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費加列

費加列

飛機起飛,劃過雲層,越過太平洋,經美國中轉,再轉乘輪船,前往費加列。

費加列是島國,北臨加勒比海域,南接太平洋,早年是西方列強的殖民地,後獨立成國,卻因國內政權動蕩,國外虎視眈眈,而陷入戰亂。

這也是溫洱一行的目的地,給費加列地區提供醫護資源救助。

船在太平洋上開了一天,手機還沒有信號,小助理餘琪琪将下載下來的電視劇全部看完,趴在甲板的欄杆上,大聲喊着:“我覺得我暈船!”

溫洱才不相信她呢。

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折騰。

“真的,我覺得這個船搖晃頻率太大了!”

這只是一艘商用船,年代有些老舊,難免搖晃幅度大了些。

“溫醫生,這個費加列不就是你之前旅游過的地方麽?可是我看院長給我們的資料,這個地方地方戰地啊,還能旅游?”

溫洱點頭,避重就輕的簡要講了一下這個地區的情況。

溫洱剛畢業沒多久,有段時間情緒崩潰,堅持要從容和軍區總醫院辭職,後又無故失蹤兩個月,就是去了費加列。

然而當初在費加列發生過什麽,溫洱不太願意回憶。

·

溫洱靠在欄杆上,臉上圍了一條紅色紗巾,五官溫和動人,穿着一條有點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任憑海風吹在身上,揚起裙擺。

小助理:“溫醫生,你真的好好看呀!你确定你這條紗巾,真的是前兩天和我一起在地攤上買的麽?!”

溫洱笑得也開懷。

人最糾結的,就是在下決定之前的猶豫。真正開始去做這件事了,知道沒有回頭路可走,反倒是無所謂了。

前幾年溫洱那麽排斥去戰地這件事,可如今趕鴨子上架來了,目的地竟然還是費加列,內心反倒是平靜了。

·

同醫院的女醫生許思思端着紅酒,朝着溫洱和餘琪琪的方向而來。

餘琪琪瞥了一下嘴角,小聲道:“又來找麻煩了。”

許思思比基尼外套着一層黑色薄紗,光着腳走在甲板上,享受熱帶海洋氣候。

剛走到溫洱面前,還沒開口說話,一個巨大的沖擊力過來,手裏的紅酒杯猛地掉在了地上,而整個人也被慣性朝前傾!

溫洱眼疾手快,迅速扶了一把!

“這什麽船啊——開成這樣!”許思思人還在溫洱手裏沒站穩,一張嘴就已經受不了的吼了起來。

溫洱覺得耳朵疼。

可當溫洱擡頭的時候,覺得不僅是耳朵疼,覺得眼睛也有點。

最主要的,大概是腦袋疼。

她看到在巨大晃動之後,船上走上來一堆不熟悉的面孔!

——海盜!

·

“Dont move!Stand up!”

一個黑人海盜,舉着一把破舊的槍,掃視全場,說着一口不知道哪裏口音的英文,又轉過去同夥伴用另一門外語說着什麽。

和溫洱一起同行的,還有幾位接待他們的軍官。

軍官使了個眼色,暗示溫洱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令人奇怪的是,海盜們上船後并沒有立刻洗劫財産,反而是抓着船長問個不停。

從表情上看,他們沒有得到想要的。

黑人海盜明顯急了,對着船長一陣毆打。随後船上又上來一個面孔,看起來像是個歐亞混血,走在幾個黑人旁,尤為紮眼。

歐亞混血的脾氣可半點不比黑人好,他直接拉起船長,用英文問全場:“where is the doctor!”

醫生在哪裏!

