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帕洛瑪Paloma
帕洛瑪Paloma
周鳶跟着蘇玺岳一起到了醫院停車場,醫院的停車場裏停滿了汽車,沒有空位。
他們從車尾後繞到車前門,蘇玺岳的車是一輛黑色的大衆。
就如林依說的那樣,住在最貴的別墅裏,開最低調的車。
只不過等走近了看,周鳶才注意到尾部車标下面有一排字母:“PHAETON”。
周鳶認識這個英文标識,是大衆旗下的輝騰系列,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大衆啊,帶了一排字母的大衆,價格也翻了許多倍,蘇玺岳的這輛車,至少要百萬以上。
确實低調——
低調的豪車。
能花二三百萬買一輛和普通大衆沒有太大區別的汽車,周鳶對蘇玺岳的了解又多了一點。
蘇玺岳注意到了周鳶的目光落在了汽車車尾的字母上,淡淡開口解釋:“這輛車開了很多年了,是我奶奶送我的畢業禮物。”
大衆輝騰系列早在2016年就已經停産,而蘇玺岳至今仍然在開着,足以見得這輛車對他有多重要的意義。
“她老人家身體好些了嗎?”周鳶關切問,她知道,蘇玺岳結婚就是為了讓他奶奶安心。
“嗯,最近好點了。”蘇玺岳忽而勾了勾唇角,“等她見到你,狀态一定會更好的。”
周鳶聽到蘇玺岳的話,心裏莫名的顫了一下。
有了一種他們即将成為一家人的更為真實的感觸。
江塢大道的兩側種滿了法國梧桐,枝繁葉茂的綠葉層層疊疊郁郁蔥蔥,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罅隙落在路旁,白雲片片,在淡藍色的天空裏悠悠飄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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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閉車廂內,周鳶能聞到似有似無的山澗雪松氣息,她已經下意識的将這股冷冽的味道和蘇玺岳劃了等號。
周鳶擡眸看向他,從側面看去,蘇玺岳的下颌鋒利,鼻梁高挺,眼尾狹長,睫毛黑而密,蘇玺岳的耳朵也很好看,周鳶甚至能看到他的耳垂上有一顆小痣,從前都沒有注意過,深棕色的不起眼的痣在冷白調的肌膚上有種莫名的性感。
蘇玺岳的嗓音低沉:“我先送你回家。”
周鳶說了自己住的小區,蘇玺岳把周鳶送回家後,他并沒有跟上去,而是掉頭開到了湯鼎國際,他也要回家取戶口本。
周鳶回到家,家裏現在沒有人,偷偷把戶口本拿出來也不會被周父周母知道。
戶口本放在保險櫃裏,周鳶很容易的就将深紅色的戶口本拿在手裏。
臨出門時,她照了一下鏡子。
今天早上她沒有化妝,塗了防曬就出門了,雖然周鳶現在的模樣和醜絲毫沒有關系,但看起來是不是素的有些太過寡淡?
周鳶又折返回化妝臺前,準備化一個簡單的妝。
打底、描眉、眼影、腮紅、口紅,簡單的化妝步驟不到二十分就完成了。
鏡子裏的她不再憔悴,肌膚白皙水嫩,透着健康的淺紅色,水汪汪的雙眸漆黑有神,鼻子小巧精致,紅唇微微勾起,臉頰的酒窩若隐若現。
周鳶伸手勾了一下耳畔鬓角處的碎發,淡笑着搖了搖頭,本來不緊張的,化完妝心底怎的還生出了一股微妙的緊張?
她對着鏡子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會兒就要去領證的緊張。
等她下樓,蘇玺岳早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化好妝後,周鳶又忽然想到,看大家領證,都穿白色的襯衣,于是她也從衣櫃裏找出了一件上相最好看的白色襯衣換上。
讓她意外的是,蘇玺岳也換了一件白色襯衣。
他們沒有預先商量,卻十分默契的同時更換掉了原本的穿着,換上了更适合拍結婚登記照片的白色襯衣。
蘇玺岳身着的白襯衣最頂端的扣子沒有系上,恣意慵懶的領口微敞,鎖骨若隐若現,白色的襯衣使他看起來多了一絲優雅澄淨,如山澗清風,矜貴明澈。
“久等了吧。”周鳶的嗓音裏帶着淺淺的歉意,如果不是重新化了個妝,她應該會早點到樓下的。
“沒有,我也剛到。”
蘇玺岳溫和的寬慰周鳶,即使他到了已經有一會兒了。
民政局距離周鳶家的小區并不遠,他們還不到一點半就到了民政局,取過號碼後才知道在他們前面沒有情侶排隊,他們是下午登記的第一對夫妻。
“登記證件照帶了嗎?”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開口問。
周鳶搖了搖頭,“現場拍不行嗎?”
