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1 章

沈允坐車到餘傑的公寓，在他的門框上拿到了鑰匙，開了門。裏面很亂，不像第一次見到的那樣幹淨。到處都是啤酒罐和煙頭，衣服也亂堆亂放，整個客廳連點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在沈允的所有記憶裏，餘傑是一個非常愛幹淨的人，就沒見過他的衣服有哪天是髒的。雖然他偶爾會喝酒，但從沒見過他抽煙。可是現在，這滿地的煙頭……

那些天，他過得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

沈允把地上的髒衣服撿了起來，全都放到洗衣機裏，加了水，倒了些洗衣粉，就讓它轉着。把那些空啤酒罐放到垃圾袋裏，拿掃把把煙頭和紙張掃了個幹淨。

雖然沈允從來沒做過家務，但平時看沈媽媽做得多了，現在幹起來也算有板有眼，至少讓客廳看起來幹淨多了。

把餘傑的髒衣服晾起來後，便走到他的房間裏，相對來說，房間比客廳幹淨得多，只不過家具上還是有一層薄薄的灰塵。

床頭櫃上一張照片吸引了沈允的注意，上次沒注意到這有張照片。拿起來看了一下，照片有點泛黃。是餘傑小時候的照片，旁邊站着的是餘亦。

照片裏的餘傑看起來只有七、八歲，頭頂那堆頭發，被一跟紅橡皮筋綁成了一束小擎天柱。雖然穿着很破的衣服，但他還是笑得那麽開心，臉紅紅的，還有一個很深的酒窩。

而站在一旁的餘亦看起來也是十七、八的模樣，長得跟現在的餘傑很像，不過他看起來要比餘傑要成熟很多，也要消瘦很多。或許是因為他一個人就要背起整個家的緣故，當時家變，他要養活自己和餘傑，又要供餘傑讀書，所以他眼裏是滿滿的剛毅和堅強。幾乎是沒有笑容地站在一旁，手卻緊緊地牽着餘傑。

把照片放回原地，拿了個行李箱，把衣櫃裏的幾件衣服折好放了進去，還有一些日常用品。就在要回去的時候，沈允回頭看了那張泛黃的照片，猶豫了一下，也塞了進去。

在回去的路上，經過自己的家，沈允想了一下，就叫司機停了下來，拿着行李走了進去。

拿鑰匙開了門，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陳徊。都把他忘了。

他正在收拾東西，看樣子他并沒有跟沈易一起走。

沈允愣愣地看着陳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陳徊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東西就向沈允撲去。沈允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他撲了個正着，被狠狠地壓在了身下。

陳徊不由分說地對着沈允的臉就是一拳。沈允立刻就感覺到嘴裏的血腥味。

沈允自認為對不起沈易，被他打死也就這樣了。但對陳徊，沈允不覺得欠了他什麽，沒理由就這麽讓他揍着。提起腳，用膝蓋狠狠地撞向他的背後。陳徊沒想到沈允會反擊，一下子就被撞到一邊去。但又立刻站起身朝沈允撲去。

陳徊身手不錯，沈允是知道的，但卻不知道他比自己厲害那麽多。很快就被摁倒在地，身上被打重了好幾拳，疼得直咬牙。

陳徊兇狠的樣子是沈允第一次見到，平時的他總是笑笑的，跟個痞子一樣。只是沒想到發起狠來一點也不比沈易差。都像要把人拆了進肚，那雙眼睛裏，都是兇狠。

陳徊扭着沈允的雙手，滿意地看着他直冒冷汗，“我說過，你要是對不起沈易我是不會放過你！”陳徊惡狠狠地說着，手上也加重了力道。

沈允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要斷了一般，但很多話說不出口，也不能說。

沈允忍着疼，裝作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那又怎麽樣，感情不是一相情願就可以的。是沈易自己太笨了。”

這句話，讓陳徊憤怒到了極點，“沈允，你是我見過最混蛋的人了！”

“我本來就不喜歡他，難道你要我騙他？然後跟他生活一輩子？一輩子騙他？這樣誰也不會開心！”

“你至少不能那麽狠心！他這輩子就死在你手上了！”陳徊大吼着。

“那你要我怎麽樣？給他希望？讓我們兩個都欺騙自己？最後他會傷的更深！你是不是要我這麽做？”沈允也忍不住大吼了起來。

陳徊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就把沈允放開了。剛剛那種要少了沈允般的表情已經沒了，臉上很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

沈允握着那只幾乎就要被扭斷的手，靜靜地坐在地上。誰都沒有說話，屋裏面一片寂靜。

很久以後，陳徊才站起身，拿了剛剛扔在地上的行李，走出門口，在剛要踏出去的時候，他把一把鑰匙扔到沈允的腳邊，說：“沈易叫我還給你的，他說他這輩子是沒機會再回來的了，也不會回來了，留着也沒用。”

沈允撿起了鑰匙，緊緊地握在手上，心裏一陣發酸。

“還有……”陳徊吞吞吐吐的，“他兩個月後……結婚。”

沈允感覺陳徊丢下的不是一句話，而是一個炸彈，炸得他腦袋轟隆隆地響着，一片空白。只能喃喃地問：“誰？”

明知道是誰，可還是不願意去接受。

“沈易，那個愛了你十幾年，到頭來被你抛棄的可憐人。”

“跟誰結婚？”沈允的聲音淡得可以，可是心卻是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一個有生意上來往的女人，一個他不愛的人。”陳徊一說完就狠狠地把門砸了上去，拿着東西，離開了。

沈允似乎還聽到回音一直在屋裏蕩着，久久散不開來。突然狠狠地把手裏的鑰匙砸了出去，“哐！”的一聲又落到地面，白瓷磚的牆面出現了一點裂痕。

看着那把被扔出去的鑰匙，沈允抱着膝蓋哭了出來。

他要結婚了，再沒有機會了。

我跟他這輩子算是完了。

大字形地躺在客廳裏，什麽都不願再去想，什麽都不願再去做，現在就只想安靜地睡一下，只要一下就行了，睡醒了就什麽都可以忘了……看着安靜的屋子，沈允感到很冷。心裏滴着血，不過他也明白，沈易一定比自己痛得多。

很多很多。

閉上眼睛，任眼淚流到耳邊，滴到地上，不想再去管了。

夢中……看見沈易走得很遠，沒有回頭，自己站在原地，沒有追出去。

他牽了一個漂亮的女人走進教堂，自己在一旁看着。他沒有看見人群中的自己，自己也沒有開口叫他。

他從自己身邊擦身了過去，依然沒有回頭看一眼。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