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他們兩個交談的聲音沒有避着，沉墨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那邊瑞瑞已經撲了上去，高興地像個二傻子：“風貍哥哥！我好想你呀！”
風貍摸了摸他的頭：“在山上這幾日，可有異動？”
瑞瑞抱着他的腿，乖乖地搖頭：“沒有~那些兇獸都可乖了~”
他又好奇地看向一旁的流火：“這位是？”
風貍道：“朱雀一族少主，流火。”
“流火哥哥好！”瑞瑞叫完人，瞬間又去粘着風貍蹭來蹭去了。
見他們兩個這樣親密，流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低聲說：“你倒也是心大。”
風貍只笑了笑，沒有開口，反而看向站在另一邊的沉墨，上下打量幾眼，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這一眼的含義意味不明，讓沉墨又想起了先前他看自己的模樣。
不等他開口，風貍卻招了招手：“過來吧，帶你們出去玩。”
瑞瑞歡呼：“去哪裏玩呀！瑞瑞好久沒有出山啦！”
“朱雀山脈。”
騰空禦雲的時候，白沅的腦海中有一瞬間的恍惚。
屬于人類的那一部分記憶裏，對無神論的部分全部打破，被親身所感煥然一新。
他回頭看了眼沉墨，見他擡頭和自己茫然地對視，又收回了目光。
……小野貓還是和之前一樣不愛說話。
“在看什麽？”流火問。
風貍搖頭：“我只是在想，記憶這種東西為什麽可以改變。”
流火頓了頓，說：“其實……我朱雀一族有靈訣，可操控部分的記憶。”
見風貍皺眉，他又說：“但這只限于下靈界的生物，他們沒有靈力，無論是删減或是剔除記憶，都毫無抵抗之力。”
風貍沉默了半天，點頭：“原來如此。”
朱雀山脈和長碧山離得不遠，挨着深淵角落，騰雲駕霧了不久，眼前就出現了一片暗紅色的山巒頂。
流火緩壓袖：“到了。”
速度慢慢降了下來，他們最終停靠在結界之外。
流火伸出手，覆蓋在結界之上，暗紅色的波紋有些動蕩，之後緩緩裂出一條通道出來。
瑞瑞緊緊的抓住風貍的衣角，東張西望：“哇，這裏紅紅的。”
流火笑着說：“正是。我朱雀一族喜食蓮火，于是各家各戶都養着火蓮。”
風貍點點頭。
在他們聊天的間隙裏，沉墨靜靜地跟在後面。
他厭紅厭火，從結界打開的一剎那就感覺到了不适。
但這種不适卻并非來自于靈體，相反，在感受到火息的澎湃之後，他體內的靈氣立即喜悅了起來，迅速開始瘋狂地運行。
沉墨匆忙低下頭，按了按眼睛。
如果有人能夠從偏僻的角落裏看到，就能發現他眼瞳裏幾乎要溢出極致的冰藍色。
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暗湧的濃烈火息，流火立即警覺了起來，迅速回頭：“誰？！”
“怎麽了？”風貍在他身後問。
火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流火皺了皺眉，左右探查了一番，并沒有發現什麽人的蹤跡，于是緩慢搖頭：“沒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風貍點頭，沒再說話。
寬大的袖袍遮掩下，溫潤清冽的靈氣自手心運往四肢百脈，渾身上下躁動的氣息慢慢被撫平，靈源裏獨屬于冰藍色的一脈開始運轉。
沉墨繃着脊背，慢慢松了口氣。
見他恢複了平靜，風貍松開手，又不着痕跡地跟在了流火身邊。
沉墨裝似不經意擦了擦額間的汗水，看向前方的人。
