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Chapter 22

八重野春海帶着難得沉默寡言的及川徹找販賣機。

這麽大的體育館自然不可能沒有販賣機,只是有些藏得隐蔽了點。

場館的樓梯側後方,就有一個紅色的“老夥計”,外表皮有點掉漆,功能鍵也有點不靈光,不過飲料種類很齊全。

“哇,有你常喝的牌子诶。”

及川徹聞言偷瞄一眼,确實是他常喝的牛奶,也不知道八重野春海什麽時候記下了。

要從口袋裏拿硬幣,八重野春海低頭,才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麽一路抓着及川徹的手。

故作淡定地松開他,也沒用多大力氣,可是他的手腕還是擠壓出了點粉色的印子,還好沒多久就消退了。

熱源驟然消失,及川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總覺得哪裏空蕩蕩的。

販賣機不太聽話,八重野春海戳了好幾下按鍵,好不容易才按動,兩罐牛奶“咕嚕嚕”地滾落。

“雖然每天喝牛奶,但是長高的速度還是讓人心急呢,”八重野春海站起身,把扒拉出來的牛奶遞給及川徹,“倒是及川你長得也太快了……”

“這算是誇獎嗎?”及川徹早就把毛巾扯下來,挂在脖子上,此時的表情恢複成往常的樣子,“謝了。”

“嗯哼,那邊有長椅哦,要不要坐一會兒?”

“……待會要回學校了吧。”

八重野春海擺出死魚眼,不由分說地拽起他的衣服下擺,往樹下的長椅走。

及川徹無可奈何,只能跟着她的力道往前,運動服被拽起的緣故,路過的風蹭着他露出的腰腹,帶來陣陣難以言說的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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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野春海把他的運動服下擺抓皺了,到了樹下後有些心虛地松開手,象征性地幫忙撣了撣。

這棵樹還算大的,遮蔽出一塊足以圈住長椅的陰影,八重野春海率先坐到了長椅的左邊,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示意及川徹坐下。

及川徹抓了一把白色的毛巾,終于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到八重野春海身邊。

“哦對了,給你這個。”

從口袋裏取出那兩顆藍色葉子的彈珠,八重野春海攤着手心遞到及川徹面前。

及川徹不解地歪頭,不過動作還是很聽話地拿起了彈珠,“這是什麽?”

“早上的占蔔說今天巨蟹座的幸運物品是彈珠,本來想比賽前給你的,結果來晚了一點,就只好現在給你了……我可是按照約定來看比賽了哦!”

“幸運物啊……”及川徹把圓滾滾的彈珠攥在手心,指尖抵着它往掌心用力按。

但是它太光滑了,始終不會有讓人清醒的痛感。

及川徹抿了抿嘴唇,有些遲疑地開口:“有點失望吧?”

“失望什麽?失望你後援會那麽多,吵得我沒法好好看比賽?”

八重野春海伸了個懶腰,見及川徹還是那種油鹽不進的模樣,忍不住擡手從背後拍了他一掌,“搞什麽啊及川大人,這麽垂頭喪氣可不像你!”

“哇痛!!!”

及川徹龇牙咧嘴地往前傾倒,屁股底下的長椅随着他誇大的動作晃起來,後半部分突然擡起了椅子腳。

毫無準備的八重野春海被長椅一颠,身體也往前方的空地撲。

及川徹趕忙伸出手去,把人撈了回來。

後背終于又倚靠到實處,八重野春海急促地喘了兩口,抱怨道:“這椅子居然沒固定!”

“是八重野拍得太大力了。”

“就是要大力打醒你啊,難道這次輸了下次就不繼續挑戰了嗎?”

及川徹并沒有立馬作出答複,八重野春海也不出聲打斷他的思考。

再多的鼓勵話,八重野春海也不會說了,畢竟她還是不懂排球,或許岩泉一來開導還更有用些。

直到遠處傳來別人的嬉笑打罵聲,及川徹才長舒一口氣,把毛巾掀起來蓋回自己的頭頂,同時遮住了所有表情。

他的手放在膝蓋上,慢慢攥成拳頭,“開什麽玩笑,我的極限可不在這裏。”

毛巾下傳來他悶悶的聲音,“下次,再來看我的比賽吧,我一定會贏的。”

“好,每一次我都會去看的。”

