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擔心你喝醉了被人套麻袋沉進文錦灣
擔心你喝醉了被人套麻袋沉進文錦灣
早上六點半,陸小嶼終于憋醒。他搖搖晃晃地起來先去了浴室。
這時他的大腦如同一團漿糊,還沒開始運轉,眼睛也酸澀得無法睜開,僅憑借本能上廁所,等他洗手時,才發覺這浴室寬大得過分,并不是他家,定睛一看,确認這堪比五星級酒店的裝修他肯定沒來過。
陸小嶼愣住了,他渾身上下只穿着一條白色平腳褲,身上空空如也,腦子也空空如也,不知今夕何夕,不曉得身處何地。
腦子裏只冒出來一個念頭:我去,不會又被人拐了吧。
他回到屋裏,打開了燈,床上沒別人,床尾整齊疊放着一套嶄新居家服,比他的尺寸大了一碼。
過了大約半分鐘,他回憶起昨晚自己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把司沈然推出了房門。
怎麽會是司沈然——這是司沈然家!
意識到這點陸小嶼終于徹底清醒,抱着腦袋開始痛定思痛反省,他對自己的酒量确實沒有正常的認知,還害得司沈然大晚上的還得照顧他。
他穿上居家服,尺碼偏大,長褲沒過了腳面,只能把褲角翻起折一層。陸小嶼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司沈然家很大,他剛踏出房間走到客廳,看見在開放式廚房煮咖啡的司沈然,他穿着和陸小嶼同樣的居家睡衣,看起來像在為了什麽發愁,眉頭緊鎖看着手機。
陸小嶼小聲地打招呼,“早、早上好,司老師。昨天晚上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相較于他那局促的模樣,見到他司沈然自然多了,他把手機放到料理臺上,給陸小嶼倒了杯熱水,說道,“喝杯水吧。感覺怎麽樣?”
“還、還好,就是有點頭疼。”陸小嶼受寵若驚接過水杯,以為自己仍在夢中。
“臉怎麽這麽紅,該不是發燒了吧。”司沈然走近了,用手背輕輕貼上陸小嶼的額頭,“好像還好,不是特別燙。”
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深海傳來,陸小嶼沉溺于這低沉且溫柔的嗓音,只有夢境中才會有麽不真實的場景,他忍不住将額頭輕輕朝司沈然手背方向靠去,手不可抑制地開始微微顫抖。
“你…”司沈然突兀地問,“會用烘幹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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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陸小嶼突然從半夢半醒中清醒,司沈然已放下了手,朝裏面走去。
司沈然帶着他到了盥洗室,陸小嶼的衣服洗好了,但是烘幹機似乎無法啓動。司沈然用字正腔圓的播音口音向他演示了一遍如何聲控操作,烘幹機的智能女聲在滴滴的等待聲後,報起了當日的天氣。
“你看,洗衣機可以聽語音控制正常工作,但是我要它開烘幹機,就會給我報天氣。”
在司沈然嚴肅且困惑的神情裏,陸小嶼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點了烘幹機操作屏幕上的“智能烘幹”和“啓動鍵”後,機門咔嗒一聲上了鎖,嗡嗡轉動,開始烘幹衣物。
“噢,原來是這樣。”司沈然研究了許久都沒弄明白,現在終于釋然了,“原來這麽簡單,我試了快一個小時。”
他的神情認真,陸小嶼從沒想過司沈然居然會花時間研究這種事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司沈然看他一眼,陸小嶼也只敢笑那麽一聲,即時就閉了嘴,咳了兩聲來掩飾。
“咳…烘幹機可能沒有接入智能家居的模塊,應該沒怎麽用過吧。”
“确實沒用過。”司沈然說,“這是我搬進來頭一回用。”
兩人正說着,大門處嘀嗒聲響,有人刷了門禁進來,司沈然安慰道,“別擔心,應該是小曾過來給我帶早餐了,”他說着往外走,穿過走廊走向客廳,“我讓他們準備了些清淡的,你可以稍微吃一點。下次不要喝那麽多酒了,對身體和腦子都不好。”
“好的噢…”
司沈然腳步頓住,見到來人還挺驚訝,“文姨,你怎麽也來了?”