“行啊,就是不如照相館拍的好看。”工作人員回答的很爽快,“現在來登記的基本都是在外面拍好直接帶過來的,我們這裏拍不負責修圖,你們想好再決定。”
周鳶和蘇玺岳對視一眼,兩人從對方的眼裏都看到了答案。
蘇玺岳回答工作人員:“就在這拍吧,我們今天就要領證。”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下意識的将蘇玺岳的話理解成了小情侶着急成為夫妻,暧昧的沖兩人笑了笑,“你們倆生的都好看,我們這攝影師的技術肯定不會把你倆拍醜了的。”
周鳶拍過的證件照多以白底為主,在她印象裏,除了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拍過紅底的、額間要用口紅點一個紅點的證件照外,這還是第一次拍紅底證件照,尤其還是兩人一起拍。
“新娘和新郎稍微靠近一點。”攝影師大聲的指揮着,“哎,對,新娘的頭再偏向新郎一點,二位新人,一二三——smile!”
周鳶按照攝影師的指令向蘇玺岳靠近,兩人的小臂碰到了一起,溫熱的體溫隔着襯衣薄薄的布料不斷蔓延,這是周鳶從未有過的體驗。
“喀嚓”一聲,照片定格在相機裏。
“戶口要去派出所遷。”工作人員提醒他們。
蘇玺岳的戶口因為前幾年要購房的緣故,單獨遷出來了,他現在是自己獨立的戶口。
工作人員按流程提醒他們,畢竟有很多新婚夫妻想要把戶口遷到同一個戶口本上,但民政局是不負責這部分工作內容的。
雖然蘇玺岳說過,他們是即将出現在同一本戶口本上的關系,但是他們今天并不着急一定要遷戶口。
不止遷戶口和周鳶想象中的不一樣,如果不是她今天來領結婚證,她都不知道現在登記領結婚證都已經免費了。
她對領結婚證的印象還停留在需要九元。
現在用現金的次數越來越少,臨出門前她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十元現金,也沒有派上用場。
領證的流程很順利,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十幾分鐘後,周鳶和蘇玺岳一人手裏多了一本新鮮出爐的結婚證。
周鳶拿到後最先看的就是登記照片。
周鳶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暗自慶幸——
還好出門前化妝了。
不然身邊的男人會将她比較的毫無精氣神。
怎麽會有人素顏、證件照都這麽好看呢?
蘇玺岳的五官立體,像是自帶修容,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的的下颌線,宛如上帝精心創造的毫無瑕疵的藝術品。
而周鳶,在他身旁被映襯的平平淡淡,沒有那麽耀眼。
他們二人在這張結婚登記照上唯一的相同之處是——
笑的都沒有那麽燦爛。
即使是攝影師用浮誇的表情大聲的喊了“smile”讓他們笑起來,他們依然只是唇角微勾出了一個好看上鏡但沒什麽喜氣洋溢真情實感的微笑。
結婚證不過是薄薄的一本,也不至于翻來覆去的看,周鳶看過一眼之後就收進了包裏。
“我送你回醫院。”蘇玺岳在拿到結婚證的那一刻翻開看了一下,随後很快的将結婚證收起拿在手裏。
兩人站在民政局門口,午後的陽光落下,落在蘇玺岳的周身,使他看起來極其充滿溫度。
陽光落在他的發梢,落在他的臉頰,落在他的周身,光影勾勒出颀長的身型,在他微微俯視望向周鳶的那一瞬,陽光悄然溜進了他漆黑的眼眸裏,他的眼裏閃爍着細碎的光。
周鳶被他眼裏的光晃的愣了幾秒,蘇玺岳這幅模樣,真像中世紀油畫裏走出來的紳士貴族公子。
“好。”周鳶回過神來小聲說,“多謝。”
他們已經是法律承認保護的合法夫妻,卻依然生疏又客氣。
“我想等我母親身體好一些之後再跟她講我們登記的事情。”周鳶坐在副駕駛上,慢慢開口,“到時候可能要麻煩你來見一下我的父母。”
蘇玺岳目光落在馬路上,一邊開車一邊說,“好,如果可以,今天下午希望你能陪我見一下我的奶奶。”
“可以的,蘇先生到時候聯系我就好。”周鳶回答的很爽快,說完後又有些覺得好笑——
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任何一對夫妻像他們這樣,除了共同出現在同一張結婚證上之外,彼此之間關系沒有任何的變化。
“還要稱呼‘蘇先生’嗎?”蘇玺岳單手轉動方向盤,薄唇微抿,清冽的嗓音響起:“真夫妻之間沒有這麽客氣的吧,蘇太太,你說是嗎?”
