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日容洛又出外閑逛，走到那日和沉潛然一起來過的酒肆門口，忽然聽見“撲通”一聲響。

他連忙回頭看去，見一名男子正跌倒在酒肆門前。

店小二匆匆自門裏頭奔了出來：“出什麽事了？”

四下跟着起了一陣騷亂。

“有人暈倒了！”

酒肆裏的客人一時都湧了出來。

店小二在最前頭，蹲下來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喂，這位公子，你怎麽了，快醒醒？”

那人像是暈了過去，如此推搡也毫無反應。

小二急了：“這都算是什麽事啊，他是從哪兒來的，這樣倒在門口叫我們如何做生意？”

人群中随即有人認出了他：“咦，這不是張家老頭的兒子張懷顯麽？”

小二立刻回頭看向說話那人：“客人您認得他？可知他家人現在何處，不如幫忙聯系聯系？”

對方聞言，立刻撇清關系：“我不認得他，我只曉得他的名字。”

酒肆的客人攏在一處議論紛紛，街頭路過的好些人也都好奇地停下來看熱鬧，卻全然沒有一個人有出手幫忙的意思。

小二十分焦急。

這逢年過節的，夥計們都回家休息去了，店裏本就人手不夠，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着實讓他不知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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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洛扳開人群走了過去：“怎麽了？”

眼見有人出言詢問事由，想然是個願意出手相助的，小二頓時臉露欣喜，張口便道：“我也不知道，出門就看見他倒在這兒了。”

容洛問他：“會不會是在你這兒喝醉了？”

小二哭喪着臉道：“怎麽可能，他不是我們這兒的客人，大約只是路過門口而已，”說完又道，“今天怎麽這麽晦氣。”

容洛皺眉蹲了下來，伸手将那人翻了個身，拍了拍他的臉，見無反應，便用拇指掐他人中。

這下起了作用，那人咳嗽一聲，隐約有些醒來，但神智還是不大清晰。

“你怎麽了？”容洛問他。

那人說不出話。

容洛又擡手試了試他額上的溫度，一下被燙得收回了手，有些意外：“他發燒了？是傷寒麽？”

“啊？”店小二大驚，“那得快給他找大夫才是啊？”

這個時候旁邊才有人出聲道：“這個時候上哪兒找大夫去，附近的醫館都關門了呀？”

“那怎麽辦？”小二有些手足無措，“總不能就這樣把他晾在這裏，我這兒還要做生意呢。”這麻煩頭萬一引來官府就不好了。

周圍的人皆是沉默。

容洛馬上道：“我認識大夫，我帶他去。”

店小二感激涕零：“太謝謝您了，您真是好人。”

容洛擺擺手，俯身将那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這時，旁邊忽然響起一個優哉游哉的聲音：“小二啊，他與你或是地上躺着的人都非親非故，卻願意這樣幫你，難道你就只這一句‘好人’便将他打發了麽？”

沉潛然不知何處走了出來，仿佛是看了好久的熱鬧，此刻正笑眯眯地抱手站在一旁，見容洛回頭看他，他便抛過去一個“又見面了”的眼神。

那店小二在一旁聽得這話，頓時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便轉頭問容洛：“路遠嗎？要不要我去給您叫輛馬車來？”

容洛道：“不用，就在這附近，不遠。”

店小二“哎哎”地應了兩聲，本想做算，但看容洛年紀輕輕的樣子，不像個有錢的，出于愧疚又補了一句：“若是這客人耍賴，看大夫的銀兩不願給您，您到時候就來找我算吧。”

容洛對他笑了笑：“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扶着那個名叫張懷顯的人走出人群，沉潛然也從後頭跟了上來：“你要帶他去找慕浮笙嗎？”

容洛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算是默認。

沉潛然瞧他扶着那人吃力，一邊着手過來幫他扶人，一邊嘆了口氣道：“容洛，你怎麽這樣正義淩然，上次在世子手下救那位姑娘的時候也是，二話不說就上去了，只是這樣幫別人，難道就不怕再沾來一身腥？”

容洛搖了搖頭：“若今天在這兒的人換做是慕浮笙，他一定當場便把人救醒了，斷然不會叫別人在一旁看那樣久的熱鬧。”

沉潛然笑了笑：“他既身為大夫，自然是要救人的。”

容洛搖了搖頭：“那不一樣。”

沉潛然眯起細長的眼睛：“有何不一樣？”

“有些人行醫的目的只是為了自己，他卻是為了別人，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

“哦？”

“有些窮人讓他看病，又付不起錢，他從不與他們計較。”

“那是因為他本就不缺這點錢。”

不管自己說什麽他竟都要頂上一句，容洛有些不悅起來：“你也從不缺錢，換你你願意麽？”

沉潛然語塞，悻然摸着鼻子道：“反正在你眼裏，他什麽都是好的。”

容洛默不支聲，這話他确實說的沒錯，慕浮笙就像他心裏的一棵大樹，有他在，才能幫他撐着天不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