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蘭德審完人已經天亮了。
朱硯書起床在花園的時候聽到了細微的慘叫聲,他順着聲音走到了地下室。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朱硯書用自己的袖子捂住口鼻,慢慢的朝着裏面走去。
蘭德正站在裏邊的水池邊清洗手上的血跡,臉色森森然。
“嗯?”聽到腳步聲,蘭德轉頭看向朱硯書,“你怎麽來了?”
朱硯書看着滿地的鮮血,皺了皺眉。
“這地兒太血腥,你先出去吧。”蘭德看朱硯書看着被石頭活活壓死的高個子,怕他害怕。
“審問有結果嗎?”朱硯書伸腳小心翼翼的将貝蒂的臉撥正,看着瞳孔擴散的貝蒂蹙眉問。
“有了,知道是誰派來的了,一會兒回倫敦找他算賬!”蘭德用毛巾擦了擦手。
“哦。”朱硯書的腿收回來,“不需要跟你父親說一下嘛?”
蘭德愣住,半晌,“一會兒跟他說。”
朱硯書看着他,沒有說話,衣袖卻沒拿下來,依舊捂着口鼻,“追到這來,應該是知道你回來了吧。”
蘭德一愣,他只想着應該是霍爾派人過來殺自己,卻全然沒考慮為什麽霍爾能這麽精準的派人到赫普爾莊園殺自己,還十分巧妙地找到了自己在哪。
這一切是巧合嗎?
蘭德深深看了一眼朱硯書,發現朱硯書雖然不喜歡血腥味,卻對滿地是血的恐怖畫面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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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該吃飯了。”蘭德提醒道。
朱硯書跟在後面突然道:“這兩人都死了嗎?”
“貝蒂還活着,我怎麽能讓他這麽死了呢。”蘭德語氣裏盡是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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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了餐廳,威廉姆斯已經坐在了主位,看着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來。
“昨天那兩人審出來了?”威廉姆斯看着蘭德。
蘭德随意的夾了個煎蛋放在盤子上,又夾了根烤腸,坐到了離自己父親最遠的地方。
“嗯,審出來了,那個小個子交代自己是受霍爾的指派。”蘭德手上沒閑着,用餐刀切開烤腸,但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着威廉姆斯。
“哦,那你打算怎麽處理。”威廉姆斯像唠家常似的問蘭德。
“哼,送他份大禮。”蘭德沒說禮物內容,不過即使他不說,朱硯書也能意識到蘭德的‘大禮’恐怕不是什麽好東西。
“也別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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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霍爾照常午睡片刻。
今天他和老朋友約好一起去打高爾夫,所以特地叫仆人到時間叫他。
“先生,先生!”仆人小心翼翼的聲音中帶着顫抖。
“嗯?”文森特睡眼朦胧的擡起頭看着仆人,只見那仆人牙齒打着顫,手抖的不成樣子,指着窗戶。
文森特看他舉止怪異,好奇的朝着窗戶看去,一個血淋淋的頭挂在了窗戶的正中間,眼珠子外翻的看着文森特。
文森特的睡意瞬間消散,“這是什麽!”
仆人已經被吓得說不出話,癱軟在地。
文森特從床上跳下來,他小心翼翼的從床的側面靠近頭顱,“路易斯——”
文森特的管家路易斯慌忙跑過來,“先生。”
“這個頭,怎麽回事?”文森特氣急敗壞。
“先生,別着急,我去看看。”路易斯找了兩個仆人費了不少力氣終于把頭顱摘了下來,頭裏面還塞了一封信。
“先生。”路易斯将信遞給了文森特。
信上只寫了一句話,“給你的驚喜!”
“赫普爾——”文森特幾乎立刻就猜出了這麽做的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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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回到倫敦沒過多久,文森特家出現人頭的事情就傳的整個圈子沸沸揚揚。
威廉姆斯難得的寫信讓蘭德低調行事,畢竟之前蘭德做什麽事情,威廉姆斯都是毫不在意,任由自己的兒子自生自滅的樣子。
“嘿,”沃倫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跑到了他公司,叫醒了正在休息的他,“霍爾家的事情跟你有關系不?”
蘭德捏了捏鼻梁,“什麽?怎麽了?”
“現在整個圈子的人都在說人頭的事情,他們猜測是你幹的。”
蘭德面露諷刺,“文森特竟然還敢大肆宣揚。”
“真是你幹的!”沃倫壓低了聲音,“卧槽,你幹什麽?我知道你和他有仇,但是也不用這樣吧!”
“你知道他派人來殺我的事情嗎?”蘭德輕輕地抛出重磅炸彈。
“什,什麽?”
