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篇
前篇
日子就在為上官淺療傷中一步一步的過去了,不知不覺就到了寒衣節,到了寒衣節,天氣就冷起來。文茵的傷也漸漸地好了,又重新練起刀來,可這不拿刀還好,拿了刀才發現自己竟然使不上力氣。
“你每天是着的什麽急,才個把月就練刀。”
文茵每次都感嘆自從回來之後,宮遠徴真是陰魂不散,她在的地方必定有宮遠徴的身影,文茵心中暗想,若是宮遠徴再跟着一段日子,在山下對他的感謝之情就要消磨殆盡了,下次再見他陰魂不散,她直接甩大刀過去。
‘嗯,就這麽辦。’文茵在心裏想着。
“不用你管。”文茵咬牙切齒的說完這話,可說這話時,文茵也安慰自己,只是時間問題,只要時間夠,是絕對可以好的。
“公子,我想祭拜一下雲雀。”
寒衣節這天需得祭奠親人,宮子羽和雲為衫去了宮門公冢,祭奠老執刃,宮子羽當然明白在雲為衫心中雲雀的地位,早早的就為她準備好了祭拜之物,雲為衫拿着燒的紙錢,坐在地上,看着天邊的雲彩,她想着雲雀下輩子一定要當一只自由自在的雲雀,這樣就可以在這麽美的雲彩之間飛舞。
“下輩子,一定要自由。”
雲為衫說完這話,一只小雀兒就來到了她跟前。
“雲雀,是你嗎?”
雲為衫很是驚喜,那小雀兒也是很通人性,在雲為衫面前轉來轉去,像是跳舞一樣,不一會兒,便飛走了,雲為衫看着小雀兒飛走,也未起身追,只靜靜地看着,看着看着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下來了。宮子羽看着雲為衫的樣子,也是很心疼,只把她抱在懷裏,倆人依偎着回了羽宮,兩人是淩晨悄悄出門,因為等一下還有需要執刃和執刃夫人參加的宮門的祭奠儀式,需要搞到很晚,只能早早出發,趕在祭奠儀式之前做一做想要做的事情,說一說祭奠儀式上不能說的話。
那只小雀兒飛去了後山,飛去了潭邊一個年輕男子身邊,那男子什麽話都沒說,一人一雀就這樣呆坐了整整一上午,像是有某種默契,也像是停滞的時間。
上官淺也在自己房間的後院兒裏燒着紙,擺放着貢品。
“爹,娘,放心吧,大仇已經報了,你們別着急,女兒一定會離開宮門重振孤山派。”
這話正好被來的宮尚角聽到,他本來是來告訴她不用參加祭奠儀式的,順便借口來見見她,卻聽見上官淺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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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麽。”
上官淺聽到這話,心裏一驚,她已經在這個沒人來的時候祭拜了,為何宮尚角還是聽見了,有時候不得不感嘆人若是倒起黴來,是不分地點與時間的。
上官淺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和表情,硬生生憋出一個笑來。
“我并未說什麽,公子怕是聽錯了。”
上官淺慣會裝乖,但每次裝乖,宮遠徵都會假裝不知道的漠視,但是讓上官淺想不到的是,她現在的樣子卻激起宮尚角的怒火,宮尚角大步走向上官淺,一把抱着上官淺的肩膀就把她扯了起來,睜大了眼睛望着她。
“上官淺,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讓你時時刻刻計劃着要走,怎麽現在也不用裝樣子了,心裏話也能說了!”
上官淺沒有搭話,在心裏卻冷笑:
‘當時你那麽算計我,叫我如何信你,這整個宮門又曾有一個人相信過我嗎?’
