奇。

“她走了,你後來怎地也不回來?”淩逸軒責問道。

時靖潇的表情變得別扭起來。嗨,他能說他不敢嘛。。多丢面子!然事實就是他慫了,慫了。。。

何湘對淩逸軒意味着什麽?他能不清楚嗎?他将人帶了出去,然後又弄丢了。。他要怎麽交代?!

說來,他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打小就對面前這位冷面公子有些兒發怵,這家夥瞧着膚白如玉,清逸俊美得跟天上神仙似。

性情也跟那神仙一樣,矜貴凜然,不怒自威。尤其這人不單對別人狠,對他自個更狠。。性格強勢霸道得要命,是個凡事認準了便絕不回頭的主。倘若犯了倔勁兒,真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氣場着實太強大!

少時師父将他與淩逸軒的互動情形看在眼裏,就曾樂呵呵取笑他道:“一物降一物,難得這世間還有人能降得住你這只皮猴。”

他不答,淩逸軒倒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問。兩人都不再說話。

“出府那一陣,都是你抱着她吧?”在良久的沉默後,淩逸軒驀然問道。

呃。。

“你知道,你知道她那時,”時靖潇理屈讪讪然不知如何解釋。雖然,他自問與何湘之間光明磊落,問心無愧。但确實是抱了人老婆。。

便是事出有因,情非得已,抱了就是抱了。。他也不能出言否認。。。

淩逸軒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平和緩聲對他言道:“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她。”

時靖潇。。

這麽個冷情冷性,卻獨對何湘有着超強占有欲的人,突然出聲對他誠懇道謝,他咋感覺渾身不自在。。。

更令他傻眼的是。。

“你喜歡她。”淩逸軒随即淡聲道。他語氣清淡,臉上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這個家夥,要這麽犀利嘛!早知道瞞不過他。

時靖潇苦笑,沒有反駁。

那樣溫婉俏麗,慧黠靈動的女子,沒有男人會不喜歡吧。只是愛過了淩逸軒,經歷了那般慘痛的打擊,她以後還能再愛上別的男人嗎?

“嗯”,時靖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說!”淩逸軒直盯着他,了解他肯定是顧慮着什麽,因而有所隐瞞。他不許他瞞他,所有與湘兒相關的事,他都要知道。

“那個”,時靖潇頓了頓,擔心的看了他一眼,終究是說了出來:“何湘看到那份休書了。”

這對好友必然是個巨大的打擊,但不管怎麽樣,他得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心中有數才行。

不出意料,聽聞他說的話後,淩逸軒大驚失色,萬年不變的冷面表情罕見的變得惶然。

唉,這人也只在面對何湘的事時,會喜怒形于色,有正常人類該有的七情六欲的表現。

時靖潇舔了舔嘴接道:“出淩府前,她讓我帶她去了你的書房,那會你正在外找尋我們。她說,走之前想帶走何家的沁玉珠。

我将她放在你書案邊坐着,仔細在你書房找了個遍,始終沒有找到那顆沁玉珠,暗閣裏也沒有。

結果誰曾想,沁玉珠沒找着,反倒讓何湘看到了那封休書。我說,你也是,那禍害東西還留着幹嘛,早該撕毀了才是。”他聲音甚為懊惱。

擡眼卻見淩逸軒自腰間掏出個香囊,打開後取出一枚通體雪白,光澤瑩潤的珠子,可不正是當初令他們便尋不見的沁玉珠。

“你,你莫不是那會你将它帶在了身上?”時靖潇頗感意外。

淩逸軒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時靖潇臉上頓時露出恍然的神色,難怪他怎麽找也找不到。

淩逸軒慘笑道:“這是她家傳之物,也是我倆的定情信物。我贈她玉佩後,她便找岳丈要了這沁玉珠,轉贈于我。

那日,她說,與君情定,今生之幸;自今往後,湘兒與君生相随,死亦從,死生相依莫敢相負。”

說到這,淩逸軒表情傷痛至極!

時靖潇見他這般哀傷,心裏很不是滋味。

少頃,淩逸軒接道:“這沁玉珠是她贈予我的,我自然看得稀罕,不敢放在身上,就怕萬一給弄丢了去。

但自那日,她,她,”他心痛難忍,說不出口。

不必他說明,時靖軒也知正是何湘出事,身遭劫難之時。

淩逸軒神情晦暗,沉聲道:“我将之随身攜帶,便是害怕她因恨我,要将珠子收回去。”

他的聲音透着悲苦與無助:“她離開後,這珠子與我片刻不離,即便沐浴我也會放在近前,須臾不離我的視線。

我想,她會不會有一天突然想到,要回來找我索要珠子。我只盼着她能想着回來拿這珠子,這樣我便能與她重逢。

靖潇,我太想她了!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我想她想得日夜難安!”

時靖潇為他話語中對何湘飽含的厚重的情感,深深動容。如斯驕傲強硬的男子,陷入情網後竟然也變得脆弱。

他嘆氣道:“你這麽愛她,為何又要傷她?不說那事,只眼前你又娶了新人,她怎地肯回來!”

淩逸軒說道:“只要她回來,我定當全數向她坦白。我會向她請罪,不奢望她能原諒,只求她能在我身邊,能讓我照顧她。現在的我很清楚,今生今世,我只愛她一人。”

時靖潇知他有不得已,他和蘭煙之間牽涉的事太複雜。

“你有苦衷,但在她的立場,我想,她很難釋懷。”時靖潇直言道。

淩逸軒垂頭,靖潇說的他又怎會沒想到。他但覺心若黃連水,苦不堪言。走到今天這般難解的絕境,都是他的罪。

“好了,你也別喝了,既然還想着要贖罪,就要保重身體。”時靖潇損他道。

末了,到底是親兄弟般親密的朋友,看他如此煎熬,心底也是難過,他拍拍淩逸軒的肩:“時候不早了,你也趕緊歇了吧。放寬心,我也會幫着你找。皇天不負苦心人,總會找到的。”

“那你也歇着去,自己安排下人收拾間客房。”

“行了,不用你操心。”淩府跟他家似,熟着呢。

“快點啊!”時靖潇催促坐着不動的淩逸軒,将桌上的酒壺收了起來。

卻見淩逸軒往書房裏去了。他感到疑惑,這麽晚了,不睡覺去書房看嘛?随之跟了進去,看到書房後面安置了軟榻,淩逸軒已經窩在了上面,他錯愕道:“你就在這睡,不回內宅?”

“嗯。”淩逸軒答得懶散。并不多解釋。

“喔。”時靖潇愣愣道。陡然間碰到這令他措手不及的場景,讓他的樣子在這一刻顯得傻氣。。誰能想到淩逸軒與蘭煙會分房而居?!

瞧那家夥平淡鎮靜的表情,可以想見這種情況應是由來已久。他知淩逸軒對何湘情深意重,但他真沒想到淩逸軒會為了何湘而不與蘭煙同房。。

他以為淩逸軒會左右逢源,享齊人之福。畢竟,不管怎麽說,蘭煙已經娶回了家啊。

按捺住心中的驚疑,給淩逸軒道了晚安後,時靖潇走出了書房,一路上慨嘆不已。心道:“這又是何苦?男女情愛果真可怕!瞧瞧他們仨,這都裹成一團亂麻了。。

淩逸軒泡在苦水裏,日日相思,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何湘卻是早已心如死水。。而蘭煙呢?守着一個心心念念想着,另外一個女人的丈夫。

守着一個空落的宅院,這日子要怎麽過?還能過得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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