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快跑！”
兩只貓同時發出“喵”的驚恐尖叫。貓咪的直覺和求生的本能促使它們立刻忘記了剛才的争吵，轉身就向小溪邊狂奔而去。
太近了，也太快了。只在一分鐘之內，草地盡頭的那座小木屋，整個都淹沒在從地下噴湧而出的白光裏。藤蔓的輪廓已經消融，僅僅是那木頭縫隙裏透出的強烈光線就刺得貓們睜不開眼睛。它們只好盡量低下頭，動用所有的感官，在這種突如其來的危險之中搜尋着道路。它們背後，神秘白光的亮度竟然還在不停地變換，但不管是變亮還是變暗，這亮光的強度都足以把周圍的草地和樹木映照得無比清晰。而起伏的草地、搖曳的樹木枝葉和流動溪水的反光交織在一起，加上森林裏驟然出現的風，一切只是把現場變得更加混亂了。
到處都被那種冰冷的銀白色吞沒了，木屋和草地仿佛已經在無聲地燃燒，風鼓吹着銀白色的烈焰，撲向兩個毫無保護的小小的身影。盡管貓們明白，草地實際上并沒有被點燃，周圍也不見升溫的跡象，但是它們已經徹底看不清道路，只能憑着聽覺和記憶跳進溪水，拼盡全力向對岸游去。
“呼！呼！呼！”
西裏斯一不小心，幾乎摔倒在溪水裏。就在兩只黑貓勉強爬上溪水岸邊的時候，一陣詭異的呼嘯聲從小溪那邊傳來。聽起來像是大風出現——它們不敢在開闊地久留，趕忙低下頭，鑽進了相對安全的石頭底下。
水邊重重疊疊，長着植物的石塊給了它們一個暫時的掩蔽，它們伏在石頭縫裏緊張地喘着氣。不多時，它們發現外面的光亮降低了，西裏斯抑制不住好奇，悄悄扒着石塊，伸出頭想看看是怎麽回事。
“喵！”
西裏斯簡直瞠目結舌——短短的幾分鐘內，對岸的小草地上，一個碩大的，高聳的，像龍卷風一樣形狀的漩渦已經形成。它在移動——寬大的上端伸展到了樹木高度的一半，“嘩嘩”地卷挾着枝葉，拉扯着所有它能夠扯動的樹枝、羽毛和灰塵進入自己的範圍，窄小的下端則用更大的力量掃蕩着可憐的草地。總的來說，借着漸漸微弱的白光，肉眼可以看見那團氣流在盤旋，而逐漸變大的體積則減慢了它移動的速度。但是那團氣流明顯變得越來越渾濁，攜帶了越來越多的雜物一起盤旋。緊貼着石頭，西裏斯甚至能夠頻繁聽到樹枝折斷的“噼啪”聲。所過之處，它把一切能帶走的東西都收納進了它那恐怖的內核。
“別看了，布萊克！趕快走！”西弗勒斯伸出爪子，趴在底下用力推着西裏斯。
“我們在這裏很安全，龍卷風不會刮到石頭底下！”西裏斯還沒有打算放棄觀察禁林龍卷風的難得機會，“你這膽小鬼！”
“不，快走，白癡！那不是什麽龍卷風，那是一個魔法漩渦，它會把我們吸進去，讓我們一直跟着它走，走到沼澤！我以前見過它！”
似曾相識的情景，西弗勒斯猛然記起了那一次在禁林裏的歷險。同樣的深夜，它尾随着哈利和德拉科走了很遠的路，如果沒有自己給的樹葉，那兩個孩子恐怕會一起陷入禁林沼澤的泥水之中。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爬上樹去采集抗迷幻的樹葉了。那個漩渦繼續變大，底部開始進入小溪。流水在它的夾帶下形成了噴泉，西弗勒斯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心裏出現了一股想要投入漩渦的沖動，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西裏斯或許還不知道魔法漩渦有這個作用！
用盡所有的力氣，西弗勒斯狠狠咬住了西裏斯的尾巴，硬是把另一只黑貓從石頭上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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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過來的那條路，布萊克！絕對不要往後看！”西弗勒斯大聲指揮道，首先沖向了自己熟悉的路徑。
尾巴挨痛的西裏斯什麽也沒說，明智地跟了上來。兩只黑貓沿着那條幾乎與小溪垂直的道路一陣狂奔，有好一陣時間，龍卷風似的漩渦都在它們後面緊追不舍，它們的毛都向後豎立着。似乎過了很漫長的一段路，呼嘯的風聲才漸漸在遠處消失，魔法漩渦向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貓們終于可以停下來松一口氣。
稍稍離開魔法漩渦，兩只貓咪同樣發覺了現在森林裏的異常——強大的，一種令人感到窒息的氣氛籠罩了相當大的一片範圍。在這個範圍內，絲毫沒有一點風，沒有樹木的枝葉發出的聲音，沒有草葉在搖擺，所有的地方都安靜得駭人。剛才那種吞沒一切的明亮白光已經徹底不見了，只不過貓們的眼睛又重新适應了野外的黑暗。
除了漩渦外圍的附屬魔法之外，禁林裏基本上還是正常的。
走在前面的西弗勒斯放松了四肢，這意味着它們安全了。
“你以前見過這個漩渦，鼻……西弗勒斯？”
西裏斯對剛才的經歷還心有餘悸。它跑得暈頭轉向，不得不坐下來清醒一下頭腦。它看了看同伴，西弗勒斯的反應似乎比它要好些，正在一個小圈子裏四處走動着，大概是在确定方向。
鼻涕貓果然是慣走這條路，尤其是夜間。
“你見過它很多次？以前我也到這裏來過，可是我從來沒見過它！”
“不，只見過一次。之前那麽多年，我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西弗勒斯停止了搜尋，向前走去，“我認為我們仍然應該盡快離開這裏，布萊克先生。”