八重野春海帶着笑意回答,心裏想:只要他依舊執着每個下一次,八重野春海就會滿心期待的。

樹影婆娑。

葉子發出的聲響好似不知名的密語。

光斑在視野裏跳格子,它們閃爍一次,八重野春海就忍不住眨動眼睛。

于是視線就由遠及近,落在了身邊人身上。

及川徹頂着毛巾倚靠在長椅上,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的兩只手耷拉在椅背,手指攥着剛送給他的彈珠,光影映襯着指腹,把藍葉子轉成了一朵綻放的花。

他就這麽岔着腿大咧咧坐着,大腿內側放松下來的肉,線條依舊很緊實流暢,又嫩得晃眼。

及川徹的護膝變成了一只黑、一只白。

果然,白色的護膝很抓眼、很襯他。

像牛奶冰淇淋上面灑的杏仁碎,讓人食欲大開。

八重野春海匆匆地挪開視線,開口問:“……怎麽帶黑白跳色護膝啊?”

“唔,黑色的是媽媽送的,”及川徹睜開眼,看了眼自己的護膝,一邊說,一邊把兩條腿伸直,這樣子護膝也能舒展開來,“白色的是你送的,單邊同色輪着換的話就不用擔心弄髒了。”

“嗯、嗯……也對哦。”

“再說,這樣很酷不是嗎?”

“……很臭屁。”

護膝帶久了悶汗,在八重野春海的注視下,及川徹把兩邊的黑白護膝拽落,挂在小腿上。

八重野春海瞄了兩眼,默默把自己的兩條腿并攏挪到了旁邊——突然有點不自在,他的腿怎麽這麽好看。

空氣逐漸平和下來,體育館裏傳來的喧鬧也過渡為安靜。

昏昏欲睡的午後,八重野春海又開始犯困,無意識地咬着吸管開始發呆。

她那根無辜的吸管在牛奶盒裏搗來搗去,發出“吱吱吱”的叫聲。

白色的毛巾依舊蓋在及川徹的頭頂,被風吹走了最後的潮濕感,原本的薄荷香迫不及待地湧出來,試探性地往另一邊摸索着前行。

毛巾下垂的邊角悄悄歪了方向。

藏在底下的棕色腦袋一點點、一點點下落——

直到抵在了纖細的肩膀上。

八重野春海拿着牛奶的手猛地一顫,所有的瞌睡蟲尖叫着逃跑。

及川徹沒有用力,倚靠的力道輕得猶如一片羽毛。

他隔着毛巾,隔着八重野春海肩膀的衣料,只有翹起出逃的棕色發絲蹭在了八重野春海的脖頸,又有些擠進了她的發絲間,像尋求安慰的小狗。

這麽近的距離,他的聲音就仿佛貼着耳朵根。

他小聲說道:“下次,我贏了的話……”

及川徹頓住了。

他的聲音如同火燒般從耳後燎上來,所過之處燙開成片的紅。八重野春海忍不住屏住呼吸,被他的腦袋貼着的那只胳膊,自接觸的肩膀起,雨後春筍般冒出許多的疙瘩。

此時此刻,感受不真切對方的心情,自己的心跳卻和排球賽差不多激烈。

聽見他的換氣聲,馬上就能知道接下來的內容了,但是下一秒,超大聲的呼喚從背後傳來——

“集合回學校了垃圾川!別在那裏消極!!”

“離八重野前輩遠一點!!!”

“就是啊及川前輩不許耍賴趁機占便宜!!!”

不知道摻雜進了哪些個混蛋的怒罵,指名道姓地把八重野春海也從剛才的情境中拉回現實。

長椅上的兩個人同時僵在原位。

八重野春海趕緊站起身,她往側方邁了一步,倒是沒有用肩膀撞上及川徹的下巴,不過差點把及川徹的腦袋磕在長椅上。

及川徹狼狽地用手肘抵住椅面,才讓自己沒有摔倒,他轉過腦袋,陰恻恻地去看那一群虎視眈眈的男排部成員。

他們沖他比劃不友好的手勢。

于是及川徹嘟嘟囔囔地抱怨:“……讨人厭的小岩和後輩們。”

卻再也沒說出口後半句話。

那天結束後,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第三學期短得好像兔子的尾巴,最後一片櫻花落下就意味着距離初等部最後一次奧數比賽沒剩多少時間了。

