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吃完早飯，方蘭生閑着沒事，心裏惦記着答應李大哥中午要露一手，于是跟二人打了聲招呼，就跑出門親自買菜去了。
屋子裏，李尋歡斜倚着軟榻，披着貂裘，手中握着他從不離身的小刀，一下一下的刻着一個木雕人像。百裏屠蘇坐在桌邊，低眉斂目，端着一杯茶靜靜啜着。
李尋歡道：“屠蘇，你怎麽不出去走走？”
百裏屠蘇放下茶杯，反問道：“那麽先生你，又是為何閉門謝客？”
李尋歡眨了眨眼睛，眼睛裏閃過一絲促狹，他無辜的笑道：“我病了。”
說完，不等百裏屠蘇接話，他又嘆了口氣，說道：“天下若是有比‘不喝酒’更痛苦的事，就是跟‘讨厭的人一起喝酒’。而讨厭的人若是争先恐後的來拍你馬屁，那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百裏屠蘇聽完，眼中浮上了淺淺的笑意。他又低頭淺啜了口杯中茶，淡淡道：“原來如此，難怪先生自律了不少……這世上，果然還是讨厭的人多些為好。”
李尋歡無奈的笑道：“你啊……”
忽然，房外有人輕輕的敲了敲門，随即一個恭敬的聲音道：“百裏少俠在這裏嗎？”
百裏屠蘇走過去打開房門，只見一個小厮打扮的人垂手站在門口。
小厮道：“百裏少俠，林姑娘請你往冷香小築一敘。”
百裏屠蘇皺了皺眉，道：“不去。”
小厮似乎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男人會如此幹脆利落的拒絕江湖第一美人的邀請，一時瞠目結舌的愣在原地，吶吶的道：“诶……可是這……”
屋內，李尋歡已然搖頭笑道：“難得佳人有約，屠蘇你怎的如此不解風情。”
百裏屠蘇回頭看着他，問道：“先生希望我去？”
Advertisement
李尋歡道：“作為一個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讓女人失望才對。況且，也許林姑娘找你，是有什麽要事也說不定。”
百裏屠蘇眼睛一亮，道：“先生的意思是……”
李尋歡淺淺一笑，便又低下頭，專心致志的雕刻起手中的木頭來。
冷香小築外寒梅盛放，傲雪淩霜。而小築內，卻溫暖如春，一室明媚。
只因這裏住着一個女人，一個只憑笑聲，就仿佛能帶來春天的女人。
百裏屠蘇現在就站在這溫暖明媚的小築裏，眼前有桌椅，他卻沒有坐下，桌上擺着精致點心，上等香茶，他也看都沒有看一眼。
裏間響起輕盈的腳步聲。
林仙兒掀起珠簾，在看見百裏屠蘇身影的瞬間，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仿佛深閨少女終于等來了闊別多年的情人。
她帶着這樣的笑容迎向百裏屠蘇，柔聲道：“你怎麽不坐下？難道這些點心都不合你胃口嗎？這些可是我特意命人準備的，你過來嘗嘗看。”
她一邊言笑晏晏，一邊伸出手，想要挽上百裏屠蘇的胳膊。
他側身避開，道：“林姑娘找我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林仙兒臉色一僵，斂起笑容，有些幽怨的掃了百裏屠蘇一眼，道：“沒有事就不能找你來了？你忘記我昨晚對你說的話了？”
想起昨夜的情景，百裏屠蘇頓時感到一陣不自在。他雖然看不透林仙兒這個女人，卻直覺的感到，她身上似乎帶着某種相當危險的氣息。何況，見識過她在那家酒鋪的表現，他也實在無法相信，這會是個善良無害的女人。
如果不是覺得這個女人身上存在疑點，他今天也根本不會來赴這個約。
百裏屠蘇道：“如果林姑娘請我來，只是為了這件事的話，那麽請恕在下告辭了。”
說完，他便扭頭朝外走去。
林仙兒跺了跺腳，嬌聲叱道：“百裏屠蘇，你給我站住！”
百裏屠蘇置若罔聞，徑自朝外走去。
林仙兒緊趕幾步追上來，搶先一步跑到門邊，反身擋住門口，瞪着百裏屠蘇，無限委屈的問道：“你、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那種……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對，我昨天是約了丘獨……我還為了金絲甲勾引李尋歡……可是、可是，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我、我……”
說到這裏，她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宛如心裏有無數說不出來的苦衷，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從白皙無瑕的面龐不斷滾落。
女子的眼淚，總是令人心軟的。即使是對林仙兒并無好感，甚至心存戒備的百裏屠蘇，此時也說不出話來。
他移開視線。
林仙兒抹了抹眼淚，忍悲凄聲道：“屠蘇，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得到那件金絲甲不可嗎？”
百裏屠蘇沒有答話。
林仙兒含淚涼涼一笑，道：“我是為了，親手抓住梅花盜！”