想罷,眼角劃過一滴淚,宮遠徵看着她不回答的樣子,更是生氣,上官淺身子軟了下來,就靠着宮遠徵的力氣站着,宮遠徵随即松手,上官淺滑了下去,跪趴在地上,宮遠徵轉頭便走,剩下上官淺一個人在那裏坐着,上官淺自始至終也沒開口,就跪在地上,細細思忖。
上官淺剛來宮門時,本身就是因為這個孩子會威脅到她的性命,才會想着尋求一個庇護,并且有這個孩子在,宮門的人是不會讓她死的,但她不會忘記她自己做的事,雖然這個局也是宮子羽和宮尚角一手策劃的,但若是她不去通風報信,半月之蠅既沒辦法解,宮門也不會損失這麽多人,想起半月之蠅,上官淺更是對這個地方沒有一絲留念,雲為衫怕是早就在宮子羽三域試煉中就知道半月之蠅無需解了,一整個宮門就只有她不知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留在這裏,她對于宮門的感謝只有一點,那就是除掉了她心心念念要除掉的人——點竹,其他的,若是還有,那怕是只有肚子裏這個她以為是籌碼但已經産生感情的東西了。
“只怕生了他後,宮尚角就是想保住我,長老們也會找我算賬。”上官淺的眼神尖銳了起來,仔細考慮起來,怕是不能等到生了之後再做打算了,怕是現在開始也都是有些晚。上官淺回到房間,計劃起來,第一步就是得找到以前孤山派的長老們,得有以前的長老坐鎮才能召回以前的人,現在無鋒散了,說不定能找到以前在無鋒做事的長輩們,幸好在恢複記憶後就已經在暗中計劃,但在宮門,怕是只有雲為衫才能傳遞消息出去了。上官淺想罷,就去了羽宮外長廊上,就等雲為衫參加完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十分威嚴,一直辦到了傍晚,才把所有流程走完,宮子羽和雲為衫作為宮門的領導人更是全程不松懈地參加完了整個過程,水和飯是一口也沒沾到,等長老們回了宮,衆人散去,兩人才回了羽宮。
“今天阿雲累壞了吧,我已經吩咐人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回去後咱們坐下好好吃一頓。”
兩人在一衆侍女侍衛的跟随下回了羽宮,剛進院子門,就有侍女來報上官淺已經是等候多時了。
雲為衫不知上官淺這又是做什麽,但雲為衫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宮子羽本來是要陪在雲為衫身邊的,但雲為衫再三讓他回去等,沒辦法,吩咐兩個侍衛跟着雲為衫,就獨自回了羽宮。不一會兒,雲為衫就回來了。
“阿雲,她說了什麽,你沒受傷吧。”
“她一個孕婦還能傷了我不成,別擔心。”雲為衫笑着搖搖頭。
“那孩子出生之後,你們打算怎麽處置她。”雲為衫拉着宮子羽坐下,随即問出了這個問題。
“自是按照宮門規矩。”宮子羽聽到這話也是沒給雲為衫任何希望,直截了當地說出了最差的結果。雲為衫聽到這話也明白了,所以在一番思想争鬥下,她準備幫上官淺,等這次結束,她倆之間也就兩清了,到時候,若是孤山派不成,也怪不得她了。
文茵這幾日一直在想辦法恢複功力,但心裏很着急,若是不能恢複就慘了,雖說不是什麽絕世武功,但好歹是自己一招一式不分晝夜練來的呀,若是真沒了,真是愧對爹爹和師傅,每每想起着急上火,但又不敢出門去練,就怕碰見宮遠徵再來嘲諷,幹脆就在徵宮地自己房間待着,晚上都睡不着覺,導致第二天早上都一覺睡到教習嬷嬷來揪耳朵才不情不願的起來,因此這教習嬷嬷也是常常跟雲為衫告狀,說這文茵以前還有個早起的好習慣,現在連這個習慣都沒了,只剩下桀骜不馴了。雲為衫一打聽才知道文茵自從受傷回來後,耍刀時就使不上來勁兒,雲為衫還納悶兒,是沒聽說那個侍衛來報告,文茵又逼着誰誰誰比武了。
