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沉墨這時候年歲到底還是小，被他這麽一搞，有些懵了。
然而風貍卻已經滿意的轉過了身，踏着湖面，只餘一個背影，緩緩沒入林間。
沉墨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猶豫着走到湖邊，低頭看了看水面上的倒影。
他微微抿着唇，面容在碧色下有些模糊，像是添了一層霧蒙蒙，黑袍長袖，将将成年的身體還有些瘦弱。
……沒有別的族獸那麽威猛氣派。
沉墨有些失落。
他正盯着湖面上的自己發呆，卻見水紋猛然一抖，裏面突然鑽上來一個人，嘻嘻笑着聲音清亮：“嗨！又見面了！”
瑞瑞的尾巴在湖面上歡快地拍打着，濺起大片水花：“你有沒有看到風貍哥哥！他應該在這片釣魚才對呀！”
沉墨往後退了半步，擡起袖子微微擦了擦臉，聲音很低：“他剛剛走了。”
“走了？”瑞瑞一愣，“去哪裏了呀？”
沉墨指了個方向。
瑞瑞順着他指的樹林望了望，眉毛擰成了小蚯蚓，嘟嘴：“看來仙帝還是沒有放過他。”
沉墨耳尖聽到這麽一句，立即擔心是不是自己的事情連累了他，忍不住去問：“怎麽了？”
瑞瑞仰躺在湖面上，雙臂枕在腦後，蹬着jio劃水：“唉，快別提了。風貍哥哥掌管長碧山已久，他的族獸前輩們非要他早日結成仙侶，于是央了仙帝為他謀一女仙……”
沉墨點頭：“就是相親啊。”
“相什麽親！”瑞瑞氣惱地嘟嘴，“上靈界誰人不知長碧山地處偏僻又比鄰深淵，哪家的女仙肯下嫁！仙帝定然是要給他挑些歪瓜裂棗的族中帝姬，好叫我風貍哥哥一輩子困守在這長碧山上！”
沉默卻沒有開口，半晌才問：“你們不想待在這裏？”
瑞瑞哼一聲，撲騰了兩下水花：“誰願意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頓了頓，又苦惱地撓了撓耳朵：“可是仙帝不發話，風貍哥哥根本沒有辦法離開。”
“那你呢？”
瑞瑞呆了一瞬，悄悄翻了個身，臉朝着水面，說話帶着咕嚕咕嚕的水聲：“我是水麒麟，是要上達天意的……”
沉墨立即明白了，看他一眼：“你是先帝派來監視……”
他抿了抿嘴：“風……風貍的吧。”
瑞瑞哼了一聲，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蠻橫地拍打着水面：“你怎麽敢直呼風貍哥哥的名諱！”
沉墨皺了下眉，又聽他說：“風貍哥哥可是上靈界中極為難得的天生仙靈，要說起名號來可比你們族中的赤焰仙主還要高呢！”
沉墨很輕地笑了一聲：“這麽說來，你怎麽叫他哥哥，不應該喊老祖嗎？”
瑞瑞卡了一下嗓子，哼哼唧唧地蹬着倆小短腿游遠了：“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吃好吃的！”
沉墨也不再理他，自己回了洞休養。
平平靜靜的過了十多天，他的傷口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可期間風貍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沉墨一邊有些說不上來的偶爾想起他，一邊卻又忍不住松了口氣。
直到有天下午，瑞瑞活蹦亂跳地跑到他洞門口探頭，很興奮：“沉墨哥哥！風貍哥哥晚上就要回來啦！你快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出去接他！”
這十多天裏，兩個人也已經慢慢熟悉了起來，沉墨對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孩也多少卸下了些防備。
他沒說話，繼續運轉自己的靈氣。
瑞瑞不滿：“你的傷不是已經好了嗎？為什麽還在運氣？”
沉墨依舊沒有睜眼，長直的睫毛低垂，在臉頰上撒下一片淡淡的陰影：“我要報仇。”
瑞瑞呆了呆，沒有說話。
這十多天中，風貍也曾安排他仔細探查沉墨的身世，瑞瑞也了解到了許多不堪入耳的事情。
比如，沉墨其實是由赤焰仙主強占人間一修靈獸所得。
這私生子的身份委實登不得臺面，更何況還是一只變異的黑赤焰獸。
赤焰仙主得知沉墨的存在之後，驚慌失措，唯恐自己的名聲敗壞，竟然狠下心來，派族獸萬裏追殺，于是才有了現在的事。
瑞瑞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于是吶吶開口：“風貍哥哥說，要帶我出去玩呢……我想着你也沒有出去過，所以才來叫你。”
“出去玩？”
瑞瑞見他總算肯搭理自己，連忙點頭：“對呀對呀，我收到傳音，說是要去朱雀山脈呢！”
沉墨睜開眼：“朱雀？”
瑞瑞哦了一聲，解釋道：“就是一群小火鳥啦！很兇的天天噴-火！”
他頓了頓：“不過有風貍哥哥在，他們肯定不敢拿我們怎麽樣！”
沉墨想了想，點頭：“也好。”
他站起身：“那我們過去吧。”
瑞瑞呆了呆，仰頭看他：“你就這樣過去？”
“不然呢？”
沉墨低頭看了看自己，修靈者無需排洩，除了天生自帶的墨蓮清香他身上也沒有什麽別的味道。
……只不過，由于上次逃跑得太過狼狽，衣服倒是有些破破爛爛。
瑞瑞叉着腰，小大人似的撇嘴點評道：“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一塊血一塊灰的，髒死了！”
沉墨皺了皺眉，又聽他說：“風貍哥哥有潔癖，最讨厭不過髒兮兮的人，你要是這副模樣去見他，定然會惹他厭煩的！”
……
想起之前的那次見面，沉墨沒有開口。
“快換一身衣服呀！修靈者不是可以自由調動元素體的嘛！”
沉墨皺了皺眉：“嗯。”
天生原因，可供他調動的元素只有兩種，一種是冰藍純黑，一種是濃烈的紅色。
看着身上繁複的紅紋，沉墨自心底騰起一股厭惡來。
瑞瑞在旁邊鼓掌贊嘆：“沉墨哥哥也好好看！”
他人長得好身量也高，渾身還帶着一股說不清的冰火交融勁兒，不似族類那般張揚跋扈，盡管穿着惹眼的紅色，整個人依然清清冷冷。
瑞瑞翹着jio，搖頭晃腦地說：“我本以為風貍哥哥是我在上靈界中見到頂頂好看的人了，沒想到你……”
沉墨懶得聽他吹捧，起身就出了洞：“走。”
“……等等我！”瑞瑞一愣，連忙跟了上去。
水麒麟和風貍有靈識呼應，他們很快就趕到了長碧山通往上仙殿的結界入口。
越往結界處走，眼前碧色的霧氣越重。
一片混沌間，沉墨遠遠的看到兩個人的背影。
其中及腰長發，一身淺色長衫的那個，赫然正是風貍。
而另一個卻看不清楚。
沉墨剛要将靈氣凝于眼前仔細查看，接着卻聽到身邊瑞瑞在歡呼：“沉墨哥哥！”
他頓時來不及收斂，愣住了。
風貍眯了眯眼，聽到身邊的流火開口：“這就是你養的寵物？”
他笑了笑：“挺兇的。”
風貍啊了一聲：“還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