全場安靜。

溫洱緊緊盯着歐亞混血手上的槍,船長吓得兩條腿都在打顫抖,根本控制不住的眼淚鼻涕一起留。

随後——

一聲槍響,陷入極度恐懼狀态的船長,睜大着難以置信的雙眼,瞬間抽掉靈魂,倒在了地上。

小助理餘琪琪沒忍住,一聲尖叫。

歐亞混血看了過來。

·

歐亞混血叫做史密斯,身高大約在185,一頭标準的海盜紅發,穿着軍靴,倒是頗有幾分《加勒比海盜》中船長的形象。

他一步一步踩在甲板上,就像是死神舉着鐮刀,盯住了小助理的眼睛。

小助理本來欄杆上吹着風,經此變故,瞬間泣不成聲。

她雙手緊緊抓着欄杆,整個手臂都在顫抖,眼睛卻像是被下了蠱,死死地盯着走過來的史密斯,拼命的流淚,而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

在往旁邊看,許思思在聽到小助理的尖叫、看到船長倒在甲板上後,整個人縮在角落裏,雙手緊緊捂着自己的嘴,将腦袋轉過去,全身發抖,背對着那群海盜。

·

“where is the ……”

史密斯的下一個目标,明顯就是小助理餘琪琪,他嗓間發出的問題越發緩慢低沉,透着刺骨的寒意。

溫洱腦海中過了很多遍,也不及動作來得快。

一步跨過去,将餘琪琪護在了身後,正面看向史密斯。

“I am a doctor。”

·

“Go——”

史密斯粗暴的将溫洱帶離原本的船,進入他們的船。

這條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畢竟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了溫洱這輩子走的最後一條路了。

她在腦海中回憶所有被海盜挾持的後果,想要從中找出幾分慰藉自己的新聞。

可直到這條路走到底,推開那扇神秘之門,溫洱突然心靜了。

·

門內,水晶燈灑下黃色柔光,柔軟的地毯讓人都不忍心朝上面踩上一腳,地中海風格的家具配上還沾着露水的鮮花。

熏香淺淺,是原始森林的味道。

在白色真絲被套裏躺着一位的歐亞面孔,只不過他的臉,比起史密斯,更貼近亞洲人。

他還有一頭比現在容城街頭多數年輕人更深的黑發。

和一張精致帥氣的臉龐。

蔚藍雙眸。

若不是背景不對,溫洱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什麽神秘歐洲皇室的小王子。

這個躺在真絲被套裏,将起居室弄成歐洲宮廷風,被子彈擊中胸膛,多處骨折,失血到唇色蒼白的男人,是這群海盜的首領。

“華人麽?好巧,我也是。”

“您好呀,我的落難公主,我是您的騎士,您放心,我一定會把您安全送出去的。我有個中文名字——錢之宴。”

溫洱:“……”

“你是純華人麽?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純華人了,哦,除了那群駐紮在費加列島上的讨厭軍人除外。我們這兒黑人和混血比較多。”

“和我說說中國現在是什麽樣好麽,我的公主,我出生至今,就沒有到達過古老神秘的華夏,我一直很好奇。”

錢之宴受了很重的傷,很多傷口的血根本止不住,在如此情況下,若是個正常人早就暈過去了。

可是這人還能笑着和你說話,語氣平穩,身體素質一絕。

雖然他的心情頗好,可那位跟着進來的偏像歐洲的歐亞混血史密斯,臉色差到了極點。

“Doctor,如果你救不活他,我會把你獻給大海。”

錢之宴皺眉,語氣頗為不滿:“史密斯,別吓壞了我的公主。”

·

溫洱仔細給錢之宴檢查了所有傷口,在給對方脫掉褲子,檢查腿上的傷的時候,錢之宴竟然猶豫了一下,表示:

“腿上沒有什麽傷,還是不要污了公主殿下的眼。”

溫洱:“……”

若不是槍真真實實的握在史密斯的手上,溫洱簡直覺得自己在學校演話劇。

“胸口的傷需要做手術,你們這裏的設備齊全麽?”

溫洱将所需物品報了一遍,越報史密斯的臉色越差,最後直接将槍舉起,抵在了溫洱腦袋上!

