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0 章
晚上的時候，餘傑跟沈允聊到很久，直到護士提醒他們該睡了。這次護士沒有把沈允趕出去，因為她也知道了那個叫餘傑的男生的病情。通常對于這種已經是末期的病人，她們都會讓他們的家人多陪着一點。畢竟也不知道剩下多少時間了。
沈允起身去關燈，然後在餘傑的錯愣下鑽進他的被子。
好一會餘傑才回過神來，“沈允，你幹嘛？”
“睡覺啊。你的床那大，總不會讓我在地上睡吧。”
“你不回家嗎？沈易不會擔心嗎？”
沈允安靜了一下，才說：“沈易他，已經回加拿大了。”
餘傑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沈允幫兩人都蓋好被子，“好了，睡吧。”
過了很久，在沈允以為餘傑已經睡着了的時候，餘傑突然開了口，“沈允，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不好好休息，病怎麽會好？”
“那你給我講故事。”
“我沒看過多少故事，怎麽講？”
“那你給我唱首歌，唱歌你總會了吧。我可是病人，這麽一點點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啊。。”
本來想拒絕的話，在看見餘傑消瘦的臉時，又咽了回去。沈允點了點頭，伸手去握住被子下餘傑的手，兩只手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好，我唱給你聽。”
請你再為我點上一盞燭光
因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
我掩飾不住的慌張
在迫不急待地張望
生怕這一路是好夢一場
而你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網
輕易就把我困在網中央
我越陷越深越迷惘
路越走越遠越漫長
如何我才能捉住你眼光
情願就這樣守在你身旁
情願就這樣一輩子不忘
我打開愛情這扇窗
卻看見長夜日凄涼
問你是否會舍得我心傷
唱着這首歌的時候，沈允腦子裏想的是沈易，心沒辦法停止地疼痛了起來。
唱完後，卻發現餘傑一點反應都沒有，低頭一看，原來他已經睡着了。整張臉白得跟紙一樣，顴骨已經完全突顯了出來。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在有規律地起伏着，沈允真的會以為他就這麽睡着了後就不會醒來了。
放開了餘傑的手，從背後輕輕地圈住了他，嗚咽着：“餘傑，手術一定會成功的，活下去，知道嗎？”
第二天一大早，沈允趁着餘傑還在熟睡的時候，輕輕地起了床。替餘傑蓋好被子後，才輕聲地走到外面，确定餘傑就算醒了也不會聽到他的聲音後，才撥了餘亦的電話。
電話的那一頭，很久都沒人來接。就在沈允想要挂斷的時候，才傳來餘亦不耐煩的聲音，“誰？”帶着怒氣。
“我是沈允。”
電話的那端停頓了一下，才說，“什麽事？”
沈允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
“有什麽事就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餘傑他……需要馬上動手術……”
餘亦突然安靜了下來，慢慢地說：“是什麽病？”
“胃癌，已經是末期了。”
“別開玩笑了，小傑的身體一向很好。”如果沈允沒聽錯的話，餘亦的聲音好像有點顫抖……
沈允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也寧願這件事的假的，可事實就是如此，誰都沒辦法去改變。
餘亦也沒有說話，可能還不能去相信。過了很久，才開了口，“我現在就去醫院，有什麽話，到時候再說。”說完便挂上了電話。
回到裏面，餘傑還沒醒，沈允坐到了床邊，呆呆地看着他。
十分鐘後，餘亦突然沖進了病房裏，微亂的頭發可以看得出他有多着急。或許是因為餘亦開門的動作太大了，餘傑醒了過來，在看見餘亦的時候有點不知所措。
餘傑看了看沈允，又看了看餘亦，低着頭，對餘亦說，“哥……他已經跟我在一起了。”
餘亦的語氣很平靜，“我知道了，我不會對他怎麽樣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的？”
“醫生說是胃癌，但是是良性的，而且發現得早，只要動手術切除就好了，不會有很大地問題的。”
餘亦轉頭看了沈允一眼，帶着一點感激。又轉頭看着餘傑，握着他的手，說，“哥這幾天很忙，沒什麽時間來看你，連你要動手術都不知道，你不會怪哥吧？”
餘傑顯然被餘亦的這番話吓了一跳，餘亦平時對他很冷漠，現在卻又對他說出這樣的話。真的讓人意想不到。
連忙搖搖頭，“不會，我知道你忙，而且也只是小手術，沒什麽大礙的。”