“我前幾天不是被老頭子叫回去了嘛,晚上他派人過來殺我,那頭就是其中一個刺客的,另一個讓我交給蘇格蘭場了。”蘭德将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走到桌前拿出了一份貝蒂畫了押的供詞。
“喏,這個是證詞,我真是服了,他雇傭別人殺的人,現在不肯承認,還反咬我一口。”
蘭德被文森特無恥的行為氣笑了。
“我靠,牛啊,這樣是不是就能擺脫這個嫌疑了!”沃倫坐在沙發上,“你想想,如果事情從你這傳出來,那會是什麽?坐實文森特殺人的事實!而從他嘴裏出來,這結果可就不一樣了,沒準你再說出來他雇傭殺人的事實,也有不少會不相信的。”
蘭德若有所思片刻,“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我就應該給完人頭之後,鬧得滿城風雨才對。”
“所以,姜還是老的辣。”
雖然文森特比蘭德大不了多少歲,但是還是讓沃倫感嘆了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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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硯書如同往常一樣坐在花園裏看書,清風徐徐吹過,把冒着白霧的紅茶吹涼。
朱硯書放下手裏的書去端茶杯,發現本應該約着肯特公爵一起釣魚的威廉姆斯回來了。
“硯書,過幾天我生日,我叫了裁縫給你制衣,來。”威廉姆斯身後跟着一個胖胖的女人,女人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穿着異國服侍的男人。
“哦。”朱硯書起身到屋裏給那人量了量尺寸,在威廉姆斯和女人別樣的眼光中回到了花園。
“後天就能把衣服送過來了。”女人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向威廉姆斯告別。
朱硯書總覺得威廉姆斯的眼神奇怪,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麽古怪,直到女人第二次登門,将制作好的衣服送過來。
那是一套巴洛克風格的裙子,現在的英國正受法國時尚潮流的影響,繁雜的巴洛克風格衣服流行在貴族之間。
朱硯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衣服,“?是送錯了嗎?”
他有點不敢置信,女人卻打着保票說衣服就是這件。
“沒送錯,就是這件。”威廉姆斯從樓上下來,“我讓她給你做的。”
朱硯書扯着昂貴不料做出來的裙子,“這不是女士的衣服嗎?”
“是,女士款式,我想看你穿。”威廉姆斯揮揮手,讓裁縫趕緊離開,随後拿着衣服朝着朱硯書的方向比了比,“嗯,正合适,來,試試!”
朱硯書看着眼前的衣服,十分抗拒,“為什麽?你說你過生日?給我做了一套女裝?”
這中間沒有任何的牽連,除非威廉姆斯覺得朱硯書男人的身份拿不出手,可他聽仆人說過,之前威廉姆斯曾經在北美十三州的殖民地帶回來過小男孩,而且威廉姆斯也從來不忌諱将自己的愛好公之于衆。
“就當我是喜歡吧。”威廉姆斯拉着朱硯書的手,“這些料子是這個月從你老家回來的商船上帶回來的,大清皇帝十分大方,除了我們自己貿易買回來的東西,還送了不少綢緞,這是從蘇州帶過來的,你看看。”
雖然朱硯書還是很抵觸這件衣服,但是聽到這衣服的料子是從蘇州來的,還是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蘇州進貢的料子向來是頂好的,之前朱硯書的母親得了一匹,給他做過一件月白的袍子,朱硯書穿了許久,到了英國也沒丢,挂在衣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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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硯書還是穿上了這件威廉姆斯特地叫人做的衣服出席威廉姆斯的生日宴會。
威廉姆斯的生日宴會極其奢華,他把地點定在了赫普爾城堡左邊那座能夠容納上千人的大廳裏,大廳左側乳白色的大門推開,穿過吊滿紫羅蘭的長廊,正好是上個月威廉姆斯為慶祝自己的生日而讓人修整的小花園,這個花園和平時朱硯書呆的花園比起來大了不止一倍。
悠揚的音樂響徹在草坪上,早早到來的人們一邊欣賞着花,一邊互相寒暄。
而宴會大廳裏更是繁華熱鬧,長長的木質長桌放滿了各種美食,這場宴會巴納德沒有将目光局限在英國本土的菜系上,而是加上不少法式、意式的菜肴,讓餐桌看上去更加豐盛,甚至廚娘還根據一本不知道是誰編寫的中華美食教程做出了椰子盞和青梅羹。
朱硯書看着威廉姆斯端過來的青梅羹,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嘗嘗,這是後廚做的青梅羹,你老家的美食。”
朱硯書小心翼翼的接過青梅羹,聞了聞。
嗯!味道不對,模樣也不對,朱硯書沒好意思說,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吃下去。
“唔——”朱硯書只覺得自己吃了一顆沒熟的柑橘,又酸又苦又澀。
“怎麽了?味道不對?”威廉姆斯沒吃過青梅羹。
“你嘗嘗。”朱硯書努力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抿掉,做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樣子騙威廉姆斯吃。
威廉姆斯吃了一口,表情卻沒有朱硯書想象的那麽糟糕。
“有點酸了。”威廉姆斯淡定道。
“……”只是有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