“你是醫生!你自己不能救麽!要那些做什麽!”

溫洱被史密斯一吼,心髒差點兒跳了出來。

錢之宴在病床上撥弄着胸口的止血帶,擡頭看向史密斯:“對公主溫柔點。”

史密斯瞪了一眼錢之宴,大概是處久了,太習慣對方這性格,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就放下了槍。

雖然槍放下了,但是該說的,溫洱還是得說。

“如果船上提供不了這樣的手術環境,他撐不過10個小時。”

史密斯的槍抵在溫洱的太陽穴上,幾乎咬牙:“你必須救活他!”

·

費加列以南,太平洋海域上有艘平淡無奇的船只,放在整個海域裏,根本不會有人多看它一眼。

而這艘船上,搭配了國際最高安全标準,裝有導彈、火炮、反潛武器,在頂部停留着一架小型直升飛機。

“接到消息,國內派到費加列的一批醫生,碰上錢之宴的人了。”

何秋尋闖進休息室,将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剛剛睜眼的刑風。

多年軍隊習慣,能夠在任何一秒清醒過來,迅速進入作戰狀态。

刑風沒有接牛皮紙袋,轉身拿起套頭衫,迅速穿衣服:“你說。”

·

錢之宴。

這人算是刑風在費加列島附近最頭疼的一個對手了。

他同費加列目前勢力最強的一只軍事政府有着說不清的關系,因此就算是光明正大的上了岸在費加列行走,也不會有任何人來将其逮捕。

他在海域上最喜歡洗劫的就是各國派來費加列的軍隊。再将這些洗劫來的加強自己的武器庫,順便賣點給費加列的軍事政府。

一只海盜隊伍,最喜歡主動挑釁各國軍隊,偏偏每次都全身而退。

不僅是刑風覺得頭疼,各國駐紮在費加列的隊伍,都因為錢之宴白了幾根頭發。

·

“前不久國內給我們派了新一批軍醫人員,特級醫生8人,普通醫護人員15人,共計23人。經美國中轉後,乘坐K2350號輪船開往費加列。卻在離島100公裏的海域被錢之宴的人劫持。”

“根據我們前去接人的3位同志的情報,目前船長已被擊斃,多名乘客受到輕微虐待,醫護人員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除了……”

何秋尋擡頭,看到刑風已經穿戴完畢,自己動手拆牛皮紙。

“除了什麽?”

刑風腦海裏已經浮現出無數種救援方法,最主要的是,他不确定這次錢之宴是不是打算從洗劫武器變成洗劫軍醫了?

畢竟在費加列,一個沒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明早太陽的國度。

能活着才是最大的籌碼。

“這次攔截行動,我方人員沒有看到錢之宴本人,反而是史密斯在尋找醫生。所以,我們合理猜測,對方人馬提前知道了我們軍醫的航運路線,我方有人員洩密。”

“而對方應該有人受了重傷,急需救治,我覺得這個人是錢之宴。”

·

半年前,錢之宴手下有人受重傷,錢之宴曾将自己的船正大光明的停靠在費加列的港口,手下直接帶槍,闖進一家小國的駐紮地,搶了對方的醫生。

這件事之所以能這麽順利,也是因為費加列軍事政府給錢之宴面子。而其他國家人員,也不太想和這人正面杠上。

但如果受傷的人是錢之宴,落井下石者,不計其數。

其他人想要效仿當年的錢之宴,可不一定還會有個好結果了。

“所以按照他的作風,又搶了個醫生?”刑風嗤笑一聲,正在翻看醫生名單,看到了小助理餘琪琪的名字,“這次醫生……容和市的?”

“被錢之宴搶走的醫生,正是容和軍總院,你的前主治醫生——溫洱。”

刑風的手,剛好翻到溫洱的簡歷,這一頁紙,仿佛千斤重。

·

“誰敢讓她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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