陸小嶼差點撞上他的後背,從他身後探出頭來,看見兩個阿姨拿着食盒,還拎着包小包的食材。、
文姨和秋姨見了兩人,臉上浮現抑制不住的笑容,她們向兩人打個招呼,陸小嶼怯生生地伸手揮了揮。看見陸小嶼後兩人又相視一笑,文姨換了拖鞋,走向廚房,“是太太讓我來的,小秋說你有客人,太太怕她一個人招呼不好。少爺基本不帶朋友來,太太都想親自過來了。”
“太、太?”陸小嶼探着腦袋,幾分好奇地看看她們,又看看司沈然。
還是讓他媽媽知道了,司沈然搖搖頭,“就是我媽。我還以為是小曾來了。”
他昨晚忘記囑咐司機,不要提家裏留宿陸小嶼的事,這下倒好,估計全家都知道了。
司沈然對陸小嶼道,“小嶼,你要不要再睡會兒,她們這個陣勢,估計得八點才能吃上早餐。”
“放心,很快的,”文姨笑眯眯的,“你們好好休息,等飯好了文姨叫你們。”
司沈然欲言又止,想要解釋一番又覺得好像多此一舉,最後顯得欲蓋彌彰,索性随她們去了。
陸小嶼自然是睡不着了,他回客房洗了個澡。等洗完出來,早餐也做好了。
廚房只剩下秋姨一人,給陸小嶼倒了一杯熱牛奶,又盛了碗瘦肉粥,配上幾樣小點心,臉上依然堆滿笑容,笑得陸小嶼心裏發憷。
秋姨說,“你先吃,少爺說你昨晚喝了酒,得吃清淡一下,所以沒有給你準備西餐。”
“謝謝阿姨,我、我都可以的。”
“你慢慢吃,我去叫少爺,他八成又在生氣。”
“生氣?”
秋姨拿過抹布翻折幾下,擦幹淨落在桌面的水滴,說道:“這個點,估計在和學生開組會呢。”
“噢…”
陸小嶼局促地坐在餐桌前,盯着岩板桌面發呆,秋姨走進裏屋,輕扣兩下書房的門,推門進去,裏面書房傳來輕輕的說話聲,随後司沈然走出來。
他并未直接走向餐桌,而是先去廚房洗了手,坐在了餐桌前。
秋姨停下收拾竈臺,端來早餐和咖啡放在司沈然面前。
司沈然揉揉眉心,端起咖啡沿着杯沿輕輕吹了一圈,抿了一口後,終于幽幽吐出一口氣,環顧四周問道,“文姨去哪了?”
“噢,阿文她先回去了。”
“這麽快。”
司沈然又轉向陸小嶼,“小嶼,不要發呆。快吃早餐。”
“啊?”陸小嶼一愣,反應過來,“好…好的。”
司沈然想起昨晚那個兇神惡煞的男子,問道:“昨天晚上你還有印象嗎?你喊他‘遠行哥’的那個人,是誰?”
陸小嶼喝醉後沒什麽記憶,能記起一兩個畫面,只記得宋遠行好像過來說了些什麽,“遠行哥是我哥哥的朋友,他這人脾氣不太好,要是說了什麽,我替他道歉,他人不壞,平常就那樣。”
司沈然挑眉,看向他,“你——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了?”
陸小嶼充滿歉意且真摯地說道,“不記得了,遠行哥他真沒什麽說什麽吧?”
“那倒沒有。”司沈然見他目光真誠,也不打算再提起,說道,“是我誤會了,你不用道歉。我還以為你欠了人家錢,追債追過來了。擔心你喝醉了被人套麻袋沉進文錦灣裏。”
陸小嶼捧着牛奶杯,忍不住笑了,“遠行哥是有點像□□大哥。”
吃完早餐,陸小嶼主動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到洗手盆。
開放式的廚房很大,料理臺的後面是咖啡臺,各種類型的咖啡機規規矩矩地排成一排,機身擦得锃亮閃閃發光。除了家用咖啡機外,還有些造型奇特,看上去像化學實驗室燒瓶的裝置。
陸小嶼好奇地打量幾眼,機身上的外文他都不認識,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個形狀有些特別的不鏽剛茶壺。他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還打開蓋子看了眼裏面的構造,和茶壺完全不一樣。
“這是摩卡壺,”司沈然端着咖啡杯走過來,解釋說,“以後有機會給你煮一壺,今天實在沒空,我還得接着給學生開組會。”
“我還以為是茶壺,長得好像。”陸小嶼說,他說着,在心裏默默記下了牌子。
衣服正好也烘幹完畢,陸小嶼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告辭。
司沈然組會開到一半,把他送到門口,“今天一天的會,沒有辦法送你,我請秋姨送你回去。”
陸小嶼連忙擺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商城外有摩拜,我騎回去就好。”
秋姨已經拿好車鑰匙,笑眯眯地說,“我正巧也要回去了,順便送小嶼回去吧。”
“那多麻煩,真的不遠的。”
司沈然說,“沒事,就讓秋姨送你吧,你昨晚喝這麽多,頭不疼了?”
