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他話音剛落，沉墨就飛快地往這邊看了一眼。
炎獵倒是有些迷茫：“為什麽有這種想法？”
“你不是說人類無法修靈嗎？”白沅試探着提醒他，“也就是說當人的時候沒有靈力顯示……所以才會在前二十多天沒有探測到？”
炎獵的智商似乎不夠高，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猛地一掙：“……說不定真是這樣！”
可不過片刻他又懷疑了起來：“也不對，他們沒理由把風貍轉生成人類啊。”
白沅咳了一聲：“我就是提了個想法，不一定确定。”
沉墨走上前蹲下，輕輕蹭了蹭它的毛發：“不要想太多。”
聽他開口，白沅驚了一下。
沉墨的眼瞳是冰雪的藍色，白沅忍不住去想，明明是赤焰獸，為什麽看起來卻氣息冰冷呢？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沉墨拿尾巴點了點：“怎麽了？”
“沒事。”
白沅收回目光，望向外面。
包廂已經上升到了很高的地方，從透明的玻璃裏向外望去，能夠輕易看見高聳入雲的大廈，車輛飛馳着井然有序，彩色的燈光自街道遠處蔓延而來，絢麗而張揚，昭顯着繁華。
“我曾經還覺得人類修不了靈很可憐，”炎獵突然開口，“現在看來，不過是我見識淺薄而已。”
白沅沒有說話，出神地盯着深藍色的天空，剛剛下過暴雨的空氣藏着水汽，烏雲漫過，風卷席着枝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風速仿佛越來越慢，甚至摩天輪的移速也近乎于零，眼前的畫面仿佛凝固成了一幅油畫，似乎連喘息都是一種破壞。
白沅猛然回過神，扭頭去看旁邊的沉墨，卻見他眯着眼一動不動，呼吸都沒了起伏。
炎獵也是一樣的狀态。
白沅有些焦急，去扯沉墨的尾巴：“快醒醒！”
卻紋絲不動。
耳邊陡然響起一個聲音：“果然是你，風貍。”
白沅立即擡起頭。
來人虛虛漂浮在近白米高的空中，隔着透明玻璃和他對視，甚至笑了笑：“好久不見。”
白沅看他一身長袍暗紅長發，立即記了起來：“你是那天的朱雀？”
流火颔首，靜靜地看了眼一旁的黑貓：“沉墨的封界術果然不錯，當日我只能嗅到你的氣息，卻完全不能感應你的方位。”
他頓了頓：“幸好你們出來了。”
白沅很警惕：“你想幹什麽？”
流火沒說話，擡起手，他手心瑩瑩騰起一團藍光，像是濃縮過的靈源。
白沅還沒開口，就無可抑制地從這團藍光上感應到了親昵。
流火看着他，眼神裏有複雜的光：“這是你的記憶。”
白沅一愣：“風貍？”
“沒錯。”
白沅的警惕心很強：“風貍的記憶為什麽會在你那裏？”
他又頓了頓：“我不需要，我現在不是風貍。”
流火眼瞳中倏爾閃過暗紅的光：“由不得你。”
白沅剛要說話，就見他不知使了什麽法子，身形突然穿過了玻璃，來到了自己眼前。
白沅一驚，立即退到角落裏。
“不用擔心，我是永遠不會害你的。”流火蹲下身，溫柔地伸出手，掌心覆蓋在他身上。
瑩潤而溫暖的熱流自天靈醞釀而下，白沅無論如何都躲不開，有些焦急。
他不相信流火會這麽好心，特地躲開了沉墨來把記憶歸還給他，其中必然有什麽不可告人之處。
然而越發往下的沉溺卻難以阻止……
再睜開眼時，白沅看到一片森林。
但說森林也不像電視機裏的森林，碧綠倒是足夠碧綠，不過枝葉林間卻萦萦繞繞地圍着一層白霧，如有實體，纏綿缭繞。
霧氣騰騰的樹林連着一個湖，湖水成通透的深碧色，岸邊有石頭，上面單腿屈膝仰躺着一個少年。
白沅忍不住近看了看。
少年穿一身銀紋束袖長袍，長發，指尖發尾均隐隐泛出一種溫透的青色，皮膚卻白皙。
他應該是在休息，一手遮在眼前擋着林間透過的光斑，呼吸均勻。
湖面突然有稚嫩聲音：“風貍哥哥！”
風貍？！
白沅心頭一震，連忙去看那少年。
風貍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卻沒擡手，嗓音散漫：“有兇獸來打不過就跑，打得過就上，別煩我。”
這個聲音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白沅想離近了看一看真人面貌，卻始終動彈不得。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被禁锢在一定的距離之內。
“不是啦！是那只赤焰獸！”
湖面露出一串一串的小氣泡來，底下的聲音卻還不肯上來，奶聲奶氣地漾着水波：“他又被族獸們追殺啦！”
風貍沉默片刻，冷哼一聲：“幹我什麽事，他死了最好。”
這話一開口，白沅瞬間感覺到自己心口跳動了一下。
湖面水波裂開，一只青色的小麒麟甩了甩水，游過來：“可是你上次救了他，他還沒有報恩呢！這次如果死掉豈不是太可惜啦！”
風貍打了個呵欠：“哦，無所謂。”
說話間，他伸了個懶腰，拿開了放在臉上的右手，睜開眼。
白沅這才看清他的模樣，頓時愣在原地。
……除了頭發的長短和衣裝打扮，這完全是精致化版的人形白沅。
他發愣的這段時間裏，風貍似有所覺，皺眉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隔空仿若對視的一剎那，白沅眼前倏爾裂過一道白光，記憶洶湧着開始回籠。
水麒麟撅着屁--股趴在水岸，眼中滿是懵懂：“可是我以為你很喜歡他。”
白沅--同樣是風貍，半晌才哦了一聲，聲音隐約幹澀：“不喜歡。”
他擡眼，盯着水岸上的麒麟，雙重熟悉的感覺襲來：“……瑞瑞。”
瑞瑞唔了一聲，一道綠光閃過，立即在他眼前幻化成了小男孩的模樣，青衫短袍，水水嫩嫩：“可是瑞瑞覺得那只赤焰獸好可憐。”
風貍看了他一會兒，輕哼：“既然你這麽說的話，我們就去看看他好了。”
“好！”
長碧山以風貍為主，設有結界，尋常異獸根本難以闖入，也不知道這只變異黑赤焰獸是怎麽沖進來的。
風貍趕到的時候，它已經虛弱地躺在了地上，血跡斑斑，只爪尖和眼瞳依舊泛着冰藍色的警惕冷光。
風貍擰眉盯他一眼，眼中不知道是什麽情緒，于是看向他身後圍過來的三只紅赤焰獸：“喂，這裏是我的地盤，誰準許你們過來的。”
瑞瑞在他身後狐假虎威：“就是就是！”
三只對視一眼，領頭的赤焰獸半匍匐下前身：“風貍仙主，我等只是奉命追回族內異獸，還望您不要插手。”
風貍看一眼急促喘-息着的沉墨，哼一聲：“我不管，反正他進了我的結界就是我的寵物了，你們快滾。”
沉墨盯他一眼，眼瞳中有淩冽血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