八重野春海推掉了大部分的雜事,讓自己注意力集中在學習上。

她每年都是卡在圈內最後一位,如果今年也是這個名次,倒是某種意義上的穩定。

細數起來還有幾個月,可八重野春海有種捉襟見肘的慌亂感。

總覺得假期也不夠用,學期也不夠長,每次緩過神來,就已經該躺在床上睡覺了。

新的學年來得氣勢洶洶。

新聞部吸納了很多新人,在新社長的有心引導下,終于進化成了全方面發展的文藝部門。

有冷門社團眼饞去年許願流星社的成功,紛紛遞來了合作的邀請。

還好因為新聞部壯大了,倒也能有條不紊地安排大大小小的工作,和其他社團關系發展迅速。

八重野春海被盛情邀請,實在推脫不開,在團建日去看了一會兒活動,裏面大部分是生面孔。

還好二年級都會幫忙介紹新人,眼熟了好幾個活躍的後輩後,她再次退居三線開外。

說起來,靜香前輩升去了白鳥澤,和大雄前輩順利彙合,前輩們拍了大合照,兩個前任副社長像雙胞胎電燈泡,在照片裏面笑得沒有眼力見。

收到line消息,八重野春海還笑,等到自己再走過熟悉的通往新聞部的路時,卻很悵然若失。

同期的三年級基本也不再參與社團活動了,八重野春海會突然感覺到寂寞也理所當然吧……

而男排部那邊又是新學年新氣象,今年據說升上了幾個厲害後輩,士氣很是振奮。

雖然及川徹不可能承認有人比他更強,可是八重野春海從新聞部的副部長那裏還是聽到了一點風聲。

及川徹那家夥從上一次比賽失利中走出來後,麻溜地陷入了新的煩惱中——

一個天賦絕佳的二傳手後輩,很是崇拜及川徹。

“啊啊,影山那小子的視線真的好煩人啊!這樣下去我都要懷疑他愛上及川大人我了!”

岩泉一:“不要說這麽惡心的話。”

即使這學年八重野春海的座位往後挪了一位,及川徹卻還是她的後桌。

他每天和岩泉一聊天的聲音在腦後響起,聽着煩人……聽不見又有點在意。

“影山飛雄”這個名字最近很頻繁地出現在他的抱怨範圍裏,很少能見到及川徹這樣的表現,畢竟就連白鳥澤的牛島若利都沒有被及川徹挂在嘴邊的“殊榮”。

一時間,八重野春海都生出了些對這個天才後輩的好奇。

“吶吶,八重野,你快來評價一下,是不是只有我是你見過最厲害的二傳?”

在岩泉一那裏吃癟,及川徹趴在桌子上,把語氣詞拉得又長又慢,拿了只筆,用圓潤的筆帽戳八重野春海的後背。

被戳中軟肉,八重野春海小幅度抖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回頭沒收了他的筆,說:“及川是我見過最幼稚的二傳!”

“!騙人,八重野都沒見過幾個二傳!”

“那你還問?”

八重野春海轉回身,翻過了參考書的一頁,把及川徹的哀嚎丢在學習以外的世界。

唉,智者沒空關心笨蛋及川,畢竟她今年還要考奧數……

就這麽暈頭轉向地到了夏天。

結束最後一次的考試,從考場出來的時候,八重野春海的腿都發軟。

突然就能理解小室哥哥了。

誰學習學到最後會不發瘋啊!

感覺自己每天刷題的筆尖都要磨起火星子,然而到了正式比賽的時候還是卡了殼,做題目的時候反複檢查才敢确認。

不過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擠在第六名進IMO選拔。

和教輔書面面相觑的日子戛然而止,八重野春海第二天早起的時候還有些恍惚——她的生物鐘記住了鬧鐘往常的鬧騰時刻。

想讓自己放松幾天,家裏的小說都許久沒看,也沒有補充新的文學能量,八重野春海打算把它們重溫一遍後,再去買些新的。

所以出成績那一天,八重野春海還正拖着小室優在外面逛書店。

手機振動傳來私教老師的提示消息,終究還是沒逃過。

八重野春海深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裏的純愛文學,頗有點壯士斷腕的氣勢,說:“小優,給我一點能量。”

“我最近水逆很嚴重哦。”

八重野春海從善如流地松開了抓着小室優的手,“那算了,我自求多福。”

她小心翼翼地點開了發布奧賽成績的官網鏈接,從首位開始慢慢往下劃拉排名——

第、第八名?!!

怎麽可能倒退兩名?!!

刷到過鳥媽媽給一窩小鳥喂飯的視頻,鳥巢裏面張成菱形嘴巴的小鳥嗷嗷待哺,鳥媽媽都喂不過來的感覺。

總覺得哪裏似曾相識,然後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評論區——“餓餓,飯飯”

嗯?(鳥媽媽,睿智表情,宇宙大爆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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