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 20

距離感并不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感知領域。

這同樣是很早之前就提出過的命題。

參考主體有如岩泉一那樣內斂又穩重的類型,像是水泥瓦房,四面都是圍立的心牆,只有透風的窗才會洩露主人的心事。

而張揚的人就像一座玻璃花房。

及川徹就是那樣的存在。

路過的人會驚嘆花朵的美麗,為此駐足,但他們永遠和那些看似近在咫尺的美好事物隔着透明的玻璃。

花房裏是什麽樣的景色一覽無餘,卻看得見摸不着,并不為了開給路人看,更像是對主人心情的一種傳達。

“突然有點上火。”

及川徹的這句表達過于“赤[fpb]裸”,八重野春海一下子就明白這家夥嘴裏的“上火”一語雙關。

大腦也像被那股無名的火燒掠過,思緒紛紛揚揚地落下,連點碎片都撿不起來。

大巴的氣氛陡然奇怪起來,許願流星社的人和男排部的人互相看了看,全部明智地選擇轉移話題。

山田沒有再和八重野春海搭話,也沒有和及川他們對話,就這麽僵持着一路開到了目的地。

大巴停穩後,坐在外面的山田先下了車,八重野春海故意磨蹭,等其他人都已經下車後,才收拾好筆記本才站起來,準備離開大巴。

大巴的臺階有點窄,八重野春海将手裏的東西換了位置,小心地摸着旁邊的把手下來。

最後一步的時候,有只手遞到了眼皮底下,八重野春海擡眼,看到了山田略帶關切的表情,他說:“我扶着你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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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崩潰。

印象裏還只是共事的關系,結果這會兒體貼親近到令人倍感不适。

“不用了。”

“小心一點比較好,你上次不是差點摔了嗎?”

“……沒關系。”

八重野春海有些咬牙切齒,她并不樂意回想起上次來踩點時候的狼狽畫面。

她在某些方面比較要強,習慣性自己解決問題,應對山田這種看似貼心的行為只會讓八重野春海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六組的家夥們從來不會把她們班長當成脆弱的瓷娃娃。

大概是她的表情不太好看,山田讪讪地收回了手。

八重野春海下意識去找及川徹的身影,這家夥就在不遠處佯裝打量環境,偶爾往大巴方向瞥回來一眼。

這個笨蛋……

“謝謝,我先去找男排部對接了。”

今天和男排部對接的還是八重野春海,她沖山田擺了擺手,幹脆利落地跳下車,往及川徹在的地方快走兩步。

天色已然變得昏暗。

挑好的觀測點雖然足夠寬敞,但是畢竟是泥土地,總有些埋伏着的小石子,導致路面不夠平坦。

前兩天還下了幾場雨,腳底的觸感黏膩而沉重。

即将靠近及川徹的時候,好像被濕泥狠狠挽留,擡起的腳步不由打了個趔趄——

八重野春海咬着牙讓自己立住,小腿因為用力過猛有些抽筋。

然而再擡頭,發現及川徹突然近在咫尺,她不用伸手都可以搭在他身上,眼前的畫面和腦海裏徒步那會兒的情形重疊了,這個距離讓人心慌。

八重野春海屏住呼吸,掀起眼簾,睫毛遮擋着的眼睛和及川徹的棕色眸子交換不明的意味。

今晚的光線實在糟糕,微光流淌在八重野春海的眼眸裏,及川徹突然訝異地發現,原來八重野春海的眼睛并不是印象裏的黑色,而是不怎麽明顯的淺灰色,卻總讓人錯覺她的眼睛黑而亮——

大概只有在這種并不明朗的灰色夜晚,才能發現她獨特的眸色。

“你要是摔了,我會笑話你的。”

及川徹幹巴巴地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別開視線不再看八重野春海。

“我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到兩次,”八重野春海笑道,拿着筆記本舉手敲在了他的左肩膀,“去叫男排部過來接受采訪啦。”

“哦……”

