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08
Chapter 08
好半天，八重野春海才慌張地挪開自己的視線，找回自己的聲音，問：“及川……你該不會那種熱血漫畫看多了，有中二病吧？”
及川徹洩了氣，癟嘴挖苦道：“吶，待會兒如果八重野昏倒了，我一定會踩着你的軀殼繼續前行的，将八重野的意志傳承下去。”
八重野春海：“不要順理成章地就用那種話詛咒我啊！”
萬幸，八重野春海順利地回到了北川第一，只不過付出了半條命的代價。
并且在徒步完的第二天早晨，八重野春海拖着僵硬的下半身移動到衛生間，坐在馬桶上的時候，半睜不睜的眼睛掃到了內褲上的血漬。
是那個不太受歡迎也準時拜訪的熟客啊……
說起來，八重野春海并不怎麽記自己的經期。
她的初潮在小六畢業後，搬家來宮城縣的那一天，作為青春期的階段性證明，它很大程度上放大了八重野春海和離別相關的情緒。
其實故意和朋友說了不要來送。
然而真的到離別的時候，八重野春海卻很想飛奔出去，挨家挨戶地告別。
坐在告別東京的車座上，八重野先生的車子帶着一家三口離開這片熟悉的風景。
曾經歡迎她出生的地方在車窗裏飛速後退，東京的風刮過臉，有着絲絲涼意。
八重野春海才發現自己沒有把控好情緒，雨點般淅淅瀝瀝的淚珠甚至已經浸透了裙擺。
情緒和風賽跑，風吹完它也就幹了。
一家人到達目的地，八重野春海重拾心情，正茫然地打量着新家時，身後傳來了媽媽的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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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野夫人在後座坐墊上發現了女兒成長的證據，那樣肆意的紅色怕是以後都要洗不掉了，她卻很興高采烈。
等到八重野春海不明所以地回過頭去，八重野夫人已經沖過來抱住她，說：“恭喜小春，終于成長為一個大人啦！以及作為搬家的慶祝，爸爸也要換新車墊了哈哈！”
所以說，大人的快樂偶爾也挺莫名其妙的。
八重野春海完全摸不着頭腦，不過那些離愁別緒好像也被自己成為大人這件值得慶祝的事情沖散了。
那天晚餐前，八重野夫人帶着女兒去認識了她需要熟悉的新夥伴。
即使有着足夠豐富的理論知識，實踐的時候八重野春海還是有點不知所措。
無論是要記住自己的經期，還是及時更換經期的夥伴，聽起來都是麻煩事。
她這麽想着，也這麽抱怨了，“啊，好麻煩……”
“這可是成為大人的必經之路啊。”
“那就不要成為大人了，反正做大人也并不快樂對吧？”
八重野夫人搖頭晃腦的，好心情一覽無餘，“一半一半啦，大人可是擁有許多小孩子沒有的特權哦~而且就算你想要變回小孩子，媽媽也不會把你再塞回肚子裏的。”
最後八重野夫人貼心關上的廁所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一個名為懷念的東京與童年，另一個屬于宮城和嶄新的青春期。
從那天起，八重野春海變成了半種定義裏的大人，她依舊不允許偷偷喝爸爸的酒，不允許去糟糕的場所，不過她收獲了空調的自由使用權，還有全方面的隐私保護權。
遙控器在手，但沒到極限的時候，八重野春海不會打開空調。
然而，在其他方面尚有自制力的八重野春海，對于睡眠是“病态依賴”。
她超級會賴床。
有着絕對隐私權的她，哪怕上學快遲到了，八重野夫人也最多在房外不輕不重地敲兩下門，叫她的名字作為提醒。
今天既是經期第一天，又是遲到的再一天。
去卧室更換了內褲，八重野春海打着哈欠順手按開桌上的收音機，它陪着她從東京到宮城，是她生活裏不可缺的老友。
每日洗漱的背景音都是晨間占蔔，八重野春海對星座和占蔔有着屬于自己的哲學态度：
倒黴的事情寧可信其有，幸運的事情愛拼才會贏。
[今日雙魚座的幸運色是米白色，幸運物是防曬油，正巧夏天都要來了，不光是雙魚座，其他星座的大家都要做好防曬哦。]
嗯嗯，今天塗防曬油，帶個米白色的發繩。
八重野春海哼着歌往胳膊和腿上繼續抹防曬用品。
[呀呀，今天雙魚座的整體運氣适中，及時避免的話某些糟糕的情況就不會發生，另外要注意身體的不适。今天說不定會有好心人幫忙，但不要指望好運一直從天降哦……]
八重野春海往水壺裏灌冰塊，動作慢悠悠的，她的小腹并沒有傳說中的墜痛感，不過她總覺得四肢乏力。
不知道是徒步還是經期哪位的功勞了。
[最後是其他建議：不要遲到！]
把收音機按掉的時候，時鐘的分針已經跑到了“8”的位置，要在十分鐘之內趕到學校是必不可能的。
這個“遲到王”，她當定了！
永遠在遲到的八重野春海毫無疑問被風紀委員眼熟了，“八重野同學，麻煩遲到登記一下。”
八重野春海比劃着“拜托拜托”的手勢，喊着：“直接幫我寫上吧，我來不及了啦！”
再過七分鐘就要上課了，八重野春海小跑進的教室，又跑着去送數學作業。
在外人看起來她忙進忙出、焦頭爛額，實際上她心裏的時鐘卡得正好，反正趕在鈴響前一秒成功坐在了位置上。
無他，唯遲到熟爾。