沈允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兄弟兩人。仔細一看，發現他們長真的很像，但餘亦明顯要成熟很多，餘傑看起來就像一個孩子。
沈允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出去，讓他們兩個好好談一談。走了出去，在門口等着，不一會餘亦就出來了，眼眶有點紅。
“手術的成功率是多少？”餘亦抽了一根煙，沈允本來想跟他說醫院不準吸煙的，但在看到他的手有點微顫後，便把話咽了回去。
“只有百分之三十。”
餘亦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說，“我要帶他到美國去治療。”
沈允想了一下，說：“我告訴餘傑這只是個小手術，如果把他帶到美國，你覺得他不會懷疑嗎？而且這間醫院也在是全國有名的了。”
餘亦狠狠地瞪着沈允，眼裏都是血絲，“這個我不管，我不想拿他的命去賭。還有，如果不是因為你，他不會喝得胃出血，病情也不會惡化的那麽快！”他說完，就把還沒抽完的煙扔到地上，狠狠地踩滅，轉身回到房間裏。
沈允站在原地，想：的确，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自己，餘傑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慢慢地擡起腳，跟在餘亦身後。
餘傑見我們兩個都沒事，松了一口氣。
餘亦坐到餘傑身邊，牽着他的手，說，“明天我帶你到美國去。”
“為什麽？”
“去美國做手術，安全一點。”
“那只是個小手術，根本不用到美國那麽遠。”
“國內的技術不比美國的好，而且，我這兩天要到美國做事，我也好照顧你，留你一個人在這裏，我真的不放心。”
餘傑看了沈允一眼，“可是哥，我不想去美國，我想留在國內。”
餘亦也看了沈允一眼，“又不是不回來，頂多就是兩個月。”
“可是我真的不想走。”
餘亦摸着餘傑的頭發，說：“小傑，你乖點。我帶你走，自然有我的理由。現在我跟林恒幹上了，他吃了不少虧，估計他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可我現在一定要去美國，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太危險了，明白嗎？”
餘傑想了一下，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你什麽時候才打算退出黑社會？每天都在刀槍裏混，早晚會出事的。”
餘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了一會才說，“做我們這些的，哪能說退就退？我這雙手是一輩子也洗不幹淨的了。就算我肯退，那些曾經栽在我手上的人也不會放過我的。”
“那你不是要一輩子都混黑社會？”
“不知道，什麽時候死，就到頭了，現在有沈允照顧你，我也放心。只是我一直覺得欠了你的。我是黑社會的，到頭來，也會連累到你。”
餘傑平時被餘亦冷落慣了，今天餘亦這番話讓他的眼眶頓時就紅了，“哥，你說什麽啊，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我，你為了供我讀書，每天都是一身傷，是我害了你才對。”
“現在也別說這些了，我答應你，等你康複了，我就不混黑社會。”
聽到餘亦這麽說，餘傑的嘴角上揚了許多，蒼白的臉上多了一點血色，“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賴。”
“嗯，我答應你。明天我就去給你辦出院手術，然後跟我去美國。”
餘傑也點着頭。
餘亦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出去外面聽，很快就回來了。對着餘傑說：“我現在有重要的事，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說完，就走了。
餘傑看着沈允，而沈允也看着他，笑着，“回來的時候記得帶點禮物，別兩手空空的。”
他點點頭。
沈允對他伸出手，“把你公寓裏的鑰匙給我吧，我幫你去收拾兩件衣服。”
“鑰匙放在門框上。”
“那我現在去幫你收拾，你再休息一下。”
得到餘傑的首肯後，沈允轉身出門，卻看到餘亦站在外面，他的眼眶很紅，一看就知道哭過。
他看着沈允說：“林恒的事有點麻煩，但我還是會幫你除掉他的，你最近自己小心一點。還有，如果小傑的手術……能成功的話，你要好好照顧他。”
“我會的。”
聽到沈允的承諾，餘亦這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允看着餘亦有些單薄的背影，覺得他真的很……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