百裏屠蘇愣了愣，便聽她接下去說道：“你知道，我曾說過，無論是誰，只要能殺了梅花盜，我就嫁給他……你以為我願意嗎？那些男人……他們無非就是貪圖我的美貌罷了，你覺得，我能夠把我的一生交給這種男人？我不會嫁給任何人……所以，我要親手抓住梅花盜，殺了他！這樣，我就不用嫁給其他男人了！”
百裏屠蘇靜靜的聽完，問道：“你為何告訴我這些？”
林仙兒笑了，她深深的凝視着百裏屠蘇，目光中充滿了柔情和信任：“因為，屠蘇，你是一個好人。從那一天，你……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男人，你跟其他男人都不同，如果說這個世上除了我自己之外，還有另一個值得我信任，那麽那個人就是你，屠蘇……現在金絲甲在你和李尋歡手上，我也就安心了。我只盼你們早日殺了梅花盜，為武林除害……到時候，我也……”
說到這裏，林仙兒的臉上已經飛起了紅霞，她嬌羞的低下頭，雙手擺弄着衣角，似乎再多看百裏屠蘇一眼，她就要整個兒融化掉了。
這樣的情态，換了任何一個男人，只怕早已忍不住，要将她摟入懷中。
而百裏屠蘇卻皺起了眉，道：“林姑娘的話可是已經說完？”
林仙兒飛快了到了他一眼，雙頰更加紅顏，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百裏屠蘇道：“林姑娘若是沒有其他事，那麽在下告辭了。”
林仙兒猛的擡起頭，睜大了眼睛，像看着什麽怪物似的瞪着百裏屠蘇，道：“你要走？！你說你現在要走？！”
百裏屠蘇道：“在下已經來了很久，若是繼續待下去，只怕有損姑娘清譽，還望姑娘見諒。”
林仙兒的眼神變了幾變，柔柔一笑，道：“原來，你還是為了我……”
她讓到一旁，打開門，親自送百裏屠蘇走出來。
百裏屠蘇道：“林姑娘，在下無心情事，承蒙姑娘錯愛。還望姑娘另覓良配，姑娘才貌雙全，定能擇得佳婿。在下告辭。”
回到聽竹軒，只見李尋歡仍然懶洋洋的歪在踏上，榻前的地板上，已經散落了薄薄一層木屑。
見他回來，李尋歡停下雕刻的動作，笑道：“屠蘇回來了，不知道那位仙兒姑娘，都和你談了些什麽？”
百裏屠蘇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将林仙兒說的話告訴了他，只是隐去了林仙兒對他有意的話不提。這些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沒必要告訴李尋歡知道。
李尋歡聽完，咳嗽了兩聲，笑道：“如此說來，這位林姑娘，倒是一位烈性的奇女子。”
百裏屠蘇聞言，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目光中似乎帶了一點不屑。
李尋歡苦笑道：“說笑罷了，屠蘇你何必較真。”
百裏屠蘇擡頭看了看窗外天色，道：“時近正午，不知先生用可有用膳？”
李尋歡道：“有菜無酒，便是山珍海味，也難以下咽。”
百裏屠蘇看了他一眼，道：“以茶代酒。”
李尋歡咳嗽了兩聲，轉移開話題道：“對了，蘭生不是說中午要露一手麽，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怎麽還不見人？”
他這一提，百裏屠蘇心中也疑惑起來，道：“蘭生雖然脾氣毛躁，卻是個重然諾，言出必行的人。現在還未出現，想必是有事耽擱了。”
只是會是什麽事呢？兩人同時在心中想道。
李尋歡嘆了口氣，有些擔憂的望向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喃喃道：“只希望，別是什麽麻煩事才好……”
百裏屠蘇沒有猜錯，此時的方蘭生，的确是遇到了麻煩，而且是天大的麻煩。
話要從他早晨離開興雲莊，前往菜市場的路上說起。
一大清早，方蘭生走在前往早市的路上，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來來往往，都是早起的小商小販和一些行旅人。
走到一條偏僻的巷子的時候，方蘭生忽然發現，前面的路口，好像倒着一個人。
他趕忙走過去，發現躺在那裏的，是一個臉上有一道猙獰傷疤，瞎了一只眼的老大娘。
老大娘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睜開僅剩的一只眼睛，疲憊的掃了方蘭生一眼。
方蘭生趕忙蹲下身來，扶起老大娘，連聲問道：“大娘，大娘，你醒醒，你沒事吧？”
老大娘喘了口粗氣，嘎聲道：“……唉，你是個好孩子，可惜……”
方蘭生納悶道：“大娘，您說什麽呢，來，我扶你起來。”
他一邊說，一邊攙着老大娘就要站起身。
就在這時，那位大娘另一只手忽然在他面前一揮，方蘭生只記得猛然聞到一股嗆鼻的香氣，接下來，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仙兒姑娘，蘇蘇不是那麽好GD滴~乃辛苦了╮(╯▽╰)╭
感謝緣來如是大人做的圖~~~吾輩的專欄，會暖床，求包養～吾輩很乖的～親們都來收藏此作者吧～m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