及川徹轉過身,利落地去執行了。

今晚的流星雨比預計時間來得晚,等所有前期采訪都結束後,依舊沒有冒出頭。

大家四散開來,在不迷路和走丢的情況下,找自己心儀的觀測位置等待流星雨降臨。

八重野春海找了一棵光禿禿的樹,畢竟已經是冬天了,所有樹杈都安靜地等待春季來臨。

把從大巴上拿下來的折疊座椅打開,八重野春海抱着筆記本坐下,即使是這樣冷的天氣,手機的熒屏光還是會吸引來不知名的蚊蟲,她幹脆不看了。

毫無疑問冬夜是最不該在戶外逗留的時候,坐了沒幾分鐘就覺得渾身發冷,八重野春海把兩只手埋進口袋裏,縮成一團靠在樹身上,看着口腔呼出的氣息變成白霧飄散。

又有一把折疊椅子在旁邊放下,她瞥過去一眼。

是及川徹。

對面的路燈照亮了他半張臉,卻模糊了他臉上的細節,只能看到挺翹的鼻尖被風吹得泛紅,發絲随着夜風擺蕩。

這一方空氣中似有若無的細小塵埃漂浮着,和同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八重野春海收回自己的視線,脖子上的軟乎乎圍巾散發着溫暖,呼吸間都是讓她安心的味道。

她蹭了蹭自己的圍巾,說道:“我不會把圍巾借給及川的。”

及川徹:“不是來搶你圍巾的。”

“哦,”八重野春海低低應聲,補了一句,“之後記得戴圍巾。”

及川徹吸了吸鼻子,悄悄把下巴往衣領裏藏,吐槽道:“怎麽還是圍巾的事情……”

“因為圍巾很重要。”

“嗨嗨。”

短暫的交流後,又是沉默。

大巴上的事情在腦海裏過了好幾遍,八重野春海卻并不想主動提及。

不想聊過去的事情,也不願和及川徹再聊一些未來的東西,他們聊過太多夢想之類的,然而那并不是八重野春海獨自擁有的話題。

因為明眼人、所有人都知道及川徹的夢想,他仿佛就是注定要奔赴遠方的彗星——

流星雨是行星和彗星的碎片流交互作用造成的結果。*

八重野春海在生物課上偶然地記下了這句話,它是生物老師一時興起講到的天文現象,和課本內容無關,也不屬于生物的範疇。

天文和生物本來不該混為一談,然而聯想會賜予所有事物新的意義。

所以……八重野春海會把自己聯想成一顆行星。

不想和他隔着距離感,不想看他那棟玻璃花房裏永遠是熱熱鬧鬧的排球訓練安排。

她想抓住的,是及川徹更多的生活碎片,拼拼湊湊,或許也能把完整的及川徹帶到身邊。

“來了。”

耳邊傳來及川徹的聲音,八重野春海從自己泥沼般昏沉的思緒裏拔出來,遲緩地眨動眼睛,昂起腦袋去看天。

流星雨來臨時是沒有任何征兆的。

剛才的天幕仿佛特制的超大遮光布,一切都是霧蒙蒙的,連月亮都變得無精打采。

直到那一縷微弱的光擦過天際,緊接着的星群悄無聲息地投奔地平線的懷抱。

好漂亮……

美神的眼淚化作璀璨的鑽石,灑落在宇宙之間,短短一瞥,就能讓渺小的生物驚豔整個生命周期。

流星餘跡是淺淡的綠色,在這一抹“幸運藥劑”尚有亮度的瞬間,八重野春海閉起眼,原本揣在兜裏的雙手轉到胸前合十。

人們說,流星來的時候要抓緊許願,讓星星抓着你的願望飛到神明那頭去,或許就能實現。

八重野春海的腦海還是有些混沌,她忘記了剛才自己在思考什麽,也不記得自己許了什麽願。

一切都有些亂七八糟的。

只是放下手扭過臉去的時候,看到了及川徹認真的神色。

于是所有的念頭都變成了好奇:及川徹在許願什麽呢……

八重野春海把雙手放下,擱置在自己的膝蓋上面,再将下巴連着嘴唇一起探出圍巾的範圍,淩晨的冷空氣讓她呼吸滞澀,不過感覺大腦終于變得清醒。

重新睜開眼的及川徹在旁邊開口問:“許了什麽願?”

