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界的另一面

世界的另一面

過完陽歷年很快就放寒假了,方嵘沒讓羅陽再給他補課,他自己也忙。羅陽告訴她有什麽問題你就過來找我。她說,初中的課我能給你講,信不信?一個寒假裏也就過年這幾天能暫時忘記考試,好好玩一玩。

蘇曉又回來過年,真是一年比一年好看,她穿着紅色的羽絨服,站在雪地裏異常的妖豔。劉曉流的頭發也長了,前面的過了眼睛,家勇扒拉一下說:“你這頭型咱學校肯定不讓留。”

他笑着吹吹,“這都成68的統一頭型了。”看見方嵘下來,他笑呵呵跑過去,“姐姐,上流社會怎麽樣?”

“就是比跟你這幫流氓在一塊兒強。”方嵘的轉學一直都是他們之間的心結,每次都得逗上一兩句。

蘇曉摟着方嵘,一口的南京味兒的普通話,甜膩的問劉曉流,“你怎麽從來不管我叫姐呢?”

方嵘安慰的拍拍她,“愛妃,這是我用拳頭打下的江山。”

劉曉流表情很是不屑啊,“你說現在咱倆誰厲害?”咋也是七尺男兒,差啥呀。

“你反教兒是不是?”方嵘摘了手套就準備開幹,整整一打票在她眼前呼扇,她接過來看了看:“這塊兒可有點亂。”是DD旱冰場,三教九流啥人都有,據說是最早期的同性戀據點,到那随便撩起一個窗簾就是一對對糾纏的身影,有男有女也有男男女女,道道絢爛的風景。

“整的好像你沒去過似的,人家也是合法買賣,你就去滑你的,誰還沒事招你啊。”說的有一定道理,蘇曉也說就是去玩玩,有什麽啊。

初七,DD裏面人倒是不多,旱冰場中間有幾個大坡,外圍都是繞圈滑的,用的是發淡淡藍光的熒光燈,晃得人眼睛疼。方嵘是個旱鴨子,但是岸上的東西一般都玩得挺好。蘇曉不會滑,家勇在一邊拉着她繞圈。劉曉流自己一會兒就沒影了,方嵘滑了一圈,看他坐在場邊的沙發上,來了個原地轉身180度,趴在欄杆沉着嗓子學蠟筆小新:“小白~被我發現喽。”

劉曉流剛掏出一根煙,飛來一只大白手搶走,方嵘叼在嘴裏玩,還不忘訓教:“你小小年紀,還學抽煙。讓你學好你不聽,學壞一個來一個來的。”

“開始學壞也是你教的。”他想搶回自己的財産,沒能成功。

方嵘扭頭看看,沖一個笨教練一個笨學員打招呼,“你瞅家家教的那是什麽破玩意,我要是你就直接過去,‘瞅你那笨樣,起來,我教’,多爺們啊。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有困難跟我說,他要是支毛,姐給你滅了他。”

“真是看不出來,還挺有姐姐樣。平時基本跟白癡沒啥區別。”

“本來就是你姐姐,再白癡也是你姐姐。诶——我可沒承認我白癡~”标準的白癡臉,劉曉流趕緊糾正,你所有時候都像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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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嘿嘿笑,叼着沒點着的煙卷唱:“想要來一包長壽煙,發現我未滿十八歲,是不是我的十八歲,注定要為愛情流淚……靠……”最後一個字來源于被某具身體撞到,撞了一下還沒打算起來。她頭也沒回就開罵。

“臉長的挺幹淨,就他媽嘴髒?”不光說話還動手動腳,勾肩搭背。猛回頭,一愣,這人認識,當初要鬧轉學基本就跟這人有關系。

劉曉流也站了起來,羅陽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跟着羅陽一起見過,後來他進68的時候,這個人已經畢業了。人走了卻留下一個載入校史的名字,喪蒙。長相他早就記不清了,但是他臉上那道疤是怎麽也不可能忘記的。怎麽遇着他了?

方嵘皺眉,及其厭惡那只手。彎腰把旱冰鞋脫了,在手裏拎搭拎搭,一下子砸過去能不能開瓢?笑呵呵問:“蒙哥,又要找我麻煩?”越過他肩膀餘光看到家勇他們倆也走了過來,沒走幾步身後有人拍他肩膀,跟着一起走過來。喪蒙也推着她坐到沙發上,過來的人正是昔日的小黃毛,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喪蒙抽煙,嗆得蘇曉直咳嗽,他看蘇曉,眼神讓人滲得慌,劉曉流把蘇曉拽到身邊坐下。喪蒙說:“方嵘。我他媽還敢找你麻煩。找過你麻煩嗎?”方嵘連說沒沒沒,“要是單憑你跟黃毛那點破事,我還真記不住你。”還真沒仔細看看小黃毛,願來一撮黃毛,現在是一腦袋的漂染,随口說道:“怎麽整個把把腦袋。”

“逼嘴還那麽欠。”黃毛掏煙遞給家勇,被拒絕,切了一聲,“可見着個好學生。”轉身扔給劉曉流。

“哎,我他媽跟你說話呢。”召喚跑題者注意,“你咋認識我們小老板的?”