幾分鐘前剛剛多了一層身份的“蘇太太”周鳶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摳着安全帶,她是怎麽樣對蘇玺岳也叫不出“老公”的。
且不論他們不熟悉、剛領證不久,就是周鳶本身的性格,她也叫不出這種情侶間親呢無間的稱呼。
腦海裏慌亂的閃過幾個稱呼,随後周鳶小聲的開口:“蘇玺岳,我知道了。”
蘇玺岳和周鳶一起回到醫院,周母還沒有醒來。
周鳶坐在周母病床旁,擔憂的看向她,周母仍然和她離開醫院前沒有任何區別。
周鳶看着沉睡昏迷的周母,仿佛經歷了時間穿越,好似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病床前陪着周母,領結婚證什麽的對她來說,像是在醫院裏做的一場幻夢。
周鳶下意識的打開自己的斜挎包,從包裏找出了結婚證,結婚證握在手裏,周鳶才相信原來不是夢——
今天、2023年3月13日,她真的結婚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周鳶下意識的向門口的方向看去。
蘇玺岳換上白大褂,手中拿着病歷,高瘦挺拔,身形颀長。
蘇玺岳在進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周鳶手裏拿着他們的結婚證,他在民政局見周鳶把結婚證拿到手後也沒怎麽仔細看,還以為小姑娘不怎麽在意呢,原來是不好意思當着他面看。
周鳶察覺到了蘇玺岳落在她手裏的視線,有些羞赧,她只是想确認一下結婚證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吧,完全沒有別的意思,被蘇玺岳看到,倒像是她多麽在意似的。
周鳶輕咳一聲,佯裝自然的把結婚證重新放進包裏。
蘇玺岳走到她身邊,沒有戳破周鳶的小動作,他語氣認真溫和的對周鳶說,“阿姨的病歷我看過了,是小範圍突發腦溢血,送醫搶救及時,腦溢血也只發生在小範圍的腦區域,沒有涉及任何影響生活的神經功能區域,等到阿姨醒來,不會有後遺症的。”
周鳶聽到蘇玺岳的話心間湧過一股暖意。
不為其他,只為蘇玺岳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會有後遺症的。
醫生說話都不會把話說滿,百分之百的話誰也不敢打包票。
周鳶一下子想到了她之前做闌尾炎手術,基本沒什麽難度,醫生也會告知你,只要是手術,就會有風險,她當時還小,還因此擔驚受怕了好一陣。
周母剛轉到神外時負責治療的那位醫生,中午跟周鳶說的也只是脫離危險,要等看後續恢複情況才能确認有無後遺症。
是因為他們是一家人了嗎?
是因為他看出了她心底的害怕,想要讓她寬心嗎?
不論哪種原因,周鳶聽到蘇玺岳的話後,心中壓着的大石頭,一下子輕了許多。
“真的嗎?”
周鳶又一次向蘇玺岳确認。
她亟需絕對确定的權威話語來安撫她緊張的心。
蘇玺岳棱角分明的下颌線讓他身上與生俱來一種貴族精英氣質,他的嗓音清冽且充滿磁性:“是真的,相信我,小鳶。”
小鳶?
周鳶聽到這個稱呼霎時愣住了。
她的家人和朋友們大多會叫她“鳶寶”或者“鳶鳶”,又或者直接叫她“周鳶”,說來也是奇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叫過她“小鳶”。
蘇玺岳是第一個這樣叫她的人。
她本以為這樣的稱呼名字的方式會聽起來略顯俗氣,但事實截然相反。
“小鳶”從蘇玺岳的唇齒間流出,落到她耳中的那一瞬間,比周鳶想象的要好聽許多。
簡簡單單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似有情人在耳鬓厮磨至濃情時刻,發自肺腑的愛稱。
單純一個的稱呼而已,卻讓周鳶察覺他們二人之間莫名的多了些無形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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