“聽你說的話，似乎你曾經進入過那個漩渦？”西裏斯緊走幾步，跟上了西弗勒斯。
“我當然不會像腦袋裏充滿了鼻涕蟲的救世主先生那樣把自己輕率地投入那個漩渦。”
“哈利？”一聽到教子的名字，西裏斯“忽”地一下蹦到了西弗勒斯跟前，擋在路中間，“哈利進去過？”
“如果不是為了把某個半夜進入禁林，已經深陷其中的金發貴族救出來，我想波特先生未必會親自嘗試進入龍卷風的滋味。”西弗勒斯瞥了同伴一眼，繞過容易激動的西裏斯，“我只是在樹頂上跟蹤他們，看見他們一直走到很遠的沼澤才脫離漩渦。”
“什麽，哈利救了德拉科？”西裏斯“咪嗚”地尖叫起來，其它的一切消息好像都不重要了，“為什麽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也不告訴我？”
“救世主哈利波特再次提請威森加摩重新審判某些食死徒。”
德拉科放下《預言家日報》，差不多已經忍無可忍。最近，報紙上連續傳來對前貴族們不利的消息，又是要求戰争賠款，又是關于轉移財産問題。而所有的這一切，幕後焦點都指向了現在就坐在他身邊大快朵頤的人。
許多人已經在猜測，周游世界歸來的哈利波特準備競選下一任魔法部長。而波特部長一上任，将立即沒收所有貴族的財産，并且把這群自以為是目空一切的純血家夥統統流放到北極圈去自生自滅。
德拉科偷偷地瞥了對方一眼，與以前那種叢林野餐的架勢不同，今天哈利似乎沒什麽食欲，正無聊地用叉子撥動着盤子裏的菜肴，好像只是想把晚餐的時間盡快打發過去。德拉科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食物上來——且不提那些令人沮喪的新聞，哈利對他的态度也越來越冷淡了。
如果僅僅是冷淡，他還可以接受，但現在又加上了——輕蔑。
哈利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他應該在馬爾福家的人面前擡起下巴，眼睛看着天花板說話，還要不自然地拖長尾音？
“嘿……德拉科。”眼下哈利就在用這種姿勢和腔調叫着他。事實上，他們已經慢慢騰騰地拖了很長時間——整張教師長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而一同用餐的學生也所剩不多。
“這東西還有麽？”救世主手裏搖晃着一小瓶金色的液體。
“你知道，這很難做。我經常出錯。”德拉科把最後一片面包塗上黃油，送進了嘴裏，“做好了我就會給你。”
“哦，是嗎？”哈利滿不在乎地說，随手把那個小瓶子丢到了地上，“砰”地一腳踩碎了，“不急，馬爾福先生，反正上次的我還剩下半瓶呢。”
“波特！”
眼看着失敗了足足二十次才做出的魔藥被如此對待，德拉科猛然站了起來。
“很好，波特先生，現在讓我們來說一說這事的前因後果吧。”
“哦，那麽我會洗耳恭聽馬爾福先生的所有謬論。”
哈利連頭也沒擡，唯一的反應只是抽出魔杖，對地上的那攤垃圾來了一個“清理一新”。
“我會把這些事情公諸于衆。”德拉科大聲說，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首先，除了你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你在使用這種藥水。格蘭芬多的救世主會使用美容魔藥，而且用得很多？就算報紙上刊登了這條新聞，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有些尚未出門的學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哈利朝房梁上翻了個白眼。
“你明明知道它非常難做，我的教父是目前全英國唯一能夠順利做出這種魔藥的人……”
“是唯一能夠順利做出這種魔藥的貓。”哈利靠在椅背上，懶懶地糾正道。
“好吧……我得承認，經過了三年的周游世界，波特先生的魔藥造詣早就不是我能夠比拟的了。你肯定知道不成功的美容魔藥有什麽後果，而沒有人能在第一次嘗試成功。倘若你用那瓶不成功的美容魔藥陷害你的教父，我将有口難辨。”
哈利側過頭，聳了聳肩。
“你威脅我為你提供美容魔藥，你猜到我會為了你去嘗試這種藥水。趁我離開學校的時候，你取走了它，因為只有你能夠進入地窖。在我的教父還擔任斯萊特林院長的時候，你就曾經多次私自進入過地窖。我不知道你是怎樣進去的，或許你知道什麽通道，但至少你會說蛇語，你可以命令美杜莎…………你悄悄把它給了你的教父，使它受到了腐蝕。”
“我看不出來我有什麽必要做這些事。”哈利抗議，手裏很不雅觀地揮舞着叉子。
“但是你有。因為我是霍格沃茨裏唯一的前貴族了，霍格沃茨是英國魔法界的象牙塔，你想要讓它不受污染。為了配合你的改革主張，你必須把我弄走。”
“哦嗬，我得說，你的推理能力有所長進。”哈利站了起來，緩慢地開了口，“恭喜你，馬爾福先生，你猜對了。”
不可置信地突然聽到哈利的承認，德拉科身上卻絲毫沒有爽快的感覺，不知為什麽，他好像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然而哈利的下一句話，更令德拉科和旁聽的幾位學生徹底張大了嘴。
“因為這些事情，從明天起我将辭去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職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