他回憶起方才觸碰的瞬間，手心有一絲怪異的感覺，幹燥溫和。
瑞瑞偷偷拿屁-股撅他一下，小聲問：“你怎麽了？”
沉墨頓了頓，搖頭：“沒事。”
一直往裏走去，路過的化形或未化形的朱雀族人依次向流火行禮。
瑞瑞嘀嘀咕咕地湊在風貍耳邊：“朱雀家裏鳥鳥好多喲。”
“廢話，他們本來就是鳥。”風貍拍了拍他的臉，低聲道，“去，跟着你沉墨哥哥……記得随時幫他輸送些靈力。”
瑞瑞一臉迷茫，卻聽話地點頭：“好！”
見他屁颠屁颠地從風貍身邊跑回來，沉墨愣了下：“怎麽了？”
瑞瑞抿着嘴不說話，抓住他的手，慢慢開始輸送靈力。
沉墨立即懂了，他看一眼走在前面的風貍，又低下頭。
朱雀一族族支龐大，宮殿也造得氣派萬分，長而繁華的走廊，兩旁還種着青紅交加的彼岸花。
過路的侍女均小心俯首，不敢随意擡頭。
她們手裏端着做工精致花紋繁複的金銀玉盤，盤裏裝着各色的水果和肉食。
瑞瑞是在長碧山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哪見過這樣的陣仗，驚嘆出聲：“(⊙o⊙)哇……”
他上前去搖風貍的袖口：“風貍哥哥，我們山裏怎麽沒有這樣多的人？”
“誰說沒有？”風貍含笑示意了下沉墨的方向，“那不就站着一個嗎。”
瑞瑞掰了掰手指頭，伸出三根來，委屈道：“那也才仨個，我們可以抓一些回去嗎？”
流火和沉墨都詫異地看他一眼。
風貍臉上笑意卻不變：“你可是仙帝掌管的神獸，不能亂抓人的。”
瑞瑞哦了一聲，癟癟嘴沒有再說話。
流火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伸手示意走廊轉彎的拐角：“這邊來。”
剛轉過彎去，他們迎面就撞上了一個女孩。
廣袖長袍，聲音嬌脆，帶着還未來得及消下的怒氣：“誰敢擋……”
“哥？”女孩先是一愣，接着立即慫了。
剛要說話，又看到…他身後的三人，恢複了端莊模樣。
流火有些頭疼：“流月？不好好在你寝宮裏呆着，亂跑什麽。”
女孩大概是很生氣，連有人在場都忍不住了，撅嘴吐槽：“還不是因為父主！他私自和仙帝商量，非要把我嫁給那什麽長碧山的小破仙主！”
流火一愣，立即就要回頭道歉，卻見風貍只挑了挑眉：“真是不巧，我就是那長碧山的小破仙主。”
沉墨看他一眼，心說真是好豔福，這未婚妻生得确實漂亮。
但心裏卻莫名有些不太高興。
流月也是個暴躁性子，本來還看着他長得不錯，此時恨不得上前跟他打起來，伶牙俐齒道：“那勞煩這位仙主替小女回絕仙帝，流月早已有愛慕之人，求仙帝不要妄拆姻緣！”
流火急得不行，一時不知是要先解釋，還是要怒斥妹妹什麽時候看上的哪只臭鳥。
風貍卻不以為意，笑着：“正巧，本尊來此也是為了聯姻一事。”
他朝流月眨了眨眼：“此處不太方便，可否借一步說話？”
正殿。
瑞瑞坐在椅子上撲騰着兩只jio，一邊啃着糕點東張西望，可兩邊都是低頭侍奉的侍女，沒人理他。
吃了一會兒之後，他有些無聊，湊到沉墨面前：“沉墨哥哥，你說他們兩個在裏面聊什麽呀？”
沉墨垂着眼，聲音平靜：“小小年紀，不要問這麽多事。”
瑞瑞嘟了嘟嘴，不滿：“我年紀不小啦，只是長得小！”
沉墨看他一眼，視線往下低了低：“嗯。”
瑞瑞不懂他什麽含義，迷茫了片刻，又繼續問道：“你說，風貍哥哥會不會給我們找個嫂嫂呀？”
“誰跟你我們。”沉墨皺了下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可能的，風貍不喜歡那只母鳥。”
他話音剛落，偏殿卻傳來一個笑聲，揶揄道：“誰說的，不喜歡她，難道喜歡你嗎？”
沉墨抿了下嘴，別開眼：“……無聊。”