“不知道,我沒有什麽特別想要實現的願望。及川呢?”

“……我沒許願。”

“啊?可是剛剛看及川閉着眼睛許了很久,還以為是在祈禱呢。”

及川徹用力撓了兩下後腦勺,語氣有點飄忽,“我沒有要靠祈禱獲得的東西,努力去實現不就好了。”

“哦……噗,”八重野春海忍不住笑起來,“對着流星閉眼卻不許願,聽起來就是我們倆能幹出來的事情。”

她長呼一口氣,白霧驟然出現。

看了一場獅子座流星雨,但是沒有獲得任何勇氣和力量。

“話說,及川是獅子座嗎?”

“不,我是巨蟹。”

“對哦,及川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上次我搜過的……”

及川徹愣了一下,随即感慨:“八重野意外的很關注這種東西啊。”

“對,我會比較關注星座類的東西,早上還會特意聽一下晨間占蔔,根據占蔔內容帶上幸運物什麽的,算是一點個人的小愛好?”

“嗯,有趣的習慣……所以八重野呢?”

沒搞清楚他在問哪方面,八重野春海扭頭看向及川徹,“什麽?”

“八重野的生日是什麽時候,屬于哪個星座?”

“啊,星座是雙魚,生日是、是三月的第一天。”

她又結巴了,及川徹卻似乎游刃有餘,“感覺春天生的孩子,名字總會帶上‘春’字啊。”

“好像是這樣子的規律……”

時間太晚了,困意在交談中逐漸上湧,即使撐住了腦袋,眼皮也止不住地搭到一起,在八重野春海睡過去之前,大部隊傳來了返程的呼喊。

打着哈欠站起身,恍惚間好像聽到了及川徹說了句什麽,可再看過去時,他卻只是伸出手來,說:“把東西給我吧。”

折疊椅和筆記本都攥在及川徹的手裏。

八重野春海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地邁向大巴的位置。

大巴打起了火,車燈随之點燃夜幕。

八重野春海的座位旁并沒有山田的身影,于是及川徹把她的筆記本放在了上面。

歸家的路途,八重野春海短暫地陷入了深度睡眠,夢裏是另一場流星雨。

大概是……巨蟹座的。

頂着寡淡的月光,大巴盡職盡責地把每位同學送到了家門口。

八重野春海揉着眼睛下車,身後的自動門緩緩合攏。

進庭院前,八重野春海迷迷糊糊地擡頭看了眼車窗,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她才後知後覺車窗有防窺膜,見不到及川徹的臉。

她往常和及川徹同行,在家門口分別時都會找一下他的背影,變成了奇怪的下意識反應。

遠遠超過了往常睡覺的時間點,八重野春海困得要命,匆忙洗漱完就倒在床上,被子一團巴,暖氣驅散了身上所有的寒意。

沾上枕頭就入睡,光怪陸離的夢境在卧室裏鋪開畫卷。

夢到了及川徹那家夥變成了一棵樹,八重野春海伸手摸了摸,燙得要死……怎麽變成樹了比人形還要燙。

後面的夢就開始記不清,總之所有亂七八糟的內容都和他脫不了幹系。

第二天不用早起,學校特地給他們這次參加活動的人放了早假。

一覺睡到十點多,八重野春海艱難地睜開眼時,房間裏已經透進了天光,她意識朦胧地想:今天趕不上聽晨間占蔔。

閉上眼睛側了個身,八重野春海的腦子習慣性開始複盤昨晚的一切。

放電影似的逐幀在腦海裏邊播放邊調整清晰度,八重野春海的意識慢慢回籠。

大巴上及川徹冒進的發言,還有後來在樹下冷靜下來的對話。

昨晚和他聊了很多日常的話題。

哪怕是星座啊生日啊這種看起來很無趣的東西,卻全部都是八重野春海最想要分享的生活。

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發現,他們倆悄悄坐在同一顆大樹下……

上次的花火沒有能看完全程,這次居然安靜地看了一場完整的流星雨啊。

“呃啊……”