“不疼了,還好。”
“嗯,那我們明天見。”
陸小嶼稀裏糊塗地上了秋姨的車,秋姨問他要了地址,輸進車載導航,駛離了公寓。
一路上秋姨簡單問了些問題,不知為何陸小嶼反而更緊張了,緊緊揪着胸前的安全帶,秋姨問一句,他就答一句。
将人送到了目的地,秋姨看着那米白色的小洋房,和陸小嶼揮手說再見時,司母的電話打了過來。
“怎麽樣,這孩子還行吧?聽文姨說挺好看的,就是不愛說話。”
秋姨熟練地倒車,往回開,評價道,“哎呀,是個好孩子,就是太害羞了。”
陸小嶼到家之後按往常慣例清掃屋子,整理房間,洗了被單床單曬在院子。
所有家務做完後,他坐在了電腦前,打開了桌面中央的那個內部調崗的申請表格,登陸了郵箱,開始認真想措詞,這篇郵件他想了足足一天,才在晚上睡前發送出去。
翌日。
早上九點半,陸小嶼從村口掃了一輛共享單車,一路滑行下山,準時出現在灣西商城,伊凡和林昭昭在商場一樓麥當勞吃早餐,兩人坐在室外桌前黏在一塊兒等他。
伊凡給陸小嶼點了早餐,把紙袋遞給他,“昭昭給你約的托尼老師還有十五分鐘到,你快點吃,吃完帶你去剪頭發。”
“啊?”陸小嶼坐在他倆對面,毫無自己答應過伊凡理發的記憶,有點發懵地看着他倆,“不是來買西裝的嗎。”
伊凡一見他這眼神就明白怎麽回事,利落地從口袋抽出手機:“你可別想抵賴,我可是聊天記錄的。”
林昭昭笑了,“頭發挺長,上次是什麽時候剪的?”
陸小嶼摸摸自己的頭發,搖搖頭,“不記得了,上次我在家随便剪的,還修了劉海。”
“劉海這麽長,那應該很久了。”
他今天後腦勺紮了個揪揪,兩邊鬓發撥到耳邊,才注意到劉海過長有些紮眼睛。
“确實該剪了。”陸小嶼喃喃道,他想起昨天下午司沈然說的話,如果成為他的助理,需要出入較正式的場合,那麽自己現在的發型肯定不行。
估計伊凡還以為他是為了教師崗的面試而做準備,他擡頭心虛地看眼伊凡,伊凡喝着麥記的早餐咖啡在刷手機,決定找個合适的機會告訴他。
林昭昭預約的理發店開得早,跟着商場開門時間營業,陸小嶼理發,她也約了做頭發護理。只剩伊凡一個人,無所事事在外頭沙發上等兩人。
陸小嶼很久沒有進理發店剪發,他習慣自己在家解決,不管剪成什麽樣,第二天他都能坦然出門,哪怕頂着狗啃過的劉海,也毫無壓力。
對此伊凡非常無語,認為他這是恃帥行兇,他常向林昭昭感慨陸小嶼短發時整個人氣質升華,加上那張俊臉顏值不輸海大歷屆校草。
也許是那狗啃劉海造成的視覺沖突過于強烈,手握本地數家理發店VIP卡的林昭昭深表懷疑,她多次邀請陸小嶼理發無果。這次終于能如願,看看伊凡宣稱能媲美校草的廬山真面目。
廬山本人倒是沒什麽所謂,托尼老師非常有耐心,對着他那一頭野草般生長的卷發沒有嫌棄,還親手給他洗頭做頭部按摩,輕聲細語地問他想要什麽樣的發型。
托尼按摩頭部的手法力道合适,陸小嶼腦門被揉得昏昏欲睡,随口說,“剪短就好。”
“大概多短呢?”