但雲為衫也知道的是,宮遠徵這幾日也只是早上去跟宮尚角吃頓早飯,之後便窩在藥房不知道幹些什麽,算一算,也已經是半個月了,轉念一想,文茵這事兒已經有人在替她考慮了,也就不操心這事兒,只專心為上官淺想辦法。
“文姑娘,徵公子叫您去一趟藥房。”侍女的話驚醒了在床上正睡覺的文茵。
“不去,不去,我好不容易過了幾天痛快日子,又去找他幹什麽。”
“莫不是你怕了,不敢跟我比武。”宮遠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文茵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刀都使不上勁兒,怎麽比,但耐不過宮遠徵挑釁,穿好了衣服,拿着刀就出去了。
“說吧,怎麽比。”文茵砰的一聲打開門,把宮遠徵吓了一大跳。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做起事來怎麽這麽蠻橫。”
“看不慣別跟我比,跟我是女孩子有什麽關系,少說這些框架裏的話讓我生氣,你就說比不比吧。”文茵本來就很生氣,聽到宮遠徵這麽一說,更是想要揍宮遠徵一頓。
沒等宮遠徵回話,文茵借着全身的力就把刀甩了出去,刀鋒直至宮遠徵的脖子,宮遠徵一仰頭,驚險地避過了這殺人招,宮遠徵也沒示弱,兩手一抓,便把文茵的肩膀差點卸成八塊,文茵吃痛,但手中的刀一直沒落下,宮遠徵引導着文茵打開了全身的脈絡,此時文茵身上的汗也是密密的出了一層。
“就是此時了。”
宮遠徵拿出藥丸,一只手擒住文茵的手,另一只手送到了文茵嘴裏,文茵正要吐,說時遲那時快,宮遠徵一個頸部點穴,再用手一擡,藥就成功地進入了文茵的肚子裏。
文茵被這個舉動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用刀指着宮遠徵給她吃的什麽毒藥。宮遠徵沒理她,只教她現在試試功力。文茵聽到這話很是驚喜,立刻就耍了起來,果然,功力不僅恢複了,甚至練起武來,比以前還要輕松,體內感覺有一股真氣迅速的游走在她的經脈裏,仿佛在治她的傷。
直到此時,文茵才相信了他給的是解藥,本來文茵還納悶兒,自從那日宮遠徵嘲諷她後,她再也沒見過宮遠徵了,只當他是也在躲着自己,原來是在研究解藥,文茵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也只憋出來一句:
“多,多謝。”其他的文茵實在是說不出,但場面實在是尴尬,文茵轉頭就跑進了房裏。
“诶。”宮遠徵沒喊住人,他倒是知文茵的個性,也沒奢望着文茵能說出什麽漂亮話,過了一會兒也就走了。
文茵回到房間裏,細細想了很久,決定把說不出口的話寫成信,這樣就不怕尴尬了,文茵從晚上寫到第二天早上,寫了又改,改了又寫,終于在吃午飯前寫好了,寫好之後怕自己猶豫着不送了,剛裝好就讓侍女送去了宮遠徵那裏。不用想,這藥丸解決好後,宮遠徵一日三餐又去角宮吃了,送去的時候,宮尚角和宮遠徵正在吃飯,拿到信的時候,宮遠徵是一萬個不相信的,文茵竟然還會寫信,把信封打開就看見幾行極醜的字擺在白紙上,宮遠徵快把眼睛看瞎了才看清上面的內容:
‘宮遠徵,這是我第一次寫這麽正式的信,我知道你看到的時候一定會笑,但笑就笑吧,我想說的是,感謝你在我罵你之後還肯為我研制藥,幫我恢複,我也不會說什麽其他的,只是以後若是有需要我幫忙,我一定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并且我保證,真的,我再不罵你了。’
宮遠徵看着這段話,不自覺的就笑了起來,宮尚角看到宮遠徵這樣,心裏也就有譜了,說不定,三年後,宮門就又可以辦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