發出意味不明的嚎叫,八重野春海緊閉雙眼,在床上緩慢蠕動了兩下,裹着被子不動了。

冬季是比薄荷更凜冽的氣息。

八重野春海最近賴床更嚴重了,被窩裏熱騰騰的,讓人怎麽都不舍得離開。

十二月上旬又被班主任叫去談話,這個月要是再遲到就沒好果子吃,八重野春海含淚把鬧鐘提早了半小時。

鬧鐘每次響起就會讓人恨不得世界毀滅。

八重野春海艱難地爬出被窩,晨間占蔔除了雙魚座之外,還能多聽一個巨蟹座。

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八重野春海提早到學校,校門口的風紀委員反複查看了好幾次時間,還以為自己搞錯了。

二年六組空着一大半座位,八重野春海把挎包往抽屜裏塞,先去給自己倒了杯水暖暖身體。

坐在位置上抿着熱水的時候,瞧見及川徹進了門。

和平常的裝束有點不同,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條淺灰色的圍巾,看起來是羊毛質感的。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開始戴圍巾的,往常八重野春海來的那會兒,及川徹都摘下了,露着一截白皙的脖頸。

“早上好,真是難得的早啊八重野。”

“早,再遲到就要被班主任訓話了……”

這兩天女子八卦茶話會的話題是聖誕節,連小室優都對這個節日抱有極大熱情。

小室優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道:“聖誕禮物希望是一整套的《世界第一初戀》。”

“新漫畫嗎?”

“何止是新,對你們來說有點超前。”

女子組眨巴眨巴眼睛,都沒有聽懂小室優的言下之意,于是轉向了八重野春海,“小春呢?聖誕禮物想要什麽?”

“我嗎?”八重野春海想了一會兒,“今年想要《HP》的英文版原著,爸爸媽媽應該早就準備好了。”

“我也差不多,想要的東西家裏人都知道。”

“唔,那大家就都随便一點交換吧,香薰香水之類的可以嗎?”

女子組的禮物不用費心,禮品店的漂亮擺件就能互換對方節日的好心情。

男子組就難以下手了……

八重野春海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及川徹。

雖然有發line私底下詢問過,但是這家夥給的回答都是“随便”,反過來問她想要什麽。

要不……送護膝吧,大家都用得到,也不會太冒昧。

心裏有了打算,八重野春海補習結束後去了一趟經常光顧的商場。

逛逛選選到了近十點,一走出商場大門迎頭就是涼絲絲的觸感。

驚詫地摸了摸臉,昂首才發現,初雪悄無聲息地降了下來。

八重野春海擡手,試探性地用指甲蓋接住了一小片雪花。

今年的初雪,來的好早喔。

這樣的想法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回過神來,她已經用手機給指甲蓋上的小雪花拍照,發給了及川徹。

及川徹剛洗完澡,裹着浴巾檢查消息。

頭發已經被毛巾擦了半幹,他一手舉着吹風機漫不經心地吹着發尾,另一只手端着手機。

點開八重野春海發的照片,粉色的指甲亮晶晶的,最近她把指甲修得短了些,看起來很可愛。

[及川徹:明天應該會有積雪了。]

及川徹的視線從那片雪花挪開,才注意到她拍照的背景是眼熟的商場外道路。

顯示屏上明晃晃的十點。

這麽晚了……及川徹抿了抿唇,放下吹風機,低頭雙手打字。

[及川徹:八重野還沒回家嗎?已經很晚了。]

[八重野春海:唔,正準備回去了,不用擔心。]