方嵘搖腦袋,“不認識啊?”隐約知道說的是誰。

“你跟我玩是不?”人家真不樂意說,也就不用多問了,問了她也不說實話,“原來光以為你是膽兒肥,小丫頭片子不一般啊。”

“我膽兒瘦。哪次看見你我都吓得肝兒顫。”實話說出來都像假的。

“放屁。有哪個小姑娘像你,看那麽多血,還jb能上小鋪叫120。過後想認識認識,還差點把黃毛給攮了。”再仔細端詳眼前這個小姑娘,也就是個溫室裏的敗家花骨朵,“要他媽不是這小子親眼看見,我就是再合計也想不到,你後臺那麽硬,早說你認識我們羅少爺,誰還不要命了敢撩你。”一會過來個人,拿了兩捋票。“沒打日期的,沒事過來玩。幫我給問聲好啊。他jb一上高中,根本就沒機會見着這大人物了。”伴着最後一句的自言自語,一行七八個人都走了。

方嵘把票扔給劉曉流,舒口氣:“回家。”

家勇倒是聽說過那老羅有背景,具體有多大?估計想象不出來。方嵘好像根本不受任何影響,一路還沒停的買吃的。蘇曉說:“幸虧方小丫轉出來了。曉流,你可不能跟他們那樣的學啊。現在覺得挺帥,長大了就會覺得這麽幼稚多麽可笑。”

劉曉流用鼻子發個單音:“幼稚?他們幹那些事,以後想起來也笑不出來。別上這玩來了,不是什麽好人開的。”他把那些沒寫日期的票扔進垃圾箱,認真的跟蘇曉說:“你要是在道上碰見了,遠遠的繞開走啊。”

方嵘看垃圾箱合計,便宜那幫撿破爛的了,趕明兒丐幫集體上那滑旱冰去,可有夠壯觀吶,想的自己偷樂出聲。“你還笑得出來?就這幾位,差點把個老師打死,居然連個通報批評都沒有,還順當的畢業了。你剛上初一那年,知道這事吧,還敢惹他們。”

“知道,我打電話給老師送醫院的。就這麽讓他們找上了,那咋地?我還見死不救啊?”

“你壓根就知道,黃毛是喪蒙這邊的,喪蒙也不是單純的學校小混混。所以我說廢了黃毛,你說我吹,我說找羅陽廢了他,你說我瘋了。早就知道羅陽跟他們是一起的吧!”

“別給我戴高帽子啊!我就知道黃毛是羅陽朋友的一個什麽弟弟……那事派出所都來人了,老師自己出面說不追究。差點沒把我也搭進去。”現在想想挺後怕,“你啥也不知道,跟着起什麽哄,我是你老大,還用你出面給我解決問題啊?”

“這你咋都不告我呢?要當時我真去找黃毛,那他媽不廢了。”幸虧從小就有聽老大話的習慣,被欺壓的還出現好處了。

“告你個屁。啊,說你念的學校跟個□□似的,你還能像現在這樣逍遙的上學?再說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啊,跟黃毛幹起來了我才知道他跟喪蒙一起的,我就是不想惹麻煩才轉學的。”古惑仔也就是在電視上看看,現實生活裏要真看見了躲還來不及呢,幸虧還算是個安定團結的社會主義。“那時候你要真惹上他們,我肯定給你找羅陽,雖然我不知道他那麽厲害。”那時候不知道連喪蒙都懼他,但是知道他肯定說得上話,現在看來是小看大師傅了。消滅一串山藥豆,拿竹簽子指着劉曉流,“黃毛現在都不上學了,你也給我老老實實念到畢業。”

蘇曉聽得不禁吸氣:“你們認識的都是些什麽人啊?你們說羅陽是什麽背景?”去年寒假見過兩次,挺正經的一高中生啊。

“能有什麽背景?”劉曉流踩踩腳下的地,“這裏有多少□□性質的團夥組織?槍斃了一個,槍斃不了所有。這是個江湖,就總有人來踩。”

方嵘也學他踩地:“劉曉流同學,這裏沒人,不過有很多土,你那一腳下去估計結果了不少螞蟻。”方勇削她腦袋,說,你一天竟耍白癡。

劉曉流嘿嘿笑,又搖搖頭,“羅陽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他跟我們是一個世界的呀,七歲就認識他了。帶我們打架,還給我補課,給我弄習題,給我買吃的。”突然她一臉吃驚的表情,“他要是在那些吃的裏下藥了,我就完了。要是放點毒品什麽的,我不就受他控制了?幸虧我師父是個有良心、受過教育的流氓。”家勇看着她,永遠不忘冒傻氣,什麽尴尬的情況都能談笑之間耍沒了。此刻看起來卻是悲涼,在她的世界裏死掉了一個良師益友。

家勇叫住方嵘,已經很久沒有仰視她了,現在她站高一個臺階也不比他高多少。“當時害怕沒?”

“能不害怕嗎?那血,哧哧往外鑽,整我毛衣一下子。路上給那毛衣扔了,後來我媽還找來的,直說自己記憶力減退。你說那時候也沒想,那要是讓警察給撿走了,我不成犯罪嫌疑人了……”又開始胡思亂想。

家勇打斷她:“害怕羅陽嗎?”

“害怕他幹啥?他從來沒害過我。”

“羅陽跟我們是一個世界的,躲不了。但他是世界的另一面,咱不去翻就得了。何況他對咱們那麽好,沒害過誰。”

方嵘一臉嚴肅的拍他肩膀:“何家勇同學,你老了。”然後狠狠敲他腦袋:“還跟我整心理幹預!給你能耐的。”

“一天啥事也不愛說,我怕你時間長了從躁狂症變成抑郁症。”

“屁大個事,我還到處跟人講,不怕他們殺我滅口啊?”

“滅口倒好了,就怕你什麽地方都滅了,就剩張破嘴還活着。”

“……”

“靠,鼻子。你再給我打折了。”

“折了給你整個鋼的,等你死的時候火化了,就鼻子還在那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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