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雖然忙着跟在西裏斯後面奔跑，哈利總算還記得抽出一只手來，把自己身上的長袍扣好。
否則那長長的衣服下擺，尾随腳步在春季的大風裏晃蕩，只會嚴重降低速度。
他有這麽确定西裏斯會跑到外面去嗎？這個動作明顯是為禁林準備的——可是教父的方向分明是朝着…………對了，地窖。
西裏斯似乎是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腳不沾地地沖下樓梯，哈利幾乎跟不上它，但是好在他認識路。黑貓折進了斯萊特林地窖，從一個早起的徘徊在走廊上的學生雙腳當中穿過，一低頭竄到了盡頭的房間。
哈利發現自己必須跟着黑貓才能進入房間，否則他會被美杜莎擋在外面。不過他們現在沒有受到阻礙，哈利心想，難道是大門上的蛇聽懂了西裏斯沖着它的那一陣“喵喵”狂叫？不管怎樣，他是從大門走進去了。但裏面所有房間都是空的，是的，他知道德拉科回家過周末去了。正站在那裏詫異間，西裏斯返身過來，扒着他的長袍，把反應遲鈍的教子拖進了裏頭的煉制間。
“這裏有什麽問題？”
哈利四下看着，什麽也沒有發現。早就不耐煩的西裏斯徑直沖到存放魔藥的櫃子跟前，“砰砰”地擡起前爪拍打着櫃門。哈利拉開門，黑貓躬下身子，明确無誤地指示着最底層角落裏的一個空檔。
“你就是從這裏拿的藥水嗎？”
“喵嗚”——西裏斯使勁地點頭。
“昨天？”
“喵嗚。”
“你怎麽能偷偷跑到這裏去拿人家的東西呢？”
教父居然……哦，這麽說，是在昨天半夜麽？……摸到這裏偷東西，就為了那場聚會，這有什麽必要嘛？哈利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可是又不能對着自家教父開言訓斥，何況他們還沒法自然交流呢。哈利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忍了半晌，只好彎下腰摸摸它的頭。西裏斯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嘴唇一撅，晃蕩着胡須，鼓起小肚子，把一側的肋骨在教子的長袍下擺上蹭了蹭。
早上那場動用禁锢咒的洗澡還是有效果的，看來西裏斯已經沒有不适感了。
诶，這件事情充分說明，偷東西是不對的，沒弄清楚偷來的是什麽卻還要湊合着用，那是更加不對的。哈利關上櫃子，抱起還在自己腳上蹭個不停的教父準備出門，鼻子卻突然被一陣香味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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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沒錯：阿萊特家的最新産品煙熏三文魚片。
喂！等到哈利回過神來，他只來得及使勁抓住教父的兩條後腿，讓它在自己的長袍上使勁蹬着而不讓它去接近那包魚片，一邊趕快走出房門。
雖然從天沒亮忙活到現在還餓着肚子的一人一貓剛剛才注意到食物，客廳角落的小桌上很随意地放着一個盤子，裏面擱着兩三片熏魚…………不，今天早上德拉科肯定回來過。也許就在他們進來的前幾分鐘，那只小白鼬剛從這房間裏出去，而且行動匆忙。
德拉科帶了包熏魚片當做零食，覺得太多了就倒出來一點，那絕對是阿萊特家周末才賣的最大號特惠包裝…………不對，他在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麽？不大喜歡吃魚的小白鼬給誰買的魚片？
哈利和西裏斯仿佛同時想到了同一個問題。很顯然，西裏斯的反應比教子更快些，“嗖”地一下，從哈利的手裏掙脫出來，落到地上就往門外跑。
……連魚片都不顧了。
哈利的眼睛不舍地瞅了瞅誘人的食物，可惜西裏斯跑得太快，他只好再次奔跑起來，展開追貓行動。
或許西裏斯真的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它有目标。毫無頭緒的哈利看着它像離弦的箭一樣穿過地窖，沖上城堡的入口，那一大片草坪，對它來說好像只不過像平日栖身的小閣樓一般大小，它幾步就能跨過去，至于寒冷的黑湖它根本不屑一顧……西裏斯的目标是禁林。
還是那條分岔的小路，在岔路口，西裏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掩蔽在枯草中的偏僻小徑，而不是哈利昔日熟悉的大路。