從商場到八重野家少說也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八重野春海走路速度并不快,到家估計都快十一點了。

及川徹思考了會兒,心裏的天平還是把理智高高架了起來,他一把把浴巾扯下,胡亂地最後抹了抹身上的水漬。

撈了件風衣披上,臨出門前,及川徹鬼使神差地繞回了衣櫃前,把圍巾戴上了。

一路被初雪親着臉。

及川徹賣力地蹬着自行車,不知道騎了多久,直到在某一盞路燈下看見了踱步前進的那家夥。

及川徹:“……”真是有夠悠閑的。

八重野春海的頭頂沾了一層水汽,翹起的發絲上落了幾片雪花,轉眼就化成了水滴。

她昂着腦袋,下巴蹭在圍巾外,整個人看起來軟乎乎的,像松軟的華夫餅。

燈光把她的眼眸照得黑亮,然而及川徹知道,此刻她的灰色眼睛裏是漫天的雪——并不是別人眼裏的表象,八重野春海既不是黑色眼睛,也不是精致的洋娃娃。

她的眼睛裏有過粉色的花火,有過燦爛的流星,有今晚的雪,有未來的比賽,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占比的及川徹。

“……呼。”

沒有出聲,及川徹捏住了剎車,踩在地面的腳有些打滑,他吃力地停在原地等待八重野春海發現自己。

還有五米的距離,八重野春海轉動眼珠,後知後覺眼前多了個“障礙物”。

看清是誰後,她的腳步停住,慢慢地瞪大了雙眼。

及川徹擡手,“喲,晚上好啊。”

“……诶???”

及川徹裹着黑色的風衣,脖子上耷拉着常帶的那條灰色圍巾,就這麽舉手笑得很燦爛。

薄薄的雪只能反射丁點的光,卻配合着路燈把及川徹照得很漂亮。

清冷的白皮膚配上風衣的黑,有種難言的妖冶。

他的手泛着粉玫瑰般的顏色,鼻尖和臉頰都被冬夜的風撫摸到暈開一片紅,同樣顏色的耳朵在棕色發絲裏若隐若現。

這樣豔麗的粉紅,讓及川徹看起來多了幾分生氣,像剛剛飽餐一頓分外餍足的吸血鬼伯爵……

八重野春海低下頭,把腦袋裏亂七八糟的聯想清空。

但是——

初雪,心上人,和特地趕來的自行車。

八重野春海攥緊了手裏的禮物袋子,手足無措感席卷了全身。

聖誕禮物們堆疊在一起,也有了重量。

及川徹沖她伸手,說:“挂在我的車把手上?”

她機械地一件件遞過去,直到最後一件要送給及川徹的。

八重野春海上次在商場就對它留有印象,幾乎是鬼迷心竅般選中了它,現在突然有點猶豫。

“怎麽了?”

“這個是給你的……你要現在拆開看看嗎?”

及川徹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八重野春海手裏的袋子,因為特地換了禮品袋,所以看不出來是什麽。

實話說,他很想像上次生日一樣就地拆開。

不過及川徹搖了搖頭,接過袋子挂到車把手上,只說:“太冒昧了吧,再說,聖誕禮物就要在聖誕節送才對嘛,提前看就沒有意義了。”

他調轉自行車車頭,喊着八重野春海前進。

兩個人踩着滑溜溜的地面并肩走。

“及川,是因為我發了那個照片才過來的嗎?”八重野春海的手指在口袋裏面摳自己的衣料,“這麽晚了,有點打擾你吧……”

“不打擾,反正我也沒睡着。這麽晚了還在外面,總覺得很在意,所以想過來看看……”

八重野春海:“嗯。”

及川徹扭頭看了一眼八重野春海,她低着頭,視線凝固在她的鞋面。

于是及川徹轉移了話題:“今天買了什麽?我的不許說,別人的提前給我透露下,做個參考吧?”

八重野春海掰着手指,一個一個說:“給小優買了……”

距離八重野家的光禿禿庭院還有四盞路燈的距離,八重野春海停下了腳步。

及川徹轉過頭,問:“怎麽了?”