“就…剪這麽一點點就好。”陸小嶼睜開眼,從篷布下伸出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了個幾乎快要貼上的距離。
“別聽他的,”伊凡坐在他後邊,他原本在打游戲,半道挂了回主城等複活,溜達着走過來嚷嚷,“他馬上就要面試了,就這一頭獅子鬃毛,教育局的老古董能當場氣得心梗塞。給他剪清爽到足夠見面試官的程度。”
一個小時後,癱在沙發快睡着的伊凡終于等來理完頭發的陸小嶼。
正好林昭昭做完護理,正擡着手欣賞自己前兩天剛做的美甲,見到陸小嶼時驚嘆一聲:“哇哦。”
她從未見過陸小嶼短發的樣子,忍不住感嘆,“帥哥你誰,伊凡你還真沒說錯。”
說着又補了一句,“确實很帥”
鮮少聽到贊美的陸小嶼耳根微熱。
歪着身體的伊凡坐直了,伸了個懶腰說:“我就說吧,他好好打扮,那是能屠海大bbs顏值讨論版的。”
陸小嶼:“我謝你啊。”
伊凡起身,熟練地和他勾肩搭背,“謝我幹什麽,你該謝昭昭啊。她辦的卡。”
陸小嶼這才想起來,連忙掏出手機,找開林昭昭的微信準備給她轉錢,“诶對,昭昭姐,多少錢我轉你。”
林昭昭手指卷着長發,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道,“你這就小零頭,不用給我,走吧,姐帶你去挑西裝。”
陸小嶼連忙說,“這不好吧…”剛才他看過價目表,普通托尼洗剪吹一套下來也快四百了,剛才那位好像還是總監級別的托尼,算下來要近小一千。
伊凡拉着他往外走,“走吧走吧,她去年過年在這裏充了六位數的錢,到現在還剩一大半呢。富婆的世界我們不懂。”
聞言輪到陸小嶼震驚了,掰手指确認了一遍六位數是什麽單位,難怪這家服務态度這麽好,端茶倒水不算還帶噓寒問暖的,原來都是鈔能力。
“那個,”陸小嶼遲疑道,“打折的西裝店?”
一眼看穿陸小嶼心思的富婆林昭昭對他邪魅一笑,“怎麽,你怕了嗎?”
陸小嶼重重地點了點頭,他買衣服只在某四個數字網站上買 ,一次性買十件,穿到天荒地老。
看他瑟瑟發抖,林昭昭安慰說,“沒事,這家店真的不貴,說是輕奢品牌,其實經常打折,說是平價店也不為過。”
聽了這話,陸小嶼沒有半點安心。
因為“平價”的西裝店開在商城的二樓,包圍在某L、某C和某G等高奢店包圍之下,顯然不太可能平價得起來。
全店裏外胡桃色實木裝潢,大門框裝飾着古典雕花,分外的高端洋氣上檔次。陸小嶼經過那實木玻璃窗格往裏略略掃了一圈,心裏咯噔一聲開始七上八下。
好在門口擺出來“ON SALE”的牌子,陸小嶼先是警惕地翻了幾件西裝外套上的價格牌,計算價格後才略略安心。
看他這小心翼翼心算的模樣,伊凡好氣又好笑,“陸小嶼你出息呢?快挑衣服,你昭昭姐能害你不成。”
但陸小嶼實在磨叽,轉了幾圈愣是一件沒選好。
林昭昭看不下去,她在店裏轉了兩圈,手上拿了幾身,遞給陸小嶼。
“面試的話主要還是考慮深色,這套深灰色的不錯…還有這套,這套,這幾套你都試試。你身高有180嗎?”
陸小嶼老實地接過衣服抱在懷裏說,“沒到,只有178。”
“沒事,這幾個是修身版型,180也能穿。”林昭昭每看上一套,就把衣服遞給他二人,很快兩人手上堆了一摞,陸小嶼逛着逛着有幾分走神,除了高中校服,他只見過司沈然穿西裝,所以看見的每一套西裝,都能讓他腦補司沈然穿上的樣子。
林昭昭抱臂環顧賣場一圈,有些不太滿意地搖搖頭,回頭看見伊凡和陸小嶼各抱一摞西裝跟在她後面,陸小嶼的腦瓜子明顯不知神游去了何方,登時被這倆不上道的給氣着了,怒道,“你倆跟着我幹什麽,還不快去試。”
伊凡一哆嗦,連忙推着陸小嶼進了試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