目睹了全過程的及川徹在後面叫好：“又是壓哨球啊，真不愧是班長大人。”
八重野春海還在平複呼吸，往後靠上他的桌板，喘着氣回了一句：“是八重野！”
“嗨嗨，八重野大人~”
“……”
什麽土到爆的稱號。
八重野春海沒來得及吐槽，老師就進了教室。
第一堂課是數學，大概是八重野春海臉色不太好看，數學老師的視線在八重野春海的臉上打了個轉。
嘴裏吐出了另一個名字：“及川，你來……”
畢竟作為八重野春海的後桌，及川徹不可避免地受到連帶關注。
八重野春海突然想起早上的占蔔，在及川徹答完題坐下後，忍不住笑着回頭小聲調侃：“謝了，好心人。”
及川徹：“？”
課間，八重野春海去小賣部買了個面包，趕在上課前囫囵進了肚子，安慰了一下沒吃早飯的胃部。
第二個課間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接受了關于這個月遲到次數再創新高的批評教育。
快到午休時才察覺到不對勁，八重野春海踩着下課鈴就沖去了廁所，趕緊把血淋淋的夥伴更新疊代了。
回到教室翻書包的時候，猛然想起來，早上出門因為太急自己把便當盒落在家裏的餐桌上了。
最後被迫去了學校食堂吃營養餐，八重野春海只想感慨：
晨間占蔔，準到恐怖。
下午是體育課——沒錯，雖然昨天徒步了十公裏，但是課程表還是沒被打亂。
八重野春海和小室優都請了假，不用參與活動，坐在觀衆席主打一個陪伴。
今天的項目是排球，體育老師準備了男生用的硬排，随後體育委員岩泉一幫忙推來了一筐女子軟排。
除了身體不舒服的人之外，所有同學都開始熱身。
這次不是部活，所以及川徹沒有穿外套，呃，估計這個天氣他就算參加部活也不會穿外套了。
八重野春海雙手托着腮幫子，手肘支撐在膝蓋上，保持着一個入定的姿勢，目光不自覺就聚焦在及川徹身上。
看着他熱身，看着他跑去和岩泉一分發排球，看着他和岩泉一搭檔做示範。
體育老師講解到哪一步，及川徹就配合着做出對應動作。
“排球的基本規則就是這樣，大家在小學的體育課也應該都了解過基礎的技巧，之後的課程我們會學習如何更好的發球和傳球，排球部的及川同學和岩泉同學可以幫老師示範一下。”
體育老師伸手示意開始。
抱着排球的及川徹走到線外，在衆人的矚目中，右手翻轉持球，他擡起手，像是指揮家舞起了手裏的指揮棒。
胳膊帶動小臂連到手腕，白皙的指尖往上輕輕一挑，排球就往斜上方飛。
及川徹邁開雙腿，上本身壓得幾乎和地平線平行，雙手向身後遞出，只有頭不曾低下，目光緊鎖他的獵物——
在動物界只有獵食的豹子才有這麽纖長而美麗的弧線。
一、二、三……八重野春海沒數清楚他到底跑了幾步，只是一晃眼他就高高躍起，右胳膊已經劃過了半個彎。
他臉上輕松寫意的表情消失了，取代的是因為用力而繃緊的五官，他鼓起臉頰。
“嘣——”
掌心和球面接觸，發出不容忽視的脆響。
體育老師在另一側接住了這顆球，表情空白了一瞬。
回來的球依舊是及川徹托住的，這次他雙手只是往上一送，輕松地就把排球遞到了已經跳起來的岩泉一手裏。
球撞在體育老師的手臂上之後，反向彈上了二樓的走廊。
“……”
同學們目瞪口呆，體育老師欲言又止。
“發球不用像及川同學這麽大力，大家量力而行……那個傳、傳球啊，也不用這麽精準，初學者接不到很正常……咳咳，最後就是岩泉同學麻煩把那個球去樓上撿回來。”
岩泉一：“好的老師。”
及川徹：“都怪小岩打太大力了啦。”
岩泉一轉身面向及川徹，“去死！”
等球撿回來後，由體育老師傳球，岩泉一遞球，及川徹撿球的練習就開始了，男生一組女生一組，輪流把球打到球網對面去。
那邊乒乒乓乓響成一片，這邊小室優在補覺，八重野春海則百無聊賴地盯着及川徹發呆。
說實話及川徹和岩泉一的成績在班上都屬于拔尖那一撥的，不過還是排在八重野春海後面，絕對是因為他們倆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排球上。
他們這麽熱愛排球，到底是因為排球好玩，還是因為排球很帥啊？
話說，及川徹這家夥打排球怎麽看起來這麽帥，搞得她看他撿球都覺得變帥了啊……
“八重野！小心！”
“小室同學！！”
小室優是被突然的呼喊驚醒的，睜開眼睛就是一顆脫離了軌道飛來她們這邊的排球。
而她的好友八重野春海坐在原地，眼神甚至都不聚光，卻在排球即将痛擊她的臉之前，卡準時機擡起手，以一個标準的托球把那顆排球送回了場上。
往這個方向加速奔跑的及川徹被迫急剎在兩米開外。
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畢竟這可是所有人眼裏公認的體育廢柴班長啊。
小室優更是近距離收到了沖擊。
大家都沒回過神來，只有及川徹扶着額頭笑了一下，轉而沖八重野春海豎了個大拇指，“NICE CATCH！”
他喊完，就抱着那顆排球回歸了隊伍。
被誇的八重野春海意識回歸，把被排球震到痛的手心貼到自己的臉頰上，紅着臉無聲扭頭看小室優，沒想到恰好小室優也在看她。
零點幾秒後，她倆異口同聲：
“他有點帥。”
“你好帥啊！”
小室優：“……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