八重野春海深吸一口氣,擡頭凝視他,喊道:“及川……”

“嗯?”

“你、有過多的在意我嗎?”

突然刮過一陣風。

把雪吹得七零八落,霧蒙蒙的視野更加朦胧,想開口說的東西也變得含糊又遲疑。

沉默着四目相對。

在張嘴回話前,及川徹的手慌亂地誤觸了自行車的鈴铛。

“叮——”

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這一片街區,深夜的氛圍被攪了個幹淨,兩個人驚醒般地轉過身,同時邁步前行。

及川徹把碰到鈴铛的手塞進了口袋裏,在八重野春海看不到的角落用手指表達自己的抓狂。

直到腳尖踩到自家庭院的栅欄,身邊的八重野春海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地嘆了氣。

及川徹扣着車把的手用力勾動,把剎車捏緊——又放松。

“把東西給我吧。”

沒有再開口的八重野春海推開護欄,向他伸出手讨要袋子。

及川徹踢下了自行車的腳剎,讓它歪斜着在旁邊站崗。

他把聖誕禮物們從車把手上挪下來,挨個遞還給八重野春海。

還真是,經常當八重野春海的拎包小弟啊……當時也是這麽把她的購物袋交給她的——

在那個沖動想喊她“小海”的下午。

有太多在瞬間會想起來的交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之前都很游刃有餘的。

他明明已經絞盡腦汁地主動創造起未來的交集,比如約定了準時再送達的聖誕禮物——他今天不拆,到了聖誕那天,八重野春海就會再送他一次——可是行為和語言越來越笨拙。

“我不知道……”把最後一個袋子遞過去的時候,及川徹開口打破了剛才的僵持。

如果說不在意才是騙人的,及川徹的自尊心足以讓他漂亮的嘴巴硬到可以頂起整個白鳥澤學園。

他低垂下眉眼,繼續說:“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程度的在意。”

“如果要我深思熟慮地給出一個回答,有點為難,大概是已經超出能想象的部分了,所以只能憑着本能來。”

八重野春海呼吸一滞。

她控制不住地擡頭去探尋,及川徹的棕色眼眸裏全是認真的意味,不是一時興起的捉弄,也沒有沖動和莽撞。

他說:“我覺得這種程度也不為過,更加在意八重野也可以。”

及川徹無意識地撥動自行車的鈴铛,又是清脆的一聲。

他大概是後知後覺地羞赧起來,把頭悄悄轉過去,只露出小半張臉,睫毛彎成一道月弧,盛了許多粒晶亮的初雪。

夜風輕輕碰觸他的發稍,流螢般的光輝轉瞬即逝。

他問:“……所以,八重野覺得呢?”

“流星雨是行星和彗星的碎片流交互作用造成的結果。*”摘自百度百科。

嗚嗚,把兩章存稿合并了,讓你們偶爾也看看我的實力(尾巴甩到右邊)(大力甩回左邊)——

沒關系的苔藓,雖然大家都說要和你來一場百幣的交易,但是大家肯定更心疼你,不舍得你少一個肝。

所以哪怕你沒有那種全文存稿,v大家3w字的實力,她們也會溺愛你的()

挑挑揀揀一些伏筆:

1.許願流星社在第一章出現過;

2.距離感提到過兩次,一次是和小室優的對話,一次是體育祭前和岩泉的對話;

3.徒步的時候八重野春海差點摔了,是及川扶住了;

4.及川屑曾經在某一章中做出過要搶春海圍巾的行為,具體哪一章我忘了(?)

5.生物老師喜歡講課外的內容,在拎包小弟那幾章提到過。

關于山田:

在八重野春海朝着及川徹走去後,許願流星社的社長摸到了山田副社長旁邊,問:“不再嘗試一下嗎?”

山田搖了搖頭,回答道:“能夠堅定地選擇彼此,本來就是一件讓人望塵莫及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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