還是那條冬季不會結凍的小溪，流水的聲音在空曠的森林中清晰又遙遠。
他們所過之處，大部分植物都未曾從冬季的嚴寒中複蘇，高大的樹頂雖是常綠，而森林的底層仍然是一片枯寂景象。真正的春天還沒有到來，僵硬的土壤在靴子踩踏下綻開少許碎裂的痕跡。
不用說，他們已經完全進入了所謂的斯萊特林專屬魔藥材料采集路線，越過小溪就是那片草坪和小木屋了。哈利突然想起有一次在這裏看到的明亮白光，德拉科的遇險，以及再上一次成功的變身經歷，這是一個神秘的地方，根據他近來的研究，這種情況出現，表明這一帶很可能是霍格沃茨真正的魔力源頭。
然而，滔滔大河的源頭，通常也不過是雪山上的一泓融水，或許還不夠旅行者裝滿水壺。
就像今天這裏一切正常，什麽令人感興趣的跡象也沒有。
西裏斯倒是敏感地發現了遠處的目标——天知道它是怎麽發現的——它沒有過河，一彎腰，從枯草下面“忽”地一個轉身，就往小溪的上游跑去，在河岸的亂石堆中敏捷地跳動着。
它果然沒有弄錯……當看到德拉科的身影閃出一棵大樹的那一瞬間，哈利馬上就知道黑貓的偵探靈感來源于何處，簡直要暈了過去……
就是……煙熏三文魚……嘛，再簡單不過。
小鉑金貴族手裏拿着一個阿萊特餐館的特惠裝大袋子，還敞開着口。在一片清冷的森林裏突然聞到加熱過的食物的氣味，哈利覺得自己的口水正在不受抑制地往上湧動。
“教父……”德拉科從袋子裏摸出一片熏魚，探出身子，谄媚似地叫道，“先吃早飯嘛，這林子裏的草藥又沒有腳……”
順着小鉑金貴族的眼神望去，他的搭檔黑貓先生終于出現了——西弗勒斯把身體貼着一根伸到溪水上的樹枝，正好甩了甩尾巴。哈利不知道它在看着什麽——那樹枝底下似乎沒有什麽貴重藥材吧？——總之是一副沉思的樣子。
“喵。”
魔藥大師似乎對教子的無端打擾有些不滿，不過還是站了起來，低頭接受了教子手掌裏的食物，仰望着樹梢吞了下去，那情形活像童話裏的古代公主與騎士在樹籬後面單獨交際。哈利強忍着大笑出來的沖動，想來德拉科如此急切的原因，一定是因為馬爾福家的禮節規定，必須等到教父吃完了，他才可以接着吃！
“教父……”
殷勤的德拉科騎士馬爾福又奉上了滿手的熏魚片。
可惜這一次，高貴的公主動作稍微慢了一步。它的嘴還沒有觸到魚片的時候，一只從旁邊冒出來的黑貓重重跳上了德拉科的手臂，壓得他幾乎把東西撒了一地。然而，黑貓并未久留，它一個翻身躍下，在那一小把食物落到地面之前接住了大部分。稀裏嘩啦，強盜黑貓快速躲到一邊，自顧自大吃大嚼起來。
“西裏斯……布萊克！”
“喵！！！”憤怒的西裏斯用最快速度把所有到嘴的熏魚吞進肚裏，挺直身軀，用力擺動尾巴，不客氣地豎起了滿身的毛。
“啪！”
在哈利和德拉科能夠反應過來之前，黑貓西裏斯已經躍上了西弗勒斯所在的那根樹枝，沒等身子停穩，尖利的牙齒和爪子一發都往對方身上招呼過去。
不過格鬥高手西弗勒斯只是輕輕往後一退，順勢把身子一矮，避開了西裏斯急躁的攻擊。沒有站穩的西裏斯抵擋不住慣性，差點從樹枝上掉進了水裏，它還算反應快捷，急忙把爪子深深地按進樹皮，留下幾道白色痕跡，才算保持了身體幹燥。然而西裏斯決不會輕易放棄，一個轉身，借着粗糙的樹皮提升着速度，立刻撲上來進行第二次攻擊。
“喵！”
“咪！”
兩只黑貓一邊打鬥，一邊互相尖叫着，聽不懂它們說了些什麽。德拉科不知所措，一直在冷靜觀看着這場中世紀決鬥的哈利波特突然走了上來，直接站到了德拉科面前，順手從他的口袋裏掏了幾片熏魚塞進嘴裏。
“事情的詳細經過我們可以之後再說。但是，如果你唯一的目的就是通過加料的美容藥水來陷害救世主，馬爾福先生，”吃完魚片的哈利搶在德拉科開口之前嚴厲地發話了，“那麽，你将很快就會看見一份關于限制貴族財産權利的報告交到魔法部。不過，我倒是希望你能夠有一些措施，用來補償被你的錯誤藥水傷害到的人。”
說罷，救世主走近那根樹枝，用力拖過打得正酣的西裏斯的後腿，硬是把黑貓抓進了自己懷裏。
“我們走，教父。”
“你到底在說什麽，哈利？”
德拉科呆在那裏，看着哈利的背影從樹林裏消失。黑貓西裏斯還不停地在救世主懷裏掙紮着，蹬着哈利的長袍，使它不時撐開，像是一件黑色的披風。它還頻繁地伸長脖子，向西弗勒斯嚎叫着。
德拉科可以肯定，哈利今天早上絕對沒有使用美容魔藥。
那小子好像很疲憊，膚色灰暗，挂着兩個沉重的眼袋，而且眼角和額頭居然還有些明顯的皺紋，看上去似乎比昨天老了十幾